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鈍感，誰才是真正的「神秘巨星」？賞藝文

一個是好爸爸和女兒夢想的故事，一個是好媽媽和女兒夢想的故事。總體而言，近期上映並且評價頗高的電影《神秘巨星》與先前的一部電影《摔跤吧爸爸》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同樣是在印度女性被輕視的整體環境下進行敘事，同樣是由阿米爾汗領銜主演，《神秘巨星》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摔跤吧爸爸》的翻版，唯一不同的是，一個是嚴父，一個是慈母，一個更多的是父親的夢想，另一個則更側重於女兒自身的夢想。《摔跤吧爸爸》中少女吉塔的扮演者塞伊拉·沃西也從配角變成了女主。所以關於印度女性地位，關於夢想，以《摔跤吧爸爸》為評論主體的文章已經談得太多，我在這裡不想多談。

可能我個人的關注點比較偏，也可能別的什麼亂七八糟不甚重要的原因，一些跟電影主題或許沒有那麼相關的點反而比較打動我。其中，尤以影片中的母親在得知女兒原來在偷偷策劃自己的離婚事業時所表現出來憤怒和拒絕態度讓我印象深刻。

影片的整體基調，尤其中後段部分，在我來看是比較難受糾結的。《神秘巨星》中的女兒尹希婭分明具有天賦的音樂才能和美妙的歌喉，並且得到著名音樂人夏克提·庫馬爾的賞識，星途坦蕩，未來一片美好。與之對應的她家中的，關於她父親提供了所有經濟來源，所以母女倆即使受辱也絕不離開的難題本可迎刃而解。

但影片偏偏要讓觀眾難受，這種難受，也可以說在情理之中。女兒嘗試打破困境，卻因對母親的愛而選擇放棄，放棄夢想和讓父母離婚的打算。尹希婭畢竟只有15歲，她缺乏那種實用性的有效的對母親的勸解。但她的母親，作為一個成人，居然也看不穿困局的關鍵點其實在於自己。

這或許，是種習慣的力量，是生活的鈍感。

「我儘力給你範圍內的自由。」尹希婭的母親對她說，不管是從這句話還是從整個影片來看，女主的母親都不是一個過份刻板、過份嚴肅的人。但是這同一個人卻又說：「我有我的命，你有你的命，我們不可能逃出我們的命。」

因此，面對忘了燒水就把手打斷的丈夫，面對食物少些鹽就把碗盤掀翻的丈夫，面對只因自己賣了父親所贈項鏈給女兒買電腦就大打出手的丈夫，面對因自己懷的是女胎就強迫自己把孩子打掉的丈夫，面對動不動就罵自己腦子裡都是屎毫不尊重自己人格的丈夫，她一再選擇忍受。甚至當擺脫的機會來臨，當離婚的可能性呈現在眼前，她也選擇放棄，她甚至憤怒，她不敢走出這一步。

「我的父親把我嫁給她時沒有問過我，現在你讓我跟他離婚也不問我，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他離婚。」尹希婭的母親在看到女兒給她的離婚協議書時這樣憤怒地說道。的確，她的一生是可悲的一生，是不自主的一生，也是千千萬萬廣大印度女性模式化印照的一生。

或許天性使然，其實她一直在打破困境的邊緣遊走，否則她不會偷偷從丈夫那偷錢給女兒買上她人生的第一把吉他，不會鼓勵女兒唱歌，不會給女兒偷偷買電腦……但是她的遊走範圍十分有限，她始終不敢超出那個度，那個更多來說或許是自我所設的充當人生屏障的度。這個度險些讓她放棄了真正的機會。

我的家鄉地處鄂西，是一個真正的交通不便的山區，幾十年前更是如此，經濟的落後導致不僅物質而且是觀念的疼痛。常愛聽一些年紀稍大的人聊天，某一天突然聽到：「我們那個時候啊！不管是打也好，罵也好，拿刀子砍也好，反正嫁進別人家裡，怎麼都在這個家裡耐下去、待到死。不像現在的年輕人說離婚就離婚。」我聽完，心裡有感慨，有唏噓，有說不出的滋味和感受。

其實，無論是影片《神秘巨星》中女主角尹希婭的母親，還是我家鄉所遇見的那個人。她們不敢衝破眼前的生活，她們甚至不敢抓住生活中真正的機會，或許都是長期的一成不變的環境甚或偏見讓她們甘願生活在生活巨大的兀自慣性之中。所以即使苦，即使累，即使永久地處於苦痛的循環之中，她們也甘願，也忍受。對於可能的別的選擇帶來的新生活，她們選擇閉眼漠視。從某種意義上，她們擁護施與她們的惡。

所幸《神秘巨星》這部影片是以喜劇結尾，意識的覺醒是重點，在看到女兒放棄夢想的失魂落魄，在看到女兒在處理各種事物上的井井有條，在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丈夫再度表現出無情無意吝嗇兇狠之後，遊走在邊緣的母親終於抓住最後的機會，打破了那個界限和度。她不再忍受，不再逆來順受，面對丈夫再伸來的憤怒的手，她抬手拒絕。衝破了那種慣性和習慣，不再活在鈍感之中。

編輯：三百兩

圖片：網 絡

湖南大學媒介文化研究中心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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