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鄉愁 臘月梅花

臘月梅花

梅花的開放，令人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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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在寒冬臘月，故鄉的天空也極少飄雪。山野里大片大片的白，是梅花。

梅花的開放，令人猝不及防。除了它，漫山遍野的林木依舊是一片蕭瑟的基調。水，依然冰涼；風，依然料峭。而那些有著鐵般冷峻枝幹的梅樹，率先復甦了。

與別的樹木不同，梅樹的復甦沒有一片綠葉的點綴，那些密密匝匝的花，開始是一枝、兩枝，顫巍巍地探出頭來。不出三兩日，花兒就像相約來村裡趕集似的，後腳跟著前腳，整叢整叢競相怒放了——就如同陽光的碎片，照亮了寂寥的山坡，也照亮了沉睡的村莊。

我想看看田野綠了沒有，樹木是否抽出了嫩條，便趕著牛群上了山。此時的山野，還是一派草枯水寒的蕭瑟景象,山野里那些梅樹絕對是個意外。

那時還沒有人規模化地種植梅子，只是為了給孩子們找點零嘴，才在房前屋後、田間地頭及山澗溝谷邊隨意栽上那麼幾株。不過，往往在夏日梅子尚未成熟時，貪嘴的孩子們就將其洗劫一空了。「還是梅娃娃呢，怎麼就摘了！」父輩們這樣呵斥著，言語中卻透著些許心酸和慈愛。

臘月里的梅花就是一道絕美的風景。

當山野里所有的樹木都落光了葉子，枯枝叢里的梅花枝條卻格外醒目。梅樹的枝幹不算高挑，但因那滿樹的雪白而搶佔了花魁，遠遠望去，一樹樹那樣顯眼。

梅花群落分散，山腳、山腰、山頂都有它們的影子，就這樣組成一個大家族，彼此遙相呼應。那一團團氣勢宏大、姿容華麗的花冠，是掉落在山野的白色火焰，炸響了無聲的驚雷，點燃了寒冬第一抹明艷的色彩。

梅的花瓣很細碎，整朵也就指甲蓋大小，且開得疏疏朗朗，並非簇擁成團；但每根枝條都綻放出來，一枝也不落下。

一朵花，不起眼；成千上萬朵，氣勢就出來了。靠著數量眾多，梅花聚集起華麗的氣勢。

很多年後，我離開了村莊。每當在異鄉看到梅花的蹤影，耳邊便會回蕩起那首《詠梅》詩：「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儘管提著小火盆上學、在山間放牛砍柴揀野生菌的時光已一去不復返，但童年裡的梅花卻時時開在記憶的深處。

不久前下鄉路過一個叫山頂塘的地方，沿路望見的，除了梅花還是梅花，白茫茫的連綿不斷，像白雲、像白雪，如詩如畫、似真似幻，給人感覺那麼不真實。

聽說村子裡不少青壯年都到外地打工去了，只有老人和孩子守著這漫山遍野的梅樹，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生活。每當梅花盛開的時候，他們便格外興奮——因為在遠方奔波了一年的親人，就要如候鳥般飛回來了。

是的，當梅花開遍山野的時候，過年的日子就近了。我彷彿看到童年裡那漫山遍野的梅花，又舉起雪白的燈盞，為萬千遊子照亮了回家的路。

作

者

簡

介

陸向榮，彝族，雲南巍山人，現從事新聞宣傳工作。曾獲雲南新聞獎、雲南十佳讀書青年榮譽等。作品散見於《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新華每日電訊》等。出版有詩集《後花園》和散文集《尋幽巍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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