淺談圖畫書的神奇魔力

——以威廉·史塔克的《驢小弟變石頭》為例

自2006年接觸圖畫書以來,十餘年我讀過的圖畫書至少有數百本了,我很喜歡圖畫書這種文學樣式帶給我和孩子們非同一般的閱讀體驗。作家、繪者因自己所在的國家不同、成長經歷、創作形式不同，給我們呈現出各具特色、風格迥異的作品。閱讀這些圖畫書，帶給我們的愉悅、感動、憂傷、心動、美感等閱讀體驗著實令人難忘！

要說圖畫書在讀者心中印象最深的就是它的圖畫和文字共同合奏在講述故事。一本精美好看的圖畫書能在讀者腦海中保留很多年都不會淡忘，那一本本圖畫書如同一部部優秀的影片伴隨著閱讀者走過漫長的歲月，溫暖、慰藉、滋養著讀者的心田。十多年前讀過的很多圖畫書到現在我還能清晰地記得，甚者還能回憶起初讀它們時內心的種種感受，如《母雞蘿絲去散步》中農場里的每一個場景、每一個小動物、以及我們的「傻大姐」母雞蘿絲、自以為聰明卻愚蠢到好笑的狐狸，還有那短短的幾十個文字，如同一部幽默的動畫電影慢慢地在讀者眼前播放，讓你忍俊不禁，甚至開懷大笑；《爺爺一定有辦法》中那位在孫子約瑟眼中無所不能的爺爺，用他的那雙神奇的有魔力的手讓剪刀與針線在那塊有著藍色星空圖案的布料上來回地穿梭、舞蹈，變出了孫子從出生到長大所需要的毯子、外套、背心、領帶、手帕、紐扣……還有那節奏明快、不斷重複、韻律十足的文字如同歌謠一般讓讀者享受著音樂般的美妙；那猶太民族的木製建築、家庭生活、集市特點、孩童遊戲等方面都刻畫得格外傳神；與故事對應的是，書中老鼠一家的故事和約瑟一家的故事形成了鮮明的對照，雖然沒有任何的文字介紹，但無論大小讀者完全可以通過看圖來讀懂老鼠一家從夫妻二人到一大家子，家裡的布置經由這對勤勞的老鼠夫妻令這些藍色布匹的邊角料變廢為寶，做成衣服、床單、被子、窗帘、桌布，從而使家裡越來越溫馨的故事。這種對照閱讀的形式，帶給讀者的體驗是獨特而難忘的！還可以理解為這是作者額外贈送給讀者的一個故事。

有人說過，圖畫書的獨特魅力使得它的閱讀群體很廣泛，讀者可以是0歲到99歲的每一個人。而每個人一生當中可能都會遇到一本或幾本能觸碰到靈魂深處的圖畫書。記得一位我特別尊敬的書友曾經對我說過，《勇敢的艾琳》這本圖畫書對她影響很大，這本書引發了她思考了一個人生大問題。巧的是，我最喜愛的一本圖畫書《驢小弟變石頭》和《勇敢的艾琳》均出自同一位作家之手，那就是美國《紐約客》雜誌最有聲望的藝術家威廉·史塔克。這次我們共讀的書是美國兒童文學界著名學者倫納德·S·馬庫斯的《圖畫書為什麼重要——二十一位世界頂級插畫家訪談錄》,其中收錄了作者對威廉史·塔克的訪談。

書中的這些頂級插畫家之所以獲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就，有一些共性的地方，如:不少人童年開始就酷愛畫畫、喜歡閱讀，有過從事教育工作的經歷、了解兒童的喜好和需求，對創作圖書有濃厚的興趣、甚至遇到生命中的貴人等等。和大多數插畫家不同的是，威廉·史塔克創作繪本時年齡已逾六旬，他小時候不經常畫畫，但他的父親是一位業餘的藝術家，經常鼓勵孩子臨摹、畫畫，母親喜歡畫畫，也畫得很好。最關鍵的是他的父親是一位社會主義者，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剝削者或者被剝削者，他一直鼓勵孩子能從事藝術。威廉·史塔克之所以走上藝術這條路，應該和他的家庭教育是分不開的。在朋友的鼓動下，1968年他首次將畫筆轉向圖畫書的創作，花甲之年的他寶刀未老，1970年，他創作的第三本圖畫書《驢小弟變石頭》一舉斬獲當年的凱迪克金獎。他說自己是為數不多的喜歡自己職業的人，我想，正因為這份熱愛，使得他無論做什麼都能取得成功！

