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還飛得起來嗎？
文｜湖謅
聯想在2月初發布了新一季度的財報，營收創下了過去三年來單季新高，稅前利潤也實現了盈利。但這似乎並沒有打動股民，當天股價痛跌7%。聯想在股市上從2015年中就是一路狂瀉，到現在業績有所回升也無法提振。聯想到底做了什麼，這麼傷股民的心？
聯想近七年來的股價走勢圖
事情還是從2011年下半年說吧。
這一年冬天，聯想的PC出貨量超越戴爾，成為全球第2大PC廠商。同時聯想在國內的智能手機份額環比大幅上升，從2%飆到了8.39%。業績反映到財報上：聯想的當季銷售收入同比增長35%達到77.86億美元；凈利潤同比增88.9%達到1.45億美元。
這是柳傳志自2009年重返聯想集團後的最好成績。11月，柳傳志卸任董事長一職。楊元慶同時任集團董事長與CEO。「楊柳配」時代完美結束。
受益於2011年的優秀業績，聯想的股價從在2012年1月開始攀升。到了10月，聯想超過惠普成為全球第一大PC廠商。這條勁爆的利好消息讓聯想股價在5個月時間膨脹了接近40%。
2013年恰好又是聯想的手機之年。聯想一直深耕運營商渠道，其產品線也正好集中早期移動互聯時代增長最快的細分市場：一是份額最大的700至1000元市場，二是1000至1500元區間。2013年，聯想憑藉機海戰術成為國產智能手機銷量冠軍，全年手機總出貨量超過了5000萬台，股價自然也穩中有升。
但到了2014年，榮耀與小米來了。榮耀全年出貨量超過2000萬台，小米則突破了驚人的6112萬，同比翻了三倍。二虎血拚形成兩個局面：一是固有的國內運營商渠道遭到了巨大衝擊；二是國產千元智能機的外觀、性能與功能服務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國內中低端機的競爭進入了前所未有的維度。
所以，聯想在10月份收購了谷歌旗下的摩托羅拉智能手機業務，以期進入競爭沒那麼激烈的歐美市場。而併購完成後的的聯想，終於在2015年初看似已到達了巔峰：PC領域連續多個季度登頂，在收購IBM x86伺服器業務和摩托羅拉移動業務後，企業級業務和智能手機業務也都躍居全球第三，部分媒體稿件里甚至出現了「科技全能王」的稱號。
但業內與股民並沒有過多地興奮：當年聯想收購IBM個人電腦業務，後續幾年都沒有理順。這次更離譜，自家的手機業務還是一團亂，性能、配置、外觀、軟體無一特色，現在又來蛇吞象地禍禍MOTO，靠譜嗎？
事實證明，不靠譜。2015年，聯想受到中國和北美地區的手機業務下滑影響（在國內只賣出1500萬台），聯想智能手機銷量同比下跌13%，再加上聯想PC業務收入也下跌了11%，導致全年收入同比減少3%，凈虧1.28億美元。股價也從2015年5月份開大滑坡，等到2016年5月公布上一年財報時，已經跌回了2011年的水平。
自此，聯想的股價再無波瀾，開始了穩步下挫的階段。從2016年6月的5塊錢左右，到2017年底的4塊4。
期間聯想發布了2016/17年報：全年營業額同比再次下滑4.2%至430億美元。其中個人電腦和智能設備業務的收入同比下跌2%至300.76億美元；移動業務的收入同比下跌 10%至77.07億美元；數據中心業務的收入同比減少11%至40.69億美元。
有一件事情很奇怪：2016年聯想在國內的手機銷量跌到了300萬台以下，但同時在這一年，Moto Z的廣告語「定義模塊化手機」也刷遍了北京的公交站候車亭。湖謅很好奇這廣告的轉化效果如何——聯想市場部的同學能完成自己ROI指標嗎？
等到了2017年，聯想終於蹭上了人工智慧的熱度。
一個有趣的對比：阿里的人工智慧，是請合作夥伴自己到雲棲大會講。聯想的人工智慧，是聯想高管自己說——說聯想在演算法領域是「默默」耕耘了多年；說聯想「結合自身的運營經驗」，數據中心已成為了大數據專家。
當然了，嘴上喊著AI，但身體還是很老實的。去年7月份的TechWorld大會上，楊元慶剛說完「AI是未來，聯想已經賭上了身家性命。」但轉臉談及和京東達成的800億銷售協議時，態度明顯更堅決「完不成我就下台」——這才叫賭上了身家性命。
事實就是如此，無論股民還是楊元慶、劉軍，內心裡真正關注的還是作為一家IT設備廠商而存在的聯想。產品品質、出貨量、利潤率，遠遠比什麼「生態」、「連接」、「賦能」的話術重要。更何況，以聯想一貫對技術研發的態度（90年代的柳倪之爭）、目前的技術投入水平（2017年聯想的研發費用僅為華為的10%）與人才儲備（楊元慶自己說有百人規模），還遠沒到能在AI與IOT行業吹牛的時候。真怕聯想啊，沒有阿里的命，卻有了樂視的病。
柳傳志在不久前的聯想2018年會上演講時，回顧到聯想扛過當年的危機、最終成為全球PC第一大廠商時，他興奮地大吼一聲「鼓掌」，並高喊「這就是聯想的光榮！這就是聯想的驕傲！」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幕反而讓我想起了老舍《斷魂槍》的最後一段——
夜靜人稀，沙子龍關好了小門，一氣把六十四槍刺下來，而後，拄著槍，望著天上的群星，想起當年在野店荒林的威風。嘆一口氣，用手指慢慢摸著涼滑的槍身，又微微一笑：「不傳!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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