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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媒體時代詩歌傳播的現實境況‖陳朴

自媒體時代詩歌傳播的現實境況

陳朴

新世紀以來,網路自媒體領域已經逐漸佔據了詩歌傳播的主流市場,成為了新的詩歌閱讀和寫作、傳播、討論陣營。與此同時,各種紙質詩歌刊物推出的「網路詩選」以及大大小小、規格不一的「網路詩歌研討會」風生水起、方興未艾,進一步為網路自媒體時代的詩歌傳播助興。由此帶來的詩歌寫作隨意化、大眾化、無障礙化形態以及詩歌閱讀粗淺化、快餐化、消遣化跡象大有燎原之勢,處處肆意蔓延,並時時呈現出一種「高雅藝術低級趣味化」的現實境況,多年來一步步形成的當代詩歌生態環境受到了不小的影響,與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詩歌熱」相比較而言,當下的詩歌傳播值得更多詩歌批評家進行關注與研究。

一、網路自媒體時代詩歌生態觀察

福建師範大學教授陳衛在一次記者採訪時曾說:「自媒體的發展對當下文學的影響出人意料,各類文體中,受益或受損最大的,大約屬詩歌」。數字時代,從網站、論壇、博客、微博到微信等新媒體工具日新月異,隨著詩歌寫作主體(人—經驗—思想—軟體,筆—紙—電腦—手機)的不停更新、變化,詩歌寫作的壁壘被打破,詩人群體也不再只是以前的「知識分子」和「民間寫作」這兩大主流群體,可以說,凡是脫離文盲層面的,識字的,幾乎可以人人寫詩,任何人可以通過網路自媒體平台來對一首詩進行評判(網站、論壇(BBS)、博客、微博、微信公眾平台、詩歌刊物的APP等網路詩歌活動場所都設有發表評論、留言區域,任何人都可自由發言)。僅就這一點而言,網路自媒體對於詩歌傳播、詩歌發展所起到的積極作用就非常可觀,非常有效,可以說,自媒體對詩歌的繁榮無疑起到了顯著的推動作用。

新世紀以來,詩歌寫作、傳播和閱讀、受眾的接受方式在自媒體的推波助瀾下得以改變,自媒體這種新穎的傳播方式緩和、挽救了上世紀末到新世紀初這一階段詩歌邊緣化的尷尬局面,其價值和影響不可低估。在自媒體的有效帶動、詩歌文本的緊密互動、詩歌刊物相互之間的全體聯動下,詩歌刊物發行量下降的問題,近兩年來已開始有所緩解。

二、網路自媒體時代詩歌傳播環境

截止2016年6月,中國網民規模達7.10億,互聯網普及率達到51.7﹪,手機網民規模達6.56億,其中網民仍以10-39歲群體為主(5.3億),佔整體的74.7﹪,其中20-29歲年齡段的網民佔比最高(2.16億),達30.4﹪,微信、微博、QQ空間用戶比例達到79.2﹪。這組數據顯示,青年詩人無疑是自媒體時代詩歌生產、傳播的主力軍。青年詩人既是這個時代的受益者(投稿、發表、交流、閱讀、傳播容易),也是受害者(靜心、謙卑、拒絕誘惑困難)。浮躁的時代,膨脹的內心,狂妄的自我形象在低齡化詩人群體中表現明顯,不甘寂寞、期盼趁早成名的詩歌寫作潛意識根深蒂固的毒害了更多試圖在詩歌領域中佔有一席之地的青年一代。近年,有某高校女生進行了「我可以騷,你不能擾」的行為藝術,而在詩歌界,我想說詩人必須要有一種「你可以淺閱讀,我不能隨意寫」的底氣。詩歌不是遊戲,不是一道數學題,今天學會了明天就可以扔一邊不管了。任何人的一生,在某一領域想要取得一定的成功,無疑都是必須具備一種愚公移山、精衛填海的精神的,我們除了必須要有足夠的毅力和恆心之外,還必須廣泛地學習、刻苦地鑽研、紮實地論證,才能始終保證站在詩歌道路的最前沿,在繼承傳統文化、發揚中華古詩詞美學意境的同時與國際詩壇的各種流派有效接軌,取長補短,參與塑造漢語詩歌的獨特性、完整性和代表性。

自媒體時代,詩歌的產量和傳播速度可謂是前所未有。與此同時,隨之而來的是詩人的身份、稱謂模糊不清;詩歌的標準、尺度無從參考;詩歌的產量與日俱增,質量卻無從保證……在此境況下,詩歌傳播的快速性和廣泛性就會失去本身的意義,缺少價值感。

