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兒表達你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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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兒

總覺得，散文是文學家庭里柔婉的女兒，她的眼波應該是清澈的，就像山間的泉水；她的腳步應該是輕盈的，就像空中的流雲。她纖細、敏感、純真、善良，總能於細微處顯真情，於點滴中見美好，這才符合她女兒家的性情。而那些虛偽的、庸俗的、醜惡的東西，則應該用其他的文學形式去揭露、去批判、去鞭撻，譬如小說，譬如雜文，他們是文學家庭里的父輩和兄長，有寬闊的胸膛、豐厚的閱歷、辛辣的目光，甚至，有力的拳頭。比較而言，散文的肩膀是柔弱的，實在不宜肩負過沉的話題和過重的責任。

於是，我選擇用笨拙的筆，飽蘸真情的墨，配以美好的水彩，去塗抹清平世象里的凡俗圖畫。這圖畫里有庸常的煩惱，也有瑣碎的喜悅，有人生的大悲痛，也有平易的小幸福，而無論哪一種，我都願意讓它擁有明凈的背景、溫暖的底色。

表達你的發現

總有好心的親友，在我長時間不更新博客時，會忍不住婉轉地問：「最近在忙些什麼呢？」是啊，忙什麼呢？初一想，每天都像是在戰鬥，似乎真挺忙的，但細一想，除了那點日常瑣事，沒忙出一點像樣的名堂，怎麼就懶散到那麼久也不碼點字呢？

關於寫字這件事，憑心而論，不是不用心的，電腦里越來越多的半截文章，可以證明我曾經的努力和最終的放棄。就像屢屢失掉胎兒的母親一樣，我在文章一篇篇孕育，又一篇篇流產之後，日益變得猶豫、膽怯而又憂傷。

有人說，散文是最自由的文體，什麼都可以寫，怎麼寫都可以。

我也曾經這樣以為，所以，什麼都敢拿到筆下來，寫得無知無畏。現在，格局不大、小情小趣的東西不屑多寫了，儘管我相信，我仍然可以將它們寫得饒有趣味，但想想，那終究不過是小情趣，往往起了個頭，就立刻打消了念頭。

不能出新之文也不屑再寫了，再美的花開，倘若不能有別於舊年，也不值得一遍遍陳詞濫調地奉獻給讀者，因為，不是所有的發現，都值得我們反覆去表達。

有些東西不敢輕易去觸碰了，沒有真切的生命體驗，沒有觸動靈魂的頓悟，寫出來也難免蒼白羸弱，缺乏應有的生命力。曾經醞釀過一些自認為立意頗新的文章，有的已經行文過半，有的剛起了個頭，有的只存了個標題，就選擇了放手。不是不想繼續的，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繼續。

這些靈感的來處，可能是一次交談，可能是一句台詞，也可能是一個事件，無意中點燃了我抒發的熱情。但靈感落紙為字的過程是複雜的，複雜得就像一粒小小的種子長成沉甸甸的麥穗。而我單薄的思想如此貧瘠，無法提供肥沃的土壤、適當的雨水和光照，於是，它們註定只能以殘缺的面貌，在電腦里安靜地等待，等待我慢慢豐饒，慢慢強壯，慢慢有力量使它們變得完整。

說到底，不是每一次有價值的發現，你都有能力自由地去表達。真正地深入進去，你會發現，自由是多麼難的一件事。

每天重複著至簡的生活，我在忙不完的瑣事里漸漸失去觸摸世界的熱情與敏銳，我變得麻木而又遲鈍。有前輩說：「可以暫時不去寫文章，但一定不要停止閱讀。」於是，寫不出文章的日子裡，我用書籍填滿每一段空隙。可很快又發現，閱讀使我得到了很多慰藉，也使我失去了更多勇氣。正如李娟在《我在體驗什麼》一文中所說：「知道得越來越多時，會發現不知道的也正在越來越多……當我以為世界是籽核時，其實世界是蘋果；我以為世界是蘋果時，其實世界是蘋果樹；我以為世界是蘋果樹，但舉止四望——四面八方是無邊無際的蘋果樹的森林……」

我茫然了，前輩又說：「你在閱讀的同時，最好不要停下手中的筆，這樣才能保持對文字的感覺，哪怕只是簡單地寫寫日記。」我是不慣於寫日記的，於是，我又開始表達了，用我流浪了這麼久的精神，重新尋找一種有靈魂的自由……

作者簡介：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