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過想死的瞬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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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曾讓你哭的事有一天你會笑著講出來。 ——《我們都是壞孩子》
就怕你不無聊
深夜故事
我以前看到過一篇散文，大概是描寫冬天的，因為那時候我還小，讀不懂文章的深意，只能隱約地感覺到有些憂傷。
裡面說：冬天總是一年一年地弄冷一個人，先是一條腿、一塊骨頭、一副表情、一種心情......爾後整個人生。
我很疑惑，為什麼有人會一直活在冬天的寒冷里。春天的溫潤呢？夏日的熱烈呢？還有秋天，秋天的豐收呢？
許多年後，我從文章中的字裡行間看到另一句話：
生命里本身存在的那個冬天，是躲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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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過想死的瞬間嗎？》
意外地收到了很多投稿，現在的心情比之前幾天情感問題更加複雜了，這讓我想到了很多事情，比如，現在迫切的想要進修心理醫生。
看過了大家的投稿，出於對弘揚核心價值觀，傳播社會主義正能量的角度考慮，我選擇了一篇故事性很強，喪中帶燃的文章。
別著急想死，再多等幾分鐘吧。
零
引子
現在是格林威治時間晚上11：43，我攤在浴缸里，身邊是嘩啦啦的水聲和隔壁鄰居彈吉他的聲音。
他彈的很大聲也很歡快。
他一定不知道，一牆之隔的地方，有個來自東方的女孩子正想著，如果自己此時此刻吃一大把安眠藥等死，會不會被他的吉他聲吵醒。
她嘆了一口氣。
算了吧，等你安靜了，我再自殺也來的及。
壹／你想死嗎，是年少不懂事吧
T小姐有過輕度躁鬱症。
輕度躁鬱症是什麼概念呢？就是她有時想殺了你，有時又想殺了自己，可她永遠不敢動手。可能是因為那個時候她年紀還小，很多細節現在已經記不清了，但在那以後的日子裡，她很少與人提起。
她害怕嚇走別人，但她更害怕的是，別人在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眼裡會帶著不屑和懷疑說，你當你演電視劇呢。
畢竟現代人，十個有八個都把無病呻吟和悲春傷秋當作抑鬱症晚期，就像一台全民參與的大型選秀活動，你可以沒酒，但你要有故事。
十六七歲的時候，她隻身在陌生的城市裡已經生活了一兩年，有些事情在慢慢發生變化。T小姐自己是有問題的，她不懂得如何和別人相處，脾氣不好，每個人在她眼裡都有或多或少的毛病，所以她並不努力交朋友，也不用心的對誰和善。
她有個男朋友，算是初戀，當然，男朋友在大多數的時候，不是她一個人的---你懂得。所以很多事情很多話，她和自己說，或者就這麼堆積在心裡，一點點變質發酵。
這些雞零狗碎的事情像一個個艱難運作的小齒輪，在某一天因為突然受到了某種來自外界的邪惡力量分崩離析。
她想過死，是花樣百出的那種死法。
她一條腿邁過11樓的窗檯，然後看著高架橋上橙黃色的路燈下隔三五分鐘會經過的車。「他們都是要回家的人吧」她想，「我可不能砸到他們。」於是在接近半個小時的對時間、高度、距離的測算中，她終於敗下陣來。
關上窗戶後，她捏了捏發緊的小腿，才發現手心裡竟然都是汗。
她不敢和父母提起這些事，在父母眼裡，她除了偶爾因為學習或者想家哭鼻子以外，既省心，又開朗。但在某天她精神再一次崩潰的時候，父母被宿管阿姨用一個電話從幾百公里的另一座城市傳喚過來。
她一直覺得父母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他們可以和你侃侃而談肖邦尼采甚至弗朗斯西培根，然而在現代醫學證明他們的女兒是輕度躁鬱症的時候。他們決定帶她再去查查腦電波，他們堅信，萬一自己的女兒只是得了癲癇呢。可是他們再一次失望了，醫生推了推眼鏡說，腦電波只是輕度異常，無癲癇癥狀。
這時T小姐正在擦著自己頭上因為檢查腦電波而殘留的某種粘液，冰冷噁心，刺激著她一陣陣的反胃。然後他們在T小姐胳膊上發現了她因為輕度自殘而被創可貼遮住的傷口，父母驚異又生氣。
---我們的女兒一定被校園霸凌了。
於是她那對受過高等教育的父母再次做出了一件令她現在都不能理解的事情--帶著T小姐跑去大悲寺虔誠了求了桃木劍和護身符。
父母臨走前帶著她找了老師、主任和校長。校長保證一旦發現校園霸凌，一定嚴懲不貸。
醫生救不了她，她想。