在威廉·史塔克的漫長的職業生涯中，他主要以視覺藝術家的身份廣為人知，在創作圖畫書後，他又成了一位極富靈感的高產作家。他為小讀者創作的故事，既有童話的夢幻奇境與清晰易懂的情節，又融入了他自創的風趣機智的視覺笑料。即便是最匪夷所思的喜劇情景，也被他注入了強烈的情感，故事中的主人公找到了自我。如《老鼠牙醫生》中，那位兢兢業業的老鼠牙醫生甘冒生命危險為一隻陰沉貪婪的狐狸治療牙痛。在史塔克的世界裡，沒有哪一樣東西會因為太小或者微不足道從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他的故事經常會圍繞一粒神奇的鵝卵石、一根神奇的骨頭或者一把不慎丟失的口琴緩緩展開。他的不少作品中都有一些魔力元素，應該是受到了夏山學校創始人尼爾先生的老師威廉·賴希的影響,他認為賴希是他們那個時代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他在訪談中曾這樣說過:明擺著，我只寫過一本書，然後不停的換著花樣出版。他真是一個風趣幽默又實誠的可愛老頭兒。我們看看《驢小弟變石頭》《會說話的骨頭》《小老鼠和大鯨魚》《老鼠牙醫生》《勇敢的艾琳》《斯賓塞發脾氣》《怪物史萊克》這些書中有沒有相同或者相似的元素呢？

十多年前，我讀《驢小弟變石頭》時，我深深地被觸動了，眼中充盈著淚水，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我成長過程中父親對我的愛的點點滴滴，一幅幅畫面、一個個場景歷歷在目，感覺這本書寫的就是我和父親之間的故事，特別有共鳴。一個美國作家寫的童話故事，竟然深深地打動了我的心，他是多麼理解兒童、了解人性，才能創作出這樣的好書啊！

下面我們一起來欣賞一下《驢小弟變石頭》這本書吧！

仔細觀察封面，看看封面上有哪些人物，從他們的神態中你猜到了什麼？（驢爸爸、驢媽媽正在著急、急切地向豬太太、公雞和母雞打聽事情）再看看書名——《驢小弟變石頭》，一下子就讓讀者有了閱讀的興趣，驢小弟怎麼會變成石頭？他經歷了些什麼事情？他還能變回來嗎？

再看看書名頁，我們看到了驢小弟怡然自得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神情專註地觀察蹄子上一顆小紅石子，從這一頁你猜到了什麼？

1、驢小弟的家庭情況。

講述完第一頁文字後，請孩子觀察畫面，我們知道驢小弟一家人住在燕麥谷，他們生活幸福和美，這是很平常的一天，可能是晚餐後，爸爸悠閑地坐在沙發上一邊抽煙一邊看報紙，從爸爸的打扮可以猜想他可能是一個儒雅的知識分子；媽媽正在打掃衛生，她身上還圍著圍裙，看得出她很勤勞，也很溫柔；驢小弟正在欣賞他收集的小石子。

2、找到神奇的小石子，幫他實現願望。

一個下雨的禮拜六，小石子紅得像火，閃閃發亮，圓溜溜的像彈珠。

驢小弟的反應是「全身顫抖、背上的雨水讓他覺得涼颼颼的。」

他無意中說了一句話——「真希望雨不要再下了。」竟然變成了真的，而且雨不像平常那樣漸漸停下來，而是突然就停了。

他猜想這一定是有魔法，為了驗證是否屬實，他馬上行動。（他把石子放在地上，結果沒下雨；當用蹄子拿起石頭來說同樣的一句話，天就下起大雨。）

善良的驢小弟樂於分享，希望爸媽、親戚、朋友以及所有的人都可以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他實現了兩個願望後（太陽再從天空出現，左後方腳蹄上的疙瘩消失），急著給爸媽驚喜。

