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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寡婦自殺後屍體被盜,調查時一老者揭露村民隱瞞10年的秘密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 卧牛先森 | 禁止轉載

自古以來,烏鴉就被認為是不吉之鳥,人們說它們是地獄的使者,可以看穿生死,所以十分害怕它們的哀鳴在頭頂響起。

而在除靈師的眼中,怨靈寄生在人們的肩上,通常都是烏鴉的形態,沒人知道是為什麼。除靈師的職責,只是將怨靈消滅,不問原由。

——

莫語村年輕俏麗的劉大狐狸精死了。

她丈夫莫平一年前意外身亡,死得不明不白,如今大概是受不了村裡人終日指指點點,喝農藥自殺的。

村頭到村尾,只要是對她有想法的男人,暗地裡少不得痛心疾首、捶胸頓足,只恨沒能早些摸上劉寡婦的床頭,和她做一回夫妻。

那些個把她當賊一樣日防夜防的婆娘,倒是開心得不得了,自家丈夫終於不會一見到那狐狸精,眼睛就挪不開地了。

只是人死如燈滅,唏噓也好嘲諷也罷,畢竟死者為大,儘快入土為安才最重要。

在老族長莫友來的主持下,家家戶戶湊錢出力,開始操辦起喪事來。

平日里最是摳門的幾家婆娘,破天荒竟然大方了一回,不過看待躺進棺材裡再也不能勾引人的狐狸精,不能更幸災樂禍。

大操大辦三天之後的深夜,村裡的青壯男人開始抬棺出門,這是莫語村的規矩,下葬的頭一天夜裡,棺材就得抬去墳地。

這個時候,女人小孩都得迴避,甚至八字相衝的男人也不適宜在現場。

劉寡婦長眠的地方離村子不遠,世世代代居住在這裡的莫姓族人死後,都會葬入後山這塊背陰的墳地。

但劉寡婦和丈夫不能合葬在一起,因為老人們說夫妻兩個生前相剋,死後不能同穴,因此墳冢相隔十分遠。

月朗星稀,送葬隊伍中,十二名臉塗黑炭的村民打著白紙燈籠領路,一邊還朝天空撒著紙錢,晃晃悠悠,步伐輕浮。

肩扛著八仙過海、飛鶴祥雲等大型紙紮的村民緊隨其後,臉上無一例外塗成紅色。

前有神仙接駕,十六名壯漢就扮成牛頭馬面居中抬棺,一路都喊著號子,示意孤魂野鬼退避。走在送葬隊伍最後的一套班子則負責敲鑼打鼓,鳴奏哀樂,走路還得一蹦一跳。

路程談不上有多遠,不一會兒,棺木就抬到了墳地。

眾人用長凳搭起仙人橋落棺,再由做法事的司公唱念一段外人都聽不太懂的晦澀言語,大意是交待死者名姓、生卒年月之類的,也就等於告訴閻王爺,這個人在陽世已經無籍,該著由陰司地府管了。

與此同時,村民將那些紙紮堆在一處,連同剩下幾摞紙錢一起給燒了。

等一切辦妥,已是接近午夜十二點,總算可以吁一口氣的村民各自回家,一路有說有笑。

人們徹底散去後,有個黑影就從山坡灌木叢中躥了出來,鬼鬼祟祟跑到裝殮死者的棺材旁,用隨身攜帶的工具小心翼翼撬開了封棺的木梢子。

借著月色看那人身形,應該是個壯年男人,他費了不少力氣,總算掀開棺蓋,然後迫不及待將手伸進去,像是在翻找著什麼東西。

「咦?怎麼會沒有了呢?」

就在他埋頭苦尋的時候,棺材裡不管樣貌還是身段在莫語村那都是首屈一指的劉寡婦突然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把本就心虛的男人嚇得一激靈。

愣了大概有兩分多鐘,腦袋一片空白的男人總算回過神來,壯著膽子把手伸到劉寡婦鼻子下,等了許久,他才算鬆了一口氣。

死人怎麼還會出聲,一定是自己太緊張了。

男人全神貫注,開始加快了搜尋的速度,卻沒有注意到有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身後。