她要自己救自己。
T小姐是個典型的文科生，生物差的一塌糊塗，她僅有的生物知識全部來自於自己。比如「下丘腦」「EEG」「血清皮質激素」「多巴胺」「腦脊液」，有的出現在醫生潦草的病例中，有的出現在藥盒里的說明書上。在很多個晚上宿舍偷偷亮起的檯燈下，她像會考前複習生物筆記一樣，認真鑽研著那些晦澀冷僻的深文奧義。
我不能死，我快要把自己治好了，她想。
因為在T小姐眼裡，治好了自己就代表著，她打敗了校園霸凌後自愈了癲癇然後又驅走了附體在她身上的魔障。於是每次想死的時候，她就給自己吃一顆大白兔奶糖，然後認認真真的咀嚼，感受粘膩的聲音迴響在自己的大腦里。每嚼一次，下丘腦就會感覺快樂一點，接著就分泌一點多巴胺。
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T小姐崩潰的次數不那麼頻繁了，她開始在過了午夜後有一點點犯困，有一點點想睡覺。白天的時候她好像也能認真的快樂一點了，不是假裝的那種，因為好像沒那麼累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多年後的T小姐又遇到了不少奇葩的事，她也崩潰過幾次。當某個深夜她第三次從睡眠中驚醒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又堅持不下去了，T小姐再次拿起了鑰匙扣上的小刀和手邊積攢到快要過期的西地泮片。
但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來那個賭氣救了自己的人
———17歲的那個頑強的T小姐
於是22歲的T小姐哭著吃完了一盒大白兔奶糖，用力的嚼到腮幫子都疼了，然後在桌邊衛生紙上揮手寫了八個字。
東曦既駕，夙願可期。
貳／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但我也想放棄過
H小姐是T小姐的好朋友。如果老了以後她們還都在北京的話，一定是一起去住安定醫院的那種。她們的性格其實很不一樣，H小姐更像是一個傻白甜小妹妹，即使她不願提起，她也確實比T小姐大那麼兩歲。
H小姐很惜命，她是我見過最惜命的人。
所有可能對她造成一丁點傷害的活動她都一概不參加，年紀輕輕吃著一盒又一盒的保健品，任何遊走在街上的可疑人員都會被她當成不法分子，過馬路的時候只要綠燈倒計時少於7秒她就自動停住。
直到有一天H對我說，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這麼惜命的人，曾經也想過死。這個時候的她在燈底下笑的很好看，但望向我的眼睛一閃一閃的，讓我一下想到她在我手機里的備註---海淀李嘉欣。
可能每個人都經歷過一段如今想起會唏噓不已的日子，大多數原因無非是感情、前途、家庭，H小姐也不例外，她把當時的過程輕描淡寫的總結為--男朋友走了，工作不順，學習不順，她很想家。
於是H小姐得了很嚴重的睡眠障礙。
我們總說和平年代的抑鬱成本很低的，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有這樣那樣的精神疾病，這東西不知道從什麼開始變成了一種標配，但只有被它困住的人才知道，那種感覺就像一隻突然被扔進海里的一隻淡水魚，身邊的一切環境都讓人窒息，無論怎麼掙扎，你都逃不掉的。
我好幾次想過死。H小姐說。白天不睡，晚上也不睡。
不睡的，不需要睡的。
我想我大概能理解那種感受，當一天24個小時都清醒的時候，時間就被無限拉長了。尤其深夜裡，大到感官、房間、身上的被子，小到呼吸、塵土、窗帘縫隙中透出的微弱的光，都被放大了。人的存在感好像消失了，然後變成一顆一顆微弱的光粒子，分散瓦解。
這時候火象星座的H小姐會想，如果真的可以消失的這麼美就好了。
人在無法入眠的夜裡都會成為動物，有的野性殘暴，有的柔軟怯懦，身邊安靜的樹林里危機四伏，你總覺得你被暗中發光的眼睛凝視著，他們似乎隨時就都會一躍而上，將你四分五裂。
可人之所以能稱之為人，就是他們有著造物者恩賜的強大內心。好在H小姐的父母都是醫生，他們告訴她，精神類疾病不可怕，你要按時吃藥。我不知道在無數個沒有光的深夜裡，H小姐是如何握著水杯和葯把自己再次交給這個她不太相信的世界的。
同時於自己和世界握手言和挺難的，但至少還有人時時刻刻叮囑她，你要認真對自己，好好吃藥。她想。
如今H小姐已經痊癒了，甚至已經具備了和我聊天到一半就可以迅速入睡的技能。她告訴我，她相信上天已經把所有好的結果的留給她了。
因為現在坐在這裡和你講述一切的，已經是一個願意為7秒的紅綠燈停下腳步的H小姐。
叄／我不認識你，但我希望你好好活著
某天和H小姐聊天的過程中我知道了一個姑娘，我們暫叫她M。