當下的自媒體詩人在寫詩的時候,還有多少人在不停地進行著「推敲」?在以「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的速度和姿態寫作?在反覆修改著自己的作品以求經典的問世?我們都知道,在這個「垃圾滿天飛」的詩歌生產時代,詩歌寫作是無法從產量獲見質量的。瑞典著名詩人托馬斯·特朗斯特羅姆以其一生僅寫的200餘首詩歌獲得了2011年諾貝爾文學獎,足以證明詩人在詩歌寫作中須有「經典意識」。北島在第一屆中坤國際詩歌獎的獲獎感言中認為,「四十年後的今天,漢語詩歌再度危機四伏,由於商業化與體制化合圍的銅牆鐵壁,由於全球化導致地方性差異的消失,由於新媒體所帶來的的新洗腦方式,漢語在解放的狂歡中耗盡能量而走向衰竭」。認真研究當下詩歌病症的來龍去脈,我認為造成這種烏煙瘴氣繚繞的詩歌環境,每位詩人和讀者都有著不可推卸、無法逃避的責任,而詩歌載體(自媒體,順應時代發展潮流,改變詩歌傳播途徑,增強詩歌與大眾的社會關係)無罪。

「當下是有『詩歌』而缺乏『好詩』的時代,是有大量的『分行寫作者』而缺乏『詩人』的時代,是有熱捧、棒喝而缺乏真正意義上的『批評家』的時代」。大量寫詩的人的隨意分行可以說對「詩人」這一高雅的稱謂起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摧毀和扭曲作用。也正是因為詩人自我的不在乎從而更深層次的造成了讀者的「粗淺閱讀」。「梨花體」、「羊羔體」、「烏青體」也好,「下半身」、「垃圾派」、「截句」也罷,任何只要是關於詩學、美學、文藝學探討、追求的詩歌新形式寫作,都是相互映襯,對詩歌發展具有推動作用的。但自媒體時代形成的這種詩人「隨意分行」與讀者「粗淺閱讀」的相互關係毒害甚為嚴重,對上世紀八十年代那種良好的詩歌環境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對社會大眾對於詩歌的認識和與詩歌的關係造成了難以衡量的影響,也是對西班牙詩人希門內斯提出的「詩歌是獻給無限的少數人的」這一權威性的論點的質疑和背離。由此。「散文分行詩人」「民歌、歌詞改頭換面詩人」層出不窮,對一部分有心接近詩歌的普通大眾造成了一定心理障礙,使得一些伸出去的腳又縮了回去,從此無心再接觸詩歌,並有意無意中詆毀當下的詩人,對一些較為先鋒的詩歌無情批判、一磚拍死,少了原有的理智和審美多元化的寬容之心。

三、網路自媒體時代詩歌傳播前景

近20年來,隨著微電子、計算機、通信等新興技術的廣泛應用,媒介傳播方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互聯網為代表的新媒介及其技術範式,深刻而又不同以往地影響了當代生活方式。從網站、論壇、博客時期的惡意灌水到如今朋友圈、微信、微信群、QQ空間、QQ群的無聊刷屏,從一些評獎、發表以網路點擊率、投票數、點贊數、留言數、轉發數、讚賞金額為衡量標準,到一些自媒體為了吸引眼球,以一些「低級趣味的性暗示和下流語」為標題,並配以色情圖片來迎合普通大眾的閱讀心理這些眼花繚亂的詩壇現實境況而言,毫無疑問,當下詩壇無疑充斥著如此種種的烏煙瘴氣,令眾詩人難以再秉持詩歌應是「詞語的肉身」、「語言的宗教」、「生命的修行」等為詩準則,全然拋開了布魯姆所謂的「影響的焦慮」,令眾讀者喪失了分辨「真善美、假惡丑」的底線,只以私人關係和紅包為標準,令眾詩歌研究者大跌眼鏡。與此同時,由於各種刊物稿酬的大幅差距,一些詩人不以刊物水準、質量、影響來寫稿、投稿、發稿,一味追求經濟效應和聲名效應,委曲求全,違背內心世界,與詩學正統背道而馳,夜以繼日為稿費而戰、為獎金而殫精竭慮、為詩歌活動而四處奔走,忙得焦頭爛額卻還沉醉其中、不亦樂乎。誠然,詩人在一些微信公眾平台發表作品後,有時候讚賞的稿費收入甚至比一些大刊高,這也是個體存在的事實,而我個人認為,這與詩歌本初的美學軌跡大相徑庭,與我們的先祖們吟詠「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時的那種高尚、自然、本真、純粹、無邪的情操無法同日而語。以上種種對詩歌傳播的力度和深度影響甚大,自媒體時代,詩歌傳播的有效途徑和傳播載體、傳播範圍只會無限擴大,科技文明時代的新興產物層出不窮,尤其是圖像閱讀的電子產品日新月異,更新替代步伐之快,令人驚嘆中只有接受和適應、運用,無法逃避。