月光下,那道更加高大的身影抬起了右手,手掌中,是一把寒芒綻放的鐮刀……

——

冬陽市警局,刑偵九處有一段時間沒碰上棘手的案子了。秦楓一上午都在辦公桌後面翻一本《罪案現場實例》的內部資料,桌上泡一壺濃茶,像個臨退休的老幹部似的。

調來這裡後第一個搭檔周自省更是離譜,居然借著學習的幌子,有事沒事就跑到鑒證科新來的實習法醫那兒去獻殷勤。

別人都是女大不中留,他倒好,掉了個邊兒,像個地位不高的倒插門女婿一樣,鑒證科上上下下誰都能使喚得了,簡直無可救藥。

本以為天下太平,結果還是有案子找上門來,而且是冤家梁小曼親自攬過來的活。

「盜屍?這種案子你怎麼會感興趣?」秦楓放下手中厚厚的檔案,看了看梁小曼遞過來的一張傳真資料,不由地疑惑問道。

「有些地方至今都有配冥婚的惡習,屍體被盜的案子時有發生,甚至為此殺人賣屍的情況也有過。檔案室里有一宗掘墓盜屍的案子沒結,我想去看看有沒有線索。」

梁小曼的話很中肯,秦楓不反對,但是他不無擔憂道:「連帶棺木一起偷走,這群盜屍賊不是傻就是有恃無恐。但不管怎樣,這是人家縣局的事情,就算吳周縣屬於冬陽市管轄,不是大案要案,咱們這樣算不算越俎代庖?」

「我沒打算插手吳周縣局查案,就是去看看而已。」梁小曼兩手一攤,示意自己並非要去指手畫腳,「黎隊反正已經准了,一句話,你去不去?」

秦楓無奈搖頭道:「去,反正在這兒也是閑著。」

差不多成了梁小曼專職司機的秦楓發了一條簡訊給待在家裡的澹臺樂,告訴她要出差幾天,拎起背包就走。

吳周縣距離冬陽市不算遠,兩人驅車趕到出事的莫語村時,剛趕上飯點。

下車步行走進莫語村,秦楓抬頭看了一眼聚集在村口大樹底下的幾個村民,不管男女老少,人人端了個大海碗吃飯,見到有陌生人進村,臉上神情或多或少有些戒備,甚至有些不自然。

不等秦楓走近問話,村民們一個個冷著臉轉身回家,眨眼間就作鳥獸散,略顯尷尬的他回頭對梁小曼努努嘴,相當無奈。

正在這時,有個中年男人挎著公文包走出村子,和秦楓、梁小曼擦身而過後,出於職業敏感,返回來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梁小曼亮出了警徽,「冬陽市刑偵九處刑警,我們是來調查莫語村盜屍案的。」

那人恍然大悟,立馬變得熱絡起來,伸手道:「你好你好,彭楚,吳周縣警局刑偵隊副隊長,這案子我負責。」

和兩人互相認識過後,彭副隊又問道:「這件案子沒聽說上面要管,二位怎麼沒去局裡通知一聲?」

梁小曼回答道:「我們沒有插手的意思,就是想來看看,順便對比一樁類似案件的線索。」

「哦,那你們可算撞著了,要是直接和莫語村的村民打交道,八成無功而返。」

「為什麼?」

對於梁小曼的疑問,彭楚一言難盡道:「莫語村是個相當閉塞守舊的村落,一直對外界很戒備,不僅保守,至今仍保留著很多不可理喻的老規矩。比如女人不準識字讀書,從不與外界通婚之類,可以說相當頑固不化了。」

「這次丟失屍體倒還不算什麼,主要是案發當天夜裡還有一個村民失蹤了。這之後,許多村民自稱看到原本自殺死去的那個女人不時在村裡晃悠,人心惶惶,這才報案的。」

秦楓還好,梁小曼的質疑就很明顯擺在了臉上,彭楚也是自嘲一笑道:「我們派人蹲守過,根本沒發現什麼靈異事情。不過架不住莫語村自己疑神疑鬼,我想趕緊找到丟失的屍體和失蹤的人,應該就能釋疑,不過目前來看,進展不怎麼理想。」

