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娟：生命是一場邂逅
致讀者：首屆「愛你·家有兒女」親情故事大賽徵文來稿已於2017年12月31日截止，評獎及獲獎作品出版編輯工作正在進行中。愛你雜誌系列公眾號、《愛你》雜誌系列期刊將繼續刊發參賽佳作，獲獎作品將收入《與寶貝的心靈對話》一書（2018年5月出版）歡迎預訂。活動進展將在本公眾號及時發布，敬請關注！
生命是一場邂逅
梅朵
有二寶是一件意想不到卻又期盼已久的幸福事。那漫長的孕期辛苦而甜蜜，起初妊娠反應嚴重吃一口吐一口，營養不良眩暈，還休克了一次，後來過了反應期能吃能喝。四個月時身體里微微的水波漣漪，慢慢動蕩起伏的胎動，每一次都是幸福的碰撞，內心不自覺的柔軟下來，什麼也都變得很慢，走路的步伐，急躁的脾氣，說起話來也慢很多。
大年三十這一天，距離預產期整整提前了兩周，身體感覺異常，比平時更加的沉重，腰微微有些酸疼。好幾天沒有出去走動了，母親要陪我出去轉轉，這樣生得時候會容易一些。母親扶著我走得很慢，在走了不到二百米就感覺很累，索性在社區門前避風的長椅上小坐，母親和姨媽通電話，我坐一旁拿出手機，放著一段配樂朗誦，孩子在肚子里微微的動蕩與我相呼應。陽光暖暖地照著，伸手拍了一張藍天白雲的照片，預想著自己很快將進入一段足不出戶的漫長日子。
起風了慢慢挪回家，母親盤算著為我做些可口的，我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她為我做了血條豆腐面，勸我吃幾口。給平時，我會吃一大碗，而我只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
天已經黑了一會兒，先生單位值班回來了，我在轉椅上靠著翻書，又想上廁所，這樣得感覺已經反覆了幾次，自己起身慢慢挪到衛生間，才發現見紅了。這在兩周前曾有過，自己自然沒有慌亂，又慢慢地挪出來，悄悄地告訴先生和母親，怕驚動了女兒。他端上飯碗，急忙扒拉了兩口，母親也看似不慌不忙的從卧室里提出來準備了好多次，裝了又裝的軍用提包，裡面是我和孩子在醫院要用的東西。我故作鎮定的繼續翻書，可內心裡既恐懼又欣喜。馬上出門時先生想要我媽去醫院陪產，我堅決反對，不是不想母親去，我只怕母親看著我痛苦的樣子一定會心疼的落淚，我謊稱母親心臟不好。
除夕的高速公路別樣的寂靜，車子在公路上緩緩前行，一路的煙火亮了滅了閃閃爍爍，我想沒有幾個人會注意此時的煙火，我要記住這樣繁華的夜景。想這些的時候我在空間說說里留下這樣一句「一路璀璨的煙花，終於等到你」。車子在市婦幼保健院門口停下，醫院燈火通明，應該和平日里沒什麼區別。產科在五樓，值班的護士和醫生多於病人，出示身份證、就診卡，量血壓、抽血化驗、上B超機、心電圖。結果卻不樂觀，心動過速，血壓偏低。我一個人被帶進了胎心檢測室，其他人在室外等候，外面還叫來內科大夫會診。我躺在胎心監測室，聽孩子的心跳聲，咚—咚—咚每一下都敲著我的心。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我被安排在待產室，屬於我生產的夜才剛剛開始。旁邊兩個床上的產婦是生第一胎，她們已經住進來一天了，疼的時候會大聲喊叫，不疼的間隙在和家人說話。我疼得很輕已經由路上的十分鐘一小疼，變成五分鐘一疼，想著生女兒時十幾年前的那個中午，一邊打著吊瓶，一邊有妹妹陪著說話，也沒多長時間就生了，這次估計也快了吧！疼痛的間隔時間慢慢在縮短，見於我是二胎，醫生催我去做第一次檢查，我幾乎是自己下床，走到檢查室，「開了一指，回去繼續躺著睡覺，還需好長的時間」，十二點的鐘聲要敲響，我又躺著發了一條說說「別開生面的跨年夜，此生絕無僅有」發完後我就再也沒有力氣玩手機了。
疼痛，飢餓，一陣陣襲來。我讓姐姐拿過棉衣從口袋裡翻出中午吃剩的幾顆花生，吃完還是不行，姐姐拿著我們帶的蘋果，和臨床的待產婦換了兩片麵包。正趕上大年夜醫院門外各門市、飯店都關門回家過年了。夜漸漸深了瞌睡隨之而來，每次疼痛的間隙我會迷迷糊糊的睡一會兒，又被疼痛拽醒，肚子像被抓住撕下一塊肉來，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有時會抓著床邊的護欄強忍著，試圖左右翻轉可肚子實在太沉，無法忍受的時候，我用手緊緊的攀住先生的胳膊，像抓住救命的稻草，生怕我這一疼就滑到另一個世界去，那我的孩子該怎麼辦?幾次去檢測胎心，疼痛都使我蜷縮的幾近跪倒在地板上，先生努力的在我前方，用力的抓住我的兩隻胳膊，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軀，在那一晚被我重重的壓彎。這樣的疼痛持續到早上七點還在繼續，這期間檢查了好幾次都還需等待，宮口只開到三指，就這樣子我還不停地想上廁所。直到八點鐘，再次檢查的時候羊水突然破了，嘩一下全身一陣冰涼，我有些驚慌，怕羊水流完了，孩子難生。但我還是要輕輕地挪回去，墊高臀部繼續躺著等待，這下子想上廁所還要忍忍。慢慢的疼痛有了下墜的感覺，我忍著。疼到不能再移動，醫生索性在待產室為我聽胎心，檢測胎兒呼吸情況，我努力讓自己平靜，怕孩子呼吸窘迫。一直到快九點醫生要求我進檢查室，此時檢查宮口開到五指可以進產房了。