「新世紀以來的詩歌,一個突出的現象是其生態系統的空前活躍。」這裡所談到的「生態系統」就是指詩歌傳播根本性途徑的轉變,這一現實境況已引起燎原、霍俊明、陳衛、魏天無等部分詩歌評論家的關注。生態系統的空前活躍就像是一片荒廢多年的莊稼地重新被開墾了出來一樣,土壤肥沃,雨水充沛,但詩歌創作不是種地,活躍的生態系統雖說利於詩歌生產,但並不一定就會出現更多的經典作品。「新詩和讀者的距離,這幾年雖然有所縮短,但是仍然相當遙遠,舊的愛好者相繼老去,新一代的愛好者又為圖像為主的新媒體所吸引。這就產生了一個現象,新詩的作者群體幾乎和讀者群體相等。新詩的經典,並沒有因為數量的瘋漲,在質量上有顯著的提高」。而至於歸根結底到底是網路上的好詩多還是紙刊上的好詩多?我可以斷定目前無法定論。

可以說,沒有網路自媒體,就沒有許立志、余秀華的成名。接受也好,拒絕也罷。詩歌的網路自媒體時代已經真真切切的到來,論其功,當是對於詩人與詩人、詩人與讀者、詩人與編輯的交流、切磋起到了地球村、零距離、快捷化、瞬間化的作用。為社會節省了大量紙張(當然同時浪費了許多電力資源)。而論其弊端,自媒體的滲透讓詩歌生態危機重重:「自媒體上的詩歌創作已出現明顯的危機。比如技術、速度、人氣、乃至標題對詩歌本體的掩蓋。當下詩歌風格多樣,然而詩歌水準不一。嗓子亮的,傳播頻繁的,點贊多的,可能成為有些人判斷詩歌好壞的一個簡單方式。微信上,標題黨賺取關注成為自媒體愈演愈烈的方式。此外,碎片化、娛樂化成為自媒體詩歌的新特徵。這些都非常不利於詩歌質量的提高」。我們置身其中,大多數詩人已經深陷漩渦、洪流,難以逃離(試問當下有多少詩人能不用智能手機,不用電腦網路寫詩、投稿、讀詩、和詩人朋友交流、切磋,瀏覽詩歌新聞,我相信大家都會發現,網路自媒體時代,大多數詩人們讀書的時間少了,快餐化信息大爆炸閱讀的時間多了)。手稿的大量缺失,即使有些詩人曬出了散發著筆墨香的詩歌手稿,但誰又能保證不是在網路自媒體寫好後重新抄寫的。

李敬澤在「草根詩人」現象與詩歌新生態研討會上發言時指出:「我們確實面對著一個自媒體的新生態。這個生態已經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地證明,(自媒體)正在塑造著詩歌的生產和傳播,乃至詩歌的欣賞和評價新的機制和新的生態。」在經濟社會日益繁榮的今天,近年來詩歌界也搭上了文化惠民、塑立民族文化自信的順風車,詩歌回暖的跡象已是不爭的事實,在此大背景下,我想詩歌搭上自媒體的快車,一定會更加走近大眾,走進人心。而自媒體會更加為詩歌傳播保駕護航,實現新的跨越。

注釋:

金濤:《自媒體時代詩歌的生機與危機》,《中國藝術報》2016年7月18日3版。

孫紹振:《當前新詩的命運問題》,孫紹振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4d9ce5fd0102vx9w.html。

霍俊明:《看不見的森林或閃電——當下詩歌觀察筆記》,《草原》2017年5期。

劉中望:《媒介新技術:互聯網與當代生活方式》,《湘潭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年01期。

燎原:《新世紀詩歌及相關問題辨析》,《詩刊》上半月刊,2017年2期「詩學廣場」欄目。

中國作家網,http://www.chinawriter.com.cn/2015/2015-02-17/234443.html。

(原文載《星星·詩歌理論》2018年一期。)

個人簡介:

陳朴:1985年生,陝西寶雞人。2004年畢業於楊凌職業技術學院,曾服役兩年,現為一所農村小學保安。

詩年華

不負年華不負詩

主編:陳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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