梁小曼迫不及待問道:「這話怎麼說?」

「第一個是案發現場沒有任何線索,盜屍案也是咱們縣首例,排查工作非常困難。這二嘛,村裡人極度不配合,問什麼都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有的更是指著鼻子罵我們警察無能。」

彭楚搖頭唉聲嘆氣,比起剛才的秦楓還要無奈,後者聽完,趕緊問道:「那我們能去看看現場嗎?」

彭副隊熱情說道:「當然可以,我帶你們去……」

——

莫語村後山,秦楓和梁小曼在那個挖好墓坑卻空無一物的墳地仔細尋找,一無所獲。鬆軟地面留下了太多雜亂痕迹,就算盜屍的人留下了線索,也被破壞殆盡。

幾條原本當做落棺仙人橋的長凳倒是沒被移動過,只是左看右看,也沒什麼稀奇古怪的地方。

沒辦法,還是只能靠跟村裡人打交道,才能得到一點信息。

因為局裡有事,彭楚告知族長兼村長的莫友來家在哪兒,留下聯繫方式就離開了。

秦楓和梁小曼走進莫語村,一路上沒見到一個人影,等到了族長家敲響那扇哪怕是大白天也緊閉的院門後,梁小曼湊近了輕聲問道:「秦楓,你有沒有覺得,到處都有眼睛盯著我們?」

院子里久久沒有回應,秦楓左右觀察一番,神情凝重,「這裡的待客之道可不算友好,我看是問不出什麼了。這案子蹊蹺歸蹊蹺,畢竟是吳周警局的事,咱們走吧!」

看著秦楓頭也不回地離去,梁小曼心頭升起一股比被人窺視還要異樣的感覺。

他從來不是一個知難而退的人,在警校的時候就是如此,多年後在冬陽市再碰面,她確定秦楓還是曾經那個執著於真相的秦楓,只不過解決案子的方式更神秘。

更何況,梁小曼現在知道他肩上站著一隻金眼烏鴉的秘密,儘管還不太明白那意味著什麼,但他的神秘感已不像以前那麼觸不可及。

而秦楓並沒有看穿自己身上也寄居了怨靈的事實,為什麼有時候還是不太懂他?

秦楓沿著崎嶇不平的土路走出莫語村,雖然這裡不管是環境還是古建築都保持得相當好,可思想也跟著一樣食古不化,就不見得是什麼世外桃源了,秦楓當然並不喜歡這樣的民風。

不過這不代表他會漠視種種蹊蹺情況,因為剛才躲在窗戶後面窺視的許多雙眼睛,怨氣縈繞不散,乃至呼之欲出,這就意味著必定有怨靈寄居在那一雙雙眼睛的主人肩上。

這也是梁小曼為什麼感覺有人盯著的原因,只不過她最多能看到秦楓肩上的怨靈,而無法清晰感知到其他人是否被怨靈糾纏。

所以秦楓的離開只不過是以退為進,瞞過對他們很戒備或者說非常抵觸村民。

就在梁小曼一頭霧水追上秦楓並肩走到村外時,有個老漢突然從他們的車子後面躥出來,揪著秦楓的手驚恐道:「你們不能走,必須得救救我們村子。」

老漢大概六十歲上下,白髮蒼蒼,神情憔悴並帶著些許受到驚嚇後的恐慌。早就知道對方沒有惡意,沒有躲避的秦楓冷著臉說道:「莫語村的村民對我們非常抵觸,這樣我怎麼幫你們?」

「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坦白,但你們必須保證我的安全。」

梁小曼答應道:「我們是警察,就是為了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而存在的,這點您大可放心。」

