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曹軒賓：跳出「魔咒」 繼續唱歌

原標題：人物｜曹軒賓：跳出「魔咒」 繼續唱歌

去年夏天，由於長時間伏案工作，曹軒賓的頸椎犯了老毛病，他常常感到頭痛欲裂，嚴重的時候眼睛也會隨著神經的壓迫變得模糊。調養身體、疏於身材管理的一段日子，他增重十斤。有一天，曹軒賓看著鏡子中自己微微凸出的小肚子實在難以接受，他決定開始健身減肥。

減肥的過程也帶給了他新的感悟。一個月後，天空陰暗下著毛毛細雨，曹軒賓在小區樓下跑步，迎面走來一對牽著手的老夫婦，兩個人慢慢地往前走著，當二人看到從他們身旁「飛馳而過」的曹軒賓時，老大爺一直探著頭目送他遠去。

那一刻曹軒賓知道老大爺是在羨慕自己，他想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模樣。當然，曹軒賓也彷彿看到了年老的自己。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在年輕的情況下展現出最好的自己，還要力所能及地把最好狀態下的自己發揮到最極致的樣子。

現在就算工作再忙，曹軒賓也會堅持每周至少運動兩次。可能就是堅持運動的緣故，當這個寒冬的流感大軍侵臨時，他精神十足，抗寒十級。接受採訪當天，曹軒賓僅穿了一件黑色低領絨衣搭配單層黑色休閑外褲，他開玩笑說，「我是堅決不會穿秋褲的。」

雖然曹軒賓說生活中的自己也挺愛臭美，但在接受音樂財經採訪的當天，他的頭髮卻反常得有些蓬亂，他隨意用手輕輕側攏，一邊打趣，「叫我曹叔就好，大家都這麼叫。」

採訪的過程中，曹軒賓待人很熱情，講話也很認真，每當聊到某首音樂作品時他總能立刻投入狀態，甚至隨口開唱。但他也說私下裡的自己又是另外一副樣子，「其實平時我是一個特別平靜的人。」

用勤勉打破「可惜」的魔咒

歌曲《可惜不是你》由李焯雄作詞，曹軒賓作曲，收錄於2005年梁靜茹發行的專輯《絲路》中；2012年曹軒賓發行專輯《你的三次方》，再次重新演唱了這首歌曲。相對於女版演唱中的哭訴心碎，男版更是無奈悲情。當這首歌曲成為了梁靜茹與曹軒賓的各自代表曲目後，今年這首歌再次發行了男女合唱版。

為什麼還要再唱一版？

這還要回到2014年一次錯過的合作機會。當時，陳潔儀在參加《我是歌手》時希望邀請曹軒賓進行二人合唱。受到邀請的曹軒賓也特別開心，因為陳潔儀一直都是他的偶像。一天晚上，他在夢中突然哼唱出一段不同於之前的旋律，於是趕快將旋律記錄在手機中，等到第二天，他把歌曲《可惜不是你》重新進行改編，女聲部分不變，男聲部分做了一些調動。

遺憾的是，最後因為陳潔儀沒有進入復活賽，改編後的《可惜不是你》也就擱置了。

這一版本一被擱置就是三年時間。直到去年，網劇《可惜不是你》準備開拍，劇組方面希望能有一首同名歌曲作為影片的主題曲，於是就找到了曹軒賓。他想了想，要不就唱一個男女合唱版吧，也算對歌曲做一個最終的紀念。

之所以說是「最終的紀念」，是因為曾經一度，《可惜不是你》都是曹軒賓的一個夢魘，這五個字像「魔咒」一樣圍繞在他的工作和生活中，就好像「做所有事的時候都會在耳邊響起《可惜不是你》的旋律」。當網劇《可惜不是你》劇組在找到他時，他也坦誠說，「起初特別排斥。」

其實，曹軒賓做歌手的身份只有六年，但在這短短六年時間裡他已經深刻意識到，做了歌手的自己不得不面對「紅還是不紅」的這個問題。雖然在幕後做過很多好的作品，但當自己的身份轉化成藝人的身份後，人氣，成為大家判斷你在音樂行業的身份和地位。大家會開始覺得「你特別不值錢」、「你不紅」、「你不懂音樂」，而曾經《可惜不是你》這樣的經典作品這時反而會被很多人拿來當做嘲笑自己的理由。

