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生死 說說愛
談談生死 說說愛
好些日子沒有發聲了，就像是一個不太稱職的花匠，間歇地除草澆水也沒那麼積極，園子恐是要荒了。擱置得越久，再提筆的動力就越不足，好似你在假期之初立下的flag，如果遲遲不起步，結果就會是到了假期尾聲，它還是空白。我的這個假期一直因為定下的目標而忙碌不已，學術作業連番轟炸，很難給我一個閑適的心情，坐下來娓娓述說，又不想為了完成任務式地寫作，所以就率性而為，一言不發。
今天碰巧趕上了情人節開口，但話題看上去卻沒有那麼甜膩，好幾個原因湊在一起，讓我很想從一個有些讓人忌諱但終究難以遠離的辭彙談起——生死。幾天前看到一篇微文，剛開始被刷屏的時候，我很習慣性地不去點開，直到後來發現傳播勢頭太猛，於是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它。沒錯，你一定在朋友圈裡看到了這個題目《流感下的北京中年》，不知道是不是耐著性子讀完了。我是曾經同樣近距離接觸到至親離開的人，與他短短29天相比，我有兩年的膽戰心驚，第一次意識到金錢與救命之間關係；有三個月的不可終日，掙扎在理性與感性間的撕扯，有半個月的焚心銷骨，又有48小時的......對不起，我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完成表述，因為那兩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不可想像的煎熬。每逢佳節倍思親，每每到了新的一年到來的時候，就會格外想念那些已經離開的人，而他們又是這個世界上曾經最疼愛你的人。如果說人生也是一篇長文，愛可能是人世間永恆的關鍵詞，但愛又不僅僅存在於兩個海誓山盟的戀人之間，或是融為一體相濡以沫的夫妻之間，還應該存在於我們與這個世界上最不能選擇卻關係最緊密的人——父母之間。
看很多對那篇文章的解讀文，觀後感，看到大家的關注點，各有不同。有對流感可怕的驚訝，有對生存條件的唏噓，有對存活不易的感嘆，有對南北差異的解讀，還有，是趕緊拾掇拾掇家裡賬面餘額，準備著給全家買份保險。但是我看到的，想到的，卻還是這個曾經想永遠莫念的東西：生死，不是自己，因為生無可左右，死不再有感，而是我們最親的人生死。他們的生，是我們的牽掛，若離開，則永遠會夾雜著遺憾，或多或少而已。
想來那篇文章的作者，聯同很多看文章、轉文章的年輕人，應該有很多是80後，90後，甚至更年輕的群體，所以也不難推斷，其中的大部分人，不曾面對父母的生死，而且一旦面對的人，往往也都是猝不及防的生命一襲，所以不太能最為真切的感受到，就是那些曾經是最為強大，在兒女面前遮風擋雨、無所不能的父母，會永遠地離開自己，這是一種人生崩塌式的襲擊。
把文章轉給了一個朋友讀完，他告訴我，決定從18年起，每年讓父母出遠門玩一次，玩到high翻那種，如若以後，父母遇到重疾，則放棄治療，把之後住icu的錢預支到現在做旅遊經費。我苦笑，罵他無情。因為在是否拯救的徘徊時刻，再多的理智也抵不過那種渴望，渴望拉住他們要走開的腳步，即便我知道，這種挽留的代價，是她的痛苦延續。我自問是個還算理智的人，所以最終我是選擇終止，把她接回了家，但是在這三年里，我又在不止一個時刻，無比地期望能讓我再有一次倒回去的選擇，我能讓這種氣息的共存，延長哪怕一秒鐘也好。這些年裡，往昔摯友會用堅強、樂觀，重新迎接美好的詞語鼓舞勉勵我。但唯獨美國探親歸來的蓓蓓，在與我見面離開後，用微信文字告訴我：我沒有辦法勸你樂觀一點，積極一點，告訴我人生還有更好的幸運給我，因為，這就會是我永遠的痛，沒有了媽媽，一切都不一樣了。永遠，都會感覺到你所擁有的幸福，是有點瑕疵的。
父母，真得應該是我們在世界上最該去珍惜的人，即便你已為人父母，你能賦予你孩子的每一份愛，都是源自於你的父母。前些天，我做了一件內心很糾結的事情，給每一位在本學期期末考試中出現不及格科目的學生家長發了簡訊，有的還通了電話，告知這一情況。在開始之前，我忐忑了很久，我知道這麼做的意義，也聽聞過許多案例，知道不做好家校溝通的惡果會有多麼嚴重，但我也會想像著電話那頭，家長因為收到這條信息後的心情，以及與已經成年的孩子之間的對話。身邊朋友親人的孩子，多半還在中學小學，聽他們時常戲謔，老師在家長群里的一聲令下，經常讓很多在職場上人五人六的家長心驚膽戰，他們也抱怨，感覺孩子讀書比自己讀書的時候還要累。他們以為到了大學，自己和孩子都解放了，誰知道，做了父母之後便便永無此時。
直到今時今日，我再也不可能去依靠母親為我庇護，容我依靠，我才開始從那時她對我的教育所為中，感慨應該做什麼樣的子女，又該在未來做什麼樣的母親。我所理解的孝順，前提是珍惜，珍惜這些習以為常的疼愛，發自內心地珍惜與父母在一起的每一分鐘，因為終究一日，你會覺得，此生太短。我所認同的孝順，是讓父母去做他們覺得開心的事情，他要給你張羅飯菜，就讓他做，他要給你加秋褲，你就讓他說，他要幫你介紹對象，你就讓他忙。把「敬」放在心裡，把「順」做在面上。即使有的事情無法完全順從，那就不照單全收，但那份「敬」的存在足以讓我不會冷眼相對或者一意孤行。我所努力做到的孝順，是按照父母賦予我的教育神性，獨立地生存並且活好。以前聽說，孩子是父母留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作品，但是，這不是複製品，在這一點上，不論為人子女還是父母，都該明白。要成為我自己，成為父母的依靠，這憑得不是一張嘴，而是實實在在的行動。常常有學生對我說，自己的爸媽不理解自己，不相信自己，總是想要包辦代替，是霸道父母。我在這時往往會反問他，那你有足夠的勇氣，和足夠的行動，讓父母相信，你不是那個事事要操心的孩子的了，你足以用讓他們信服的行為，去證明自己了嗎。我深切感覺，對父母終極的愛、感恩和回饋，就是要憑自己的力量，有質量有幸福感地生活。雖然我的母親已經離開，但是每一個看到我的人，足以透過我，想到她是一個何等了不起的媽媽。正因如此，我就更該有動力和信心，去面對我的生活。因為，我是她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傑出的作品。而讀到此文的你，有何嘗不是一樣呢。
在一個有愛的節日里，稍微把節奏帶偏了一些。但是在我眼中，親子之愛，足以在各種愛里佔據頂峰。
假期很短，多點時間陪伴。
愛情可貴，別忘父母在旁。
遠方很美，詩里有夢，父母不一定會限制我們的腳步，只是想頻率更高地聽到我們的聲音。別再像孩子一樣，覺得父母永遠不會老，也別拒絕談生死，因為這一切都可能很近。
生死往來皆是人間恆常，珍惜此刻才讓來日無悔。人用最無私的愛，試圖在下一代身上塑造一個新的自己，於是代代不息。也許繼續這股家族的精氣神，就是衝破生死的唯一力量，所以，新的一年，請讓我們都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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