一看就是經常操勞的老漢拿開那雙粗糙且結滿老繭的手,瞪著眼四下查看一番,既神秘又虔誠且驚慌地說道:「警察管不了這事,只有它才行。」

秦楓眼看著老漢用手指向自己左肩,並且咧開嘴憨厚一笑,深知對方能夠看到肩上那隻雙眼金色的烏鴉,趕緊岔開話題問道:「你先說說案子的情況。」

老漢怔住許久,嘆氣一聲後娓娓道來,「莫語村人人姓莫,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不得與外姓外人通婚,如今發生這種事,就是不聽祖訓的後果啊!」

「不與外姓外人通婚?先不說違反了婚姻法近親不得結婚這條,你們怎麼保證生出健康的後代?」

老漢和秦楓幾乎同時看向梁小曼,一個瞪眼一個無奈,她俏皮一吐舌頭,示意知道自己所問已經偏題。

不過那老漢仍然解釋道:「我們不怎麼懂外面的事情,也不想去了解,不過你說的這個問題,在莫語村從來沒有發生過。」

不僅是梁小曼,連秦楓都露出了一絲不可思議的表情。老漢也沒在意,繼續說道:「千百年來,莫姓族人互相通婚,相處融洽,一直沒出過問題,直到村東頭莫平撿了個女人回來……」

——

從老漢莫東臨的嘴裡,秦楓和梁小曼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大概情況。

莫平自小父母雙亡,一直都是一個人過的,再加上長相醜陋,哪怕在人人沾親帶故的莫語村,也是最不受待見的人,沒有之一。

所以年已過三十,卻沒有哪個女人願意嫁給他。

本以為他有可能就此單身一輩子,沒想到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在自家玉米地里救了個流浪到此的女人,後來兩人居然還湊合到了一塊,結成了夫妻過日子。