她的身世比H小姐和T小姐都坎坷了不只一星半點。她小的時候父母相繼去世了，在成長的大部分時間中，她都獨自一人去迎接世界上蜂擁而至的不懷好意。所以這個不怎麼被上天眷顧的小姑娘從小便練就了一顆堅強的內心。
你很難從M的身上看出她經歷過什麼，她溫軟善良，像一顆被堅硬包裹著的蠶繭。
M學習不錯，在一線城市某211大學畢業後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她有一個對她很好的男朋友，疼她寵她。但就在一切即將步入正軌的時候，M被檢查出了癌症，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
她自殺了
在自殺前，M消失了很久，任誰都沒有找到她。
所有人都覺得她足夠強大，她應該理所應當能夠承受又一個突如其來的變故，甚至沒有人鼓勵她，要加油接受治療。H小姐說她當時聽到對於M最多的一句評論便是：
「她那麼多大風大浪都過來，為什麼要自殺呢？」
除了M自己，誰又知道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有多沉。
世界上本沒有感同身受這件事的。也許所有人都經歷過人生變故，所有人都經歷過感情斷裂，甚至所有人都經歷過親人離世。但痛苦對於每個人來說永遠是獨一無二的。於是我用盡全力想M當時的絕望———或者說不是絕望，是對黯喑人間的心如死灰。
自殺是個不明智的選擇，我們都承認那是下下策。心如死灰是什麼感覺？我們大概很少有人真正體驗過，它意味著沒有留戀了，意味著當你回頭看向身後的時候，沒有人值得你說一句再見，你不會委屈也不會難過。
M最後被男朋友找到了，搶救及時，她活了下來。
死裡逃生。這是我聽過比久別重逢、失而復得、虛驚一場還好幾百倍的詞。
我不認識M，素未謀面，但我希望她好好活著。我想著有一天當有人再次與我提起她時，那人會說，她可能過的還是不太好，但她在很努力的生活著。
就像那句：
如果快樂很難，那我就祝你平安。
肆
尾聲
現在是格林威治時間凌晨4：08，隔壁的吉他聲終於停了。
但是外面下起了雨，空氣開始潮濕，也許春天要到了吧，整個世界一下子就毛茸茸起來了，它好像很想擁抱我的樣子。
算了算了，既然你來挽留我，那我不離開你了。誰讓你一溫柔起來我就心軟呢？你放心的抱著我睡個回籠覺吧。
我不死了
真的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最開始我想寫這個題目，僅僅是想做標題黨跟大家開個玩笑——一個看上去很嚴肅的文章，打開後都是搞笑段子。反差的效果應該會不錯。
但是我在收集素材的過程中發現，其實在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不知不覺地扎到了一大批人的心。在聊天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嬉皮笑臉地跟我插科打諢，試圖用一種盲目的樂觀感染我，然後沒心沒肺地告訴我那些個驚心動魄的生死瞬間。
我感到很難過，因為我想起了那篇散文中的另一句話。
落在一個人一生當中的雪，我們不能全部看見。每個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獨的過冬。我們幫不了誰。
我知道雞湯可能沒有什麼卵用，也不奢求它能夠帶著你們走出陰霾晦暗，但人生本來就有很多事是徒勞無功的，就好像我們明知放棄生命是一項愚蠢的行為，卻總是忍不住想要解脫自己。
所以我思索半天，想到兩個辦法，希望能在那個關鍵的瞬間把你拉回人間。
一、精神療法：
日本著名文豪太宰治，曾經在《晚年》里寫到這樣一句話：
我曾經想到過死。今年新年的時候，有人送我一身和服作為新年的禮物。和服的質地是亞麻的，上面還織著細細的青灰色條紋。大概是夏天穿的吧，那我還是活到夏天吧。
在你悲傷的時候，絕望的時候，別急著放棄，想想那些美妙的瞬間，如果你還有一點點的希望，就靠著對那些瞬間的回憶和期待重新活過來吧。
二、刺激療法：
去打一局絕地求生吧。
想想自己手無寸鐵都能在重重埋伏中爬行五公里，擁有這樣爆棚求生欲的你，還有什麼臉跑去尋死覓活？
撰文 ︳Ttrista
排版 ︳無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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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先生說
天南海北 世事萬千 皆可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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