對此，他失望過，煩惱過，懷疑過。但最終還是在對作品追求完美的意志下，消解了自己的畏難情緒。他想，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考慮到檔期和聲音的匹配度等的問題，最終曹軒賓決定找好友金海心演唱女聲部分。為了新版《可惜不是你》的錄音和製作，曹軒賓與金海心二人去了韓國、美國、新加坡等地，他們的狀態經常是此時此刻聯繫好了錄音室，立刻就買機票，兩個小時後機場見面，落地後直接趕到工作室，隨即錄音，然後再趕回北京。在韓國錄音的時候，二人常常會工作到深夜，等工作完再去旁邊的簡餐店喝點豆腐湯、聊聊天，天亮回家睡幾個小時，第二天再投入到工作中，循環往複。

作為這次錄音的主導，曹軒賓緊湊而高強度的工作狀態也讓搭檔金海心覺得特別「心疼」。但是沒有辦法，相反，她卻常常會被曹軒賓的勤勉和專業所激勵。

曹軒賓說，很多人都會有疑問，你們做音樂的人成天說自己花了多少多少精力，我們怎麼聽不出來呢？「對不起，音樂人花的精力和你聽不聽得出是兩回事，這是我們對音樂付出應該有的態度問題。」

「行不行？不行，不行接著干。好沒好？沒好，沒好繼續干。」就是他的座右銘。

而漸漸地，曹軒賓發現自嘲也沒什麼不好。他回憶，當年演唱《可惜不是你》的視頻被網友上傳網路，在沒有任何宣傳的情況下，微博轉發超過十五萬。「要是當時就有自媒體，我就是很火的音樂自媒體了，」他開玩笑說，「我也是品嘗過走紅滋味的人，哈哈。」

「歌星」之路

「我三歲就想當歌星。」

在家庭的影響下，曹軒賓從小就喜歡音樂。讀小學時，他的音樂老師就是他爸爸的學生，沒事的時候他經常趴在自己老師同時也是叔叔家的門口看他給其它小朋友們上音樂課。看著叔叔彈著的腳踏風琴，曹軒賓對鍵盤既感到神聖，又感覺好奇，他總覺得只要自己摸一下琴鍵，就會全身觸電。

雖然家人都做音樂，但曹軒賓的爸爸卻一直沒讓他學習，在家人看來，做音樂並不能算得上是一份正當職業，辛苦又不穩定，如果喜歡就當作一個愛好就好。

到了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曹爸爸的一個朋友來家裡玩，曹軒賓主動給大家唱歌，巧的是曹爸爸的這位朋友恰是音樂學院的老師，他跟曹爸爸說：「孩子特別有天賦，要是再不去學音樂就可惜了。」於是這位叔叔把曹軒賓帶去了西安，隨後他考入西安音樂學院附中，開啟了正規的音樂學習之旅。

1994年，十四歲的曹軒賓開始在PUB中表演，一個月能賺一千五百塊，而曹媽媽當時每個月的工資是一百五十塊。曹軒賓回憶說，2005年以前有關張學友、張惠妹的所有歌曲沒有一首是他不會唱的，他只要開始彈琴，歌詞也能一字不誤地跟著唱出來。

儘管早在2005年《可惜不是你》就火遍了大江南北，曹軒賓卻繼續在幕後默默無聞地做了好多年。然而，這段時間裡他腦海中常常會浮現出自己小時候想當「歌星」的夢想，於是，直到2011年的一次契機，終於讓他的夢想開始有了著落。

這一年，浙江衛視舉辦了音樂類選秀比賽《非同凡響》，主持人曹啟泰找到曹軒賓希望他能去參加節目，並他說：「可能大家還不是很了解你的身份，你來參加節目既能當導師，也可以站在舞台去唱歌。」聽到這句話，曹軒賓很受鼓舞。

當時節目的內容編排為十大音樂製作人帶十大門徒，門徒間相互唱歌PK。製作人中的袁惟仁、李泉、黃韻玲等人都是曹軒賓在行業里的好友，雖然他年紀稍小，但不代表他沒有自己的音樂思維和作品。也正是因為如此，所有製作人中年紀最小的曹軒賓不但代表里製作人本身，還代表里自己製作人之下的歌手身份。