不管那女人真是為了報恩,還是的確無處可去,毫無疑問,這已經違背了莫語村祖訓中不可嫁娶外姓外人的規定。

整個莫語村對這個叫劉雨溪的女人相當不友善,但不知道為什麼,身為一族之長的莫友來沒有按規矩驅逐兩人出村。

事後的發展,用莫東臨的話來說,簡直就是災難,或者說,是對莫姓族人不尊祖訓的懲罰也說不定。

自從姓劉的女人擺脫蓬頭垢面、渾身邋遢的模樣後,完全可以用美艷不可方物來形容。

男人們得知莫平突然就有個漂亮媳婦暖床之後,討論得最多的話題,並不是為什麼沒把外姓人趕出村子,無一例外都是艷羨、妒忌。

大家都喜歡對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評頭論足。

到最後,有人甚至不惜大晚上爬牆頭去聽人家親熱,就為了過過癮。又或者偷人家貼身衣物、偷窺她洗澡,七老八十的老頭都有參與其中,樂此不疲,總之什麼幺蛾子都出過。

這導致許多家庭夫妻關係變得十分緊張,動不動就扯皮打鬧,沾親帶故之下,這家和那家就有了隔閡、矛盾,而且愈演愈烈。

莫語村從未有過如此糟糕的局面。

有些怨恨不可避免隨之而來,認為劉姓女人的存在,才是導致莫語村混亂的根源。

尤其是村裡的女人,同仇敵愾,經常把氣撒到劉雨溪身上。只不過面對妒忌和謾罵,她從不還嘴還手,好像也不太介意。

後來大家才知道,她是個啞巴。

莫語村雞飛狗跳,但風口浪尖的老實人莫平怎麼想的,沒人知道。只知道他有一天突然就意外落水而死。

劉雨溪莫名其妙成了罪魁禍首,所有人都覺得是她剋死了莫平,不祥之人的說法無疑坐實。村子裡頓時籠上一層陰霾,很多人覺得她必須馬上離開村子。

可這一次,老族長竟然還是沒有趕走她。

平日里大家如何欺負她劉雨溪都沒人閑話,但在這件事情上卻沒有任何辦法。因為在莫語村,族長的話就是權威,無人敢質疑和反抗。

不過劉雨溪的日子也並不好過,年輕氣盛的男人們覬覦她的身體,所有女人則孤立她,變本加厲地傷害她。

可能是她終於受不了,所以喝農藥自殺了。

可她的死並沒有使得天下太平,莫東臨說,先祖的怨氣消沒消他不知道,被莫語村村民間接逼死的劉雨溪劉寡婦,她一定會回來報復的,村南頭失蹤的莫寅就是明證。

「那個紙紮師傅的話,你覺得可信嗎?」在驅車離開莫語村的路上,梁小曼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秦楓沒有否認,只是淡然回道:「我的直覺,莫語村有著更隱秘更嚴重的問題,只是他們不願意說,也就問不出個所以然。」

梁小曼提議道:「那我們去會一會那個半夜出來晃蕩的劉雨溪?」

專註開車的秦楓早就有了計劃,雖然轉入一條岔路,方向卻仍是莫語村,「我始終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神,但也不否認超自然力量的存在,既然沒辦法解釋,只能親眼去見證。」

梁小曼莞爾一笑,感慨道:「想不到你也會有這樣的想法,我一直覺得你是個挺教條主義的傢伙。」

「教條主義,或許吧。坦白說,我曾經覺得法律的存在,是會讓每一個公民對此懷有敬畏的。經手了這麼多案子,現在倒不那麼篤定了。但是法律的初衷沒有錯,有問題的只是人心。」

「可以這麼形容,我們是以法律為劍的俠客,必須得堅信手中劍能夠維持正義。」秦楓臉上很平靜,但他的眼睛,隱隱有金光閃爍。

對於俠客的說法,梁小曼心裡竟然很認可,會心一笑後,眼神更加堅定。

——

夜幕降臨,莫語村上空籠罩上了一層比夜色更為深沉的陰霾,家家戶戶噤若寒蟬,不到八點,整個村落就陷入黑暗與沉寂。

全村唯一的紙紮師傅莫東臨坐在堂屋中間,摸黑擺弄著細軟的竹篾。

扎紙人大概算是個細緻的手工活,這個古老的行當曾經非常具有神秘色彩,並不是隨便哪個都可以入行。

莫東臨的陰陽眼決定了他並非一般的紙紮師傅,這大概也是他孑然一身的原因。

「我就知道那幾個警察不靠譜,不靠譜……」

黑暗中,神神道道的莫東臨先是扎出一個人的雛形,再小心翼翼蒙上白紙,之後還會用彩色的紙做裝飾或者衣物,最後才給紙人畫上眼睛鼻子等等。

伸手不見五指,莫東臨手上的活計卻不見任何遲滯,布滿老繭的雙手對於如何彎折穿插那些竹篾,已經到了不用看也能駕輕就熟的地步。

可不知為什麼,他突然就停了下來,然後眯著眼睛,湊近其中一個紮好的紙人面前。

渾濁的視線與那張以黑墨勾勒出五官的白紙小臉相對,突然,紙人的眼睛留下了一行眼淚。

艷紅的,極其刺眼的血淚。

一陣陰風吹過,莫東臨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兩手朝天作揖,聲淚俱下卻壓低聲音求饒道:「劉寡婦,老漢我可從來沒有得罪過你啊!我現在給你再扎一批僕人丫鬟燒過去,冤有頭債有主,你可不能濫殺無辜啊!」

一個聲音突兀在他頭頂響起,既熟悉,有帶著無比陌生的陰狠感覺,「莫東臨,既然你也知道冤有頭債有主,為什麼對那兩個警察撒謊?」

「這……」

莫東臨在黑暗中羞愧地低下了頭,彷彿無處不在的聲音又換了個方向,沉沉低吟,「你本可以說出所有真相,但是你選擇了避重就輕,就跟你當初看到莫家人犯罪,卻選擇了視而不見一樣。」