3、遭遇獅子，變成石頭。

他遇到一隻飢餓的獅子，卻被獅子嚇壞，希望自己變成石頭。（僅僅是被獅子嚇壞，沒辦法用心想就隨口說了一句希望變成石頭的話，想想看還有別的原因嗎？他為什麼沒有說變成其他的任何一樣東西呢？想想故事開頭，說說理由。對呀，他喜歡石頭，所有他在遭遇危險時，就會無意中說出自己最熟悉或者最喜歡的東西來。）

變成岩石的驢小弟好希望再變成自己，可是沒辦法，他心情怎樣？（既害怕，又著急，沒辦法，只好睡著，這樣能減輕他的恐懼，要知道他還從來沒有一個人離開過家呢！）

爸爸媽媽在家裡走來走去，急得要發瘋，他們整夜沒睡，擔心驢小弟出事，媽媽哭得很傷心，爸爸安慰媽媽。天亮了到處向鄰居打聽，問所有的孩子，找警察幫忙，請燕麥谷所有的狗幫忙搜尋。一個月的時間，這樣的舉動不斷重複，實在沒有辦法可想了，確定他們的兒子遭遇了可怕的事情，擔心再也看不到他了。覺得很難過，認為沒有兒子的生活沒什麼意義。

而驢小弟也是一天比一天失望，他不快樂，醒著的時候也越來越少，他想要習慣變成岩石這樣事，也不想醒了。就這樣，秋天過了，又是冬天，然後春天也來了。（春天往往會發生一些美好的事情，猜猜看，驢小弟身上會不會也發生什麼好事情呢？）

4、愛的召喚，變成自己。

五月里，爸爸要媽媽跟他去野餐，希望能像從前一樣好好活下去，於是就到草莓山上去。

驢媽媽剛好就坐在那塊岩石上，她溫暖的體溫弄醒了正在冬眠的驢小弟。媽媽擺放食物時，爸爸就四處走動，結果發現了那顆紅石子。他把石子撿起來（因為兒子喜歡收集石子,這是一位了解兒子喜好的父親），放在了岩石上。（這真是一個偉大的舉動，如果爸爸沒有這個舉動，而是直接把紅石子放在口袋裡，想想看故事又會怎麼發展呢？兒子喜歡紅石子，爸爸把紅石子放在岩石上，就好比看到了自己的兒子，一家人在一起野餐。）

媽媽為什麼會有奇怪的感覺，認為自己的兒子還活著，而且就在這附近？（這就是親人之間的心靈感應，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經歷。）媽媽希望兒子能跟他們在一起的這句話，是促使驢小弟說出自己心愿的強烈誘因。因為驢小弟也有媽媽同樣的心愿。

還是岩石的驢小弟說出自己強烈的願望「我希望變成原來的我，我希望變成真正的我」，結果就真的變回來了，然後是擁抱和親吻、關切的詢問、細緻的回答、憐愛的眼光、歡喜的感嘆。（請孩子觀察畫面，體會驢小弟一家人在長達近一年的分離後又相見時的激動心情和幸福的感覺。）

為什麼把魔法小石子鎖進鐵打的保險箱？結合故事，體會什麼才是真正的幸福？爸爸媽媽擁抱著失而復得的驢小弟，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切。一家人平安生活在一起就是幸福！

曾經聽研究圖畫書的專家說過，評判一本圖畫書是否成功，就是結尾部分能否給孩子安全感，無論故事的主人公如何歷險、遭遇怎樣的變故，最後都能安全回家。《驢小弟變石頭》中的驢小弟因爸爸、媽媽愛的召喚安全回家，《會說話的骨頭》中的小珠子也在骨頭的幫助下安全回家，《勇敢的艾琳》中的艾琳也被伯爵送回了家，《野獸國》中的麥克斯聞到媽媽做的好吃的飯菜的香味也駕船安全回家……

這一本本優秀的圖畫書,吸引了不同國家、不同種族的千千萬萬的讀者，讓他們愛不釋手、讓他們熱淚盈眶……為什麼圖畫書有這樣神奇的魔力呢？每一本圖畫書都凝聚了作者、插畫家、編輯等眾多人的智慧和才華。最重要的是，他們了解兒童、理解兒童，他們心中有愛，正因為這份愛，才使得他們創作的作品，深受讀者喜愛，這些優秀的作品都能歷經漫長歲月的考驗，跨越國度和時空，成為全人類的文化瑰寶。

（此文為閱享閱美書友會書友第十期共讀作業。王曉玉：教師、深圳市閱讀推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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