節目中，曹軒賓經常是以歌手的身份唱完歌，再坐回評審的席位去評論其它歌手的演唱。最終，曹軒賓以歌手的身份贏得了節目的最終冠軍。這也是他第一次以歌手的身份證明了自己的音樂實力。

於是就有了之後的事，曹軒賓簽約海蝶唱片，開始以非常商業的方式去運作自己音樂的發展，算是在「歌星」的道路上步入了正軌。

但新的發展階段也有新的煩惱。雖然當了歌手，但曹軒賓卻一度特別不開心。一直以來習慣了自由創作方式的他被動的進入到一個體制裡面去工作，想做專輯，每首歌曲要先做出demo給公司聽，然後再決定是不是能繼續做下去。這讓曹軒賓感到可悲，到底是自己更懂音樂，還是公司的意見更重要？

諸如此類的問題同樣困擾了他很長一段時間。

真誠，才是音樂的核心

簽約海蝶唱片後，由於海蝶音樂製作公司成立於新加坡，所以曹軒賓也開始大量和新加坡音樂人有了合作關係。

其中，很多人和曹軒賓的關係從最初的工作聯繫發展為生活中的友人，比如王力宏、張學友的音樂總監吳慶隆；孫燕姿、林俊傑的製作人和編曲Kenn C。曹軒賓在新加坡的日子也很快樂，在那裡有朋友、有合作夥伴，他與大家成為了音樂上的一家人。他滿足地說道：「小時候我就想，要是哪天能讓我離他們一公里去感受一下他們的工作氣息就好了，沒想到的是，我們在合作後我慢慢發現他們不僅人超級nice，還有足夠的音樂能力和氣質、文化以及涵養。」

△《Losing You》封面

例如有一次，曹軒賓2016年發行EP《Losing You》前，有一天他在錄音室碰到了剛好工作完的孫燕姿，於是二人又叫來了林俊傑等一幫在新加坡玩得特別要好的幾位音樂人朋友。他們一起去錄音室聽了新歌《Losing You》，感覺就像大家在開新歌試聽慶功會，每個人都給予了肯定，還有的提出了意見，孫燕姿就跟曹軒賓提議，主打歌曲要換作R&B的版本也許更好。

在與這些前輩長時間的交往過程中，之前困擾曹軒賓的許多問題好像也都慢慢迎刃而解了。他學習到，做任何事都一定要有標準，無論是做音樂還是做人。特別在做音樂的過程中，從表達方式到音樂思維以及音樂理念，要起到能夠傳承的榜樣，用榜樣的力量做音樂才能有表率作用。他漸漸放棄了自己曾經的許多幼稚想法。

他也漸漸認識到做音樂要真誠。

這源於在這些年做音樂的過程中，給別人錄音的時候，很多歌曲可能要錄上百遍才能達到他的要求。他說每到這個時候，都會覺得自己像是個「機器人」，在體會歌曲的表達的時候，也會和最初的原始表達狀態不再一樣，少了一份真誠。

於是，近些年曹軒賓放慢了自己的音樂步調，把更多精力放在了自我消化和進步的過程中。他想，無論大行業和市場是什麼樣子，無論環境是什麼樣子，不變的還是對自己的嚴苛和對專業度的要求。他也不想再做傳統意義上的情歌，加上年紀的增加，當經歷和見識達到一定的積澱後，他不再希望用自己對局部人生的理解去影響他對音樂的宏觀表達。

每個階段，曹軒賓都會找到一種創作和製作的方式去呈現自己的音樂生命。他一直想找到一個點，一個可以連接自己和大家心目中的自己的點。這是一個可以讓他感到舒服的地帶，能夠讓他的音樂影響更多的人，而他也可以從中間得到一些回饋。

儘管還在尋找，曹軒賓還是挺滿意自己現在的生活和狀態。他特別感謝那些過往經歷，讓他學會了冷靜的思考、不斷的總結與學習。他說起自己認為的人生最理想的狀態：在看開一切痛苦後，不再受情緒的捆綁，音樂的創作過程也更加純粹。

本周輪值編輯：李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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