「我那也是無奈之舉,活在這莫語村,能有什麼辦法?」莫東臨痛心疾首,不過仍是在為自己當年的懦弱行為找借口。

「哼哼哼……無奈?是啊,我現在不也是被逼無奈嘛!」

「你?你不是劉寡婦……」

既驚又怕的莫東臨總算警醒,身體在原地打轉,警惕著四周動靜。他沒有想過要逃,更不想死,手中緊握的那柄篾刀就是證明,但這無疑徹底惹惱了假借「冤魂」前來索命的兇手。

不等莫東臨說完,一道寒光驟然在他身前綻放,借著剎那的光芒,其實已經身首分離的老漢瞪著眼睛,嘴巴在黑暗中動了動,說話卻不聞其聲。

然後他僵硬地倒下,那顆死不瞑目的腦袋咕嚕嚕滾到了角落裡。

「哼,被你看穿又怎樣?你現在已經是個不能說話的死人了!」自始至終沒有露出臉來的神秘兇手輕輕一笑,說話好像捏著鼻子一般,音調古怪,「接下來該誰了?」

——

牝雞司晨,惟家之索。

這句古話表面上是說如果母雞代替公雞在清晨打鳴,這個家就要敗亡,也暗指封建王朝一旦由女性掌權,必將禍國殃民。

現在的人大概不會對此有什麼想法,但是在古代,這應該算是非常不詳的凶兆了。

在一個可以俯瞰整個莫語村的高地上監視了一夜的秦楓,很確定現在聽到的雞鳴是母雞而絕非公雞,心中莫名其妙就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莫語村中緊接著傳來一聲凄厲喊叫,極其尖銳地劃破了本該清凈的早晨。

秦楓不由分說便衝下了高地,凌晨三點才迷迷糊糊睡著的梁小曼也被驚醒,猛地從墊子上爬起,緊跟著跑下山坡。

莫東臨家已經聚集了不少膽大的男性村民,秦楓費力擠進去後,發現有人正準備收拾滿地血腥的殘局,立馬喝止道:「誰也不能動現場,無關人等立刻出去。」

早已面無血色的村民們愣在當場,不知道是什麼支撐著他們,有幾個還躍躍欲試,打算以多欺少把秦楓趕出去。

梁小曼這個時候趕了進來,手摸至腰間槍套,亮出警徽後激動道:「我是法醫,更是刑警,如果現場有任何人敢亂動一下,我一定會把他當首要嫌疑人羈押審查。」

村民們倒是沒有敢亂來,不過也沒有乖乖離去,用他們的話來說,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如村裡有威望的人說話管用。