我被家人攙扶著走到產室門口，換上專用的拖鞋，家人都被隔離在門外，剩下我一個人，我問助產士「我疼得忍受不了怎麼辦?」，她們讓我趕緊走，我就像一個犯人，被一個白衣天使呵斥著拖著沉沉的身體挪進冰冷的偌大的產房，身後的大鐵門哐一聲關緊了，那一刻我感覺全世界就剩下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孤獨又無助。我挺著肚子在沒有任何人幫助的情況下爬上產床，兩手抓著床邊的鐵框，兩腳蹬著高過床面的鐵鐙子，脫了下身的衣服，醫生開始消毒、備皮，完後坐在對面，讓我自己一個人用力。快一天了我沒有吃東西，疼了一夜已經沒有多少力氣。每一次疼痛的時候就開始用力，疼痛的間隙稍作休息，她們在一邊摁起了手機。不疼的時候我騰出手扶好自己插在鼻子上的氧氣管，左邊有胎心檢測，我要時刻聽著孩子的心跳才可安心。一會兒她們才好像記起來了，就催促我使勁，「你心率那麼快，自己不努力，夾著孩子怎麼辦？」「孩子的頭髮都能看見了，趕快使勁，不然影響孩子」每次我都是深深的呼吸，憋足了所有的力氣，將這股勁全部推向下身，「憋氣，憋氣，你又放氣了」「我實在沒有力氣了，幫幫我吧!」「你要自己用力，我們怎麼幫你，你又會生，使勁用力就好。」突然之間我想到那些大腦缺氧進保溫箱的孩子，我不要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被各種儀器包圍著，我也不要生到半截生不出來又剖腹，我已經疼了很久了……我一定要自己努力把孩子生下來。這時助產醫生將一瓶紅牛放到我嘴邊，讓我邊喝邊用力。她們也終於動起來了，準備好東西坐在前面說「孩子快出來了，再用力就好。」這時主治大夫帶著幾個護士進來了，孩子一定是感受到我的焦急無助，瞬時一股力氣，川兒竟然自己掙扎著滑出來了，我全身釋然，高高隆起的肚子終於落平了。孩子呱呱落地，醫生一手扶著孩子的脖頸，一手托起雙腿抱起來給我看，川兒也扯開嘶啞的嗓子開始啼哭，我竟然很平靜沒落下眼淚，模模糊糊地看了一眼孩子，他被抱在一邊，哭聲開始低下來，醫生叫來兒科的醫生，我自己被接生的大夫縫縫補補。此時的自己全身癱軟，產房依舊是冰冷的，聽她們說是取暖燈壞了。孩子還在微微的啼哭，等醫生檢查完畢一切都好，男孩，全身發育良好，我終於被護士輕輕轉移到旁邊的病床上，孩子被包裹好放到我身邊，孩子依然在哭，我全然沒有第一次看到女兒時的羞澀，握著孩子的手跟他說話「川兒，我是媽媽」，他竟然就停止了啼哭，努力地睜著眼睛看我，淚水頓時洇濕了我的眼眶，我欣喜孩子真能感受到我的氣息和聲音。
我們終於母子平安，被醫生推著出來。產房外的親人已經萬分著急，聽姑姑說，她們聽到了孩子的哭成，知道孩子生了，而且大夫出來找兒科的醫生時，也知道生了男孩子。在場的人都眼眶濕潤，就是不知我的情況，很著急。再次推進待產室觀察，我給家人發了一條簡訊，順男7.4，關了手機，父親將電話打在先生手機上，要跟我說話，我能聽到父親的喜悅，告訴父親一切都好！後來聽母親說父親知道孩子平安降生時，責怪母親「聽沒聽到咱女兒的聲音?」母親才恍然，是父親聽到我的聲音後，確定自己的女兒平安後，才全然的放心。後來還聽說，川生了，女兒哭了，母親也哭了。其實母親在我走往醫院的那16個小時里，一直惶惶不安。我到現在都覺得沒讓母親陪在我身邊，親眼看著川降臨這一決定是對的，因為只有母親會疼自己的孩子到肝腸寸斷。
三天後，我們平安歸來，母親將家裡收拾的乾淨溫暖，翹首期盼了一個早晨，母親開門接過孩子，女兒愛不釋手的從外婆手裡小心翼翼地抱過弟弟，眼睛笑成一道縫，久久不願放下。我的生命里從此又多了一個疼我愛我的人，生活從此翻開了五彩紛呈的一頁。
作者簡介
王麗娟，筆名梅朵、雨歌，喜寫作攝影。有散文、詩歌散見於《飛天》《蘭州日報》《平涼日報》《自考報》《崆峒》《長江詩歌》《晚晴》等報刊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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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青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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