正在局面僵持不下時,有一個七十上下的老人走了進來,使了個冰冷眼色,莫語村村民不再倨傲,一個個都退到了門外。

老人走到秦楓面前解釋道:「我是莫語村族長莫友來,村子裡最近出了很多事,還請這位警官原諒大家的魯莽。」

秦楓點頭道:「我們是冬陽市警局刑警,就是為了解決問題來的,現在發生了命案,我要求你們在其他警察沒來之前,不要靠近這個房子,以免破壞兇手留下的證據。」

「理所應當,理所應當。」莫友來瞥了一眼地上身首異處的莫東臨,面無表情,緩緩退出屋子,走到屋外眼睛一瞪吼道:「還嫌事不夠亂?都給我滾回去老老實實待在家裡!」

臉色或多或少有些不太正常的村民們怨聲載道,不過還是乖乖返回了家中。

梁小曼已經開始查看莫東臨的屍體,秦楓沒有發現房間里有怨靈的痕迹,就想掏出手機聯繫吳周縣警局,沒想到那位只有過一面之交的彭楚心有靈犀,電話已經打了過來。

「喂,是秦警官吧!莫語村丟失的棺木我們找到了,幾個盜屍賊也被抓獲,你看你方便的話來一趟局裡吧!」

秦楓答應道:「可以,我馬上過來,不過你們也得派警力過來莫語村,這裡發生了一起命案,我的同事已經在現場勘察。」

彭楚吃了一驚,很快應承道:「好的,我們馬上派人過來。」

——

秦楓趕到吳周縣警局,看到了那口原本裝殮劉雨溪的棺木,不過裡面躺著的不是她,而是下葬前晚同時失蹤的莫寅。

在停屍間秦楓看到了屍體,和莫東臨死狀差不多,都是保持著臉色非常詫異樣子,頭顱從脖頸處被利刃一刀乾淨利落地割下。

彭楚派出了得力屬下去莫語村配合梁小曼進行現場勘驗,自己則親自陪同秦楓查看了所有證據。

「盜走棺木的嫌疑犯怎麼說的?」走出停屍間,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秦楓問道。

彭楚神情凝重,從口袋裡掏出煙點燃抽上,遞了一根給秦楓被婉拒後,說道:「這群盜屍販賣的傢伙是流竄作案的慣犯,居無定所。莫語村的屍體,是另一個操著外地口音的人打電話通知的,告訴他們在哪裡盜屍在哪裡交易,但連對方的面都沒見過。」

「那天凌晨兩點在莫語村按要求連棺木一起盜出後,送到了相隔十公里的另一個村莊,隔天就被買主下葬了。他們在縣城被捕後,一審訊就全交待了,但我們去把棺木起出後,裡面躺著的並不是莫語村那個寡婦,而是當天夜裡失蹤的莫寅。」

彭楚停頓了一下,深深吐出一口霧氣,又搖頭道:「這麼詭異的案情,我還真是頭一次見。那些盜屍賊也完全被蒙在鼓裡,還以為是具女屍,結果兩個男的給一起合葬了。」

秦楓說道:「看來必須得儘快找到劉雨溪的下落才行。」

彭楚捏著煙蒂,疑惑道:「你懷疑她沒死?但那個躲在電話後面的神秘人呢?」

「至少現在兩個死者都是被同一人所殺,這一切肯定有什麼關聯。」

正在兩人對案情進行討論時,梁小曼打來了電話,「秦楓,死者是被干農活的鐮刀砍下的,只用了一刀。」

「兇手手法嫻熟,力道和落刀位置掌握得恰到好處,我懷疑兇手不僅身強力壯,而且有醫學背景。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它有價值的線索。」

秦楓皺眉道:「莫語村失蹤的莫寅也是一樣的死法,而且還是躺在丟失的棺木中。」

梁小曼驚道:「什麼?那自殺的劉雨溪呢?」

秦楓好似突然想起什麼,趕緊說道:「等等,你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劉雨溪自殺時喝下的農藥瓶,檢驗一下殘餘藥劑成分。」

電話那頭的人心有靈犀答道:「好的,我馬上去找那個族長。」

彭楚看著掛斷電話的秦楓問道:「你還有什麼想法,需要幫忙的話,我們肯定不遺餘力。」

「這邊派人先查那個號碼,我們去莫語村蹲守,既然莫東臨說劉雨溪會報復村裡人,那麼兇手肯定還會再動手的。」既然彭楚邀請秦楓加入調查,自然沒必要顧忌太多,秦楓直截了當地說出想法。

彭楚也乾脆,安排完任務後之後就和秦楓一起驅車趕到了莫語村。

梁小曼沒有找到劉雨溪自殺喝下的那瓶農藥,也就無法證實她的死到底是真是假,線索戛然而止,果然只能寄希望於那個電話號碼,或者直接抓到行兇之人。

縣局刑警隊員完成莫語村兇殺現場勘驗後進行了封鎖,然後撤離得一個不剩。但是走到半路,趁著天色漸漸昏暗又悄悄繞路來到了莫語村外圍。

夜色朦朧,待命的大隊刑警開始分散滲透進入村裡,比起昨夜秦楓在高地俯瞰監視,這麼多人手埋伏在緊要地方,有什麼情況都更容易察覺。

不過令人失望的是,等到天快亮也沒發現任何異常狀況,為了不打草驚蛇,彭楚不得不先撤下縣局的警員,另做打算。

秦楓和梁小曼一直待命在莫語村周圍,而且一待就是一個星期。

在此期間,那個聯繫盜屍賊偷走棺木的號碼總算查到,不過號碼主人所在的縣醫院領導說那個人一年前就辭職了,他們並不知道其去向。

除了莫東臨家門前纏著的警戒線在無時無刻提醒著人們,兇案曾經近在咫尺發生過,莫語村好似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兇手自此如泥牛入海,渺無音訊。

——

莫語村給莫東臨和莫寅辦起了葬禮,吳周縣警局存檔了法醫鑒定資料,死者家屬也沒有異議,屍體沒有繼續留在警局的必要。

火化後,村民依然遵循祖制將骨灰安葬至家族墳地。

下葬頭一天夜裡,送葬隊伍敲鑼打鼓,咿呀咿呀唱著外人根本聽不懂的哀歌,抬著兩副棺木緩緩出村。

梁小曼在夜視望遠鏡里看到了全過程,苦笑道:「怎麼辦,這案子似乎沒有進展,我們也不能一直待在吳周縣。」

秦楓站起身拍拍衣服上沾染的塵土,「只能交給吳周警局自己解決了,我們後天回市裡,有情況再來也行……」

兩人在山坡待了一夜,然後收拾東西離開了莫語村,在吳周縣略顯簡陋的招待所休息一天,第二天就要回冬陽市。

一場大雨不期而至,秦楓把自己關在客房坐了一天,不吃也不喝,臨近晚上八九點,才來到陽台舒展了一下筋骨。

這個並不算很繁華的縣城,霓虹燈很少,就連路燈也稀稀拉拉。秦楓看著流淌在窗戶玻璃上的雨水,倒映著自己模糊不清的身影,思緒也隨之被雨聲撕扯,斷裂,重組。

秦楓對莫語村案做了很多種假設,但是他一直沒有得出有效結論。劉寡婦到底是生是死?莫寅是如何死的,莫東臨又是為什麼招致殺身之禍?

盜屍案的發生,的確是後續兇案的關鍵,可所有的一切,居然沒有任何令人信服的動機支撐。

莫東臨所謂的復仇推論,根本不能作為兇案完整動機,況且莫語村村民對此諱莫如深,得不到更多的佐證,無異於無米之炊。

就在秦楓苦思冥想的時候,一道閃電照亮了整片天空,秦楓無意之中抬頭一瞥,發現對面至多十層高的樓頂站著一個人。

秦楓很清楚地看到對面的人用手指了指自己,他沒有拿望遠鏡,反而閉上眼睛。

站在他肩頭的金眼烏鴉歪過頭,單眼注視對面樓頂。

一個清晰的視界展現在秦楓腦海,就好像他已經身在屋頂。眼前的女人穿著雨衣,僅露出小部分臉,但無法掩蓋那種動人心魄的美麗。

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白皙雙手極有律動地比划起來,也不管秦楓是否能明白手語的意思,配合著表情飛速在身前用手臂和異常靈活的手指揮舞著。

像一出賞心悅目的舞蹈,靈動,美妙。

不一會兒,她就收起了手勢,然後看著秦楓點點頭,從她那無比真誠的眼神中,秦楓唯一能讀懂就是最後那個「你明白了嗎」的手勢。

可是他不明白。

秦楓睜開眼,朝對面屋頂搖搖頭,他猜到那個女人是誰,但不清楚她到底想幹什麼。

如果不出意外,劉雨溪本應該已經埋葬在地底,只是很顯然,她還活得好好的。那麼她是不是殺死莫寅、莫東臨的兇手?

劉雨溪沒有給秦楓任何探尋真相的機會,眨眼間就消失在雨夜裡,秦楓忍住了追出去的念頭,拿起電話撥給了彭楚。

半個小時後,彭楚冒雨趕來,和他一起的還有一位手語老師。

秦楓來不及解釋太多,依著記憶將劉雨溪對他做過的手勢重新做了一遍,結果令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莫語村接下來還會死更多人,快去阻止他!」

他是誰?為什麼劉雨溪要用這種方式提醒秦楓?原題:《怨靈:還魂》,作者:卧牛先森。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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