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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感下的北京中醫

▲生命是美好的相遇

正安文化(北京)祝你情人節快樂!

西醫的死亡病例絕不是中醫的狂歡,都是為人類的健康奉獻智能的學科,我們都有各自的局限......

我們希望,更多的人,接受一種可能,在偉大的、先進的西醫暫時無能為力的病毒治療領域,給我們土鱉的中醫一個嘗試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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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須曾聽一位非常欣賞的詩人朋友論詩,講到王國維、納蘭容若,他竟論斷這兩人「才力不足,故作詩有句無篇」。這句話打中了木須的心。木須是從來不刻意背詩的人,都是通篇讀詩,對名句和無名句一視同仁,當年記憶還新鮮的時候,納蘭詩詞是通篇記憶的,但十幾年過去,「人生若只如初見」這句意韻悠長而文字平常的句子仍常會自己蹦出腦海,但後頭的幾句要背卻會打磕巴,甚至在那位詩人當時意氣風發的氣場籠罩下都一時想不起來了。王國維的「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想忘忘不掉,但這只是他一首詞里的末兩句,前頭的是想記記不住。如同晏殊的「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為了先有的這一組天然佳句,刻意創作一首詞把它們嵌入進去,一般人還是只記這兩句容易,甚至可以過耳不忘,但那些後加的附庸句,是自然記不住的。

我們都不是專業的文學從業人士,不是詩詞鑒賞家,但卻常會在同一時間段關注同樣的詩文、曲詞,比如最近很火的毛不易,那詞真寫到這個時代的年輕人心裡去了。其中在更長時間後仍無法被遺忘還會願意不時拿出來反覆重溫的被叫做經典。腦子可以一時博聞強記,但心卻只會留下最有價值、由造化握筆寫下的詩篇,如果外在的因緣允許,也許能一直傳頌到我們這期文明的盡頭。

世代經典不常有,而時代熱點常有。熱點只是因為常是具體的就事論事,沒有能提煉到更深、更永恆的人性人情所以吸引眼球的壽命相對短暫,但能在一段時間裡引發大規模群體關注,它跟經典一樣,往往是動了人的真心真力的,比如江歌案,比如《流感下的北京中年》文。這些甚至可以成為一種民間史料,在未來的世代,了解我們這一代民生,知道拆遷、留學、失獨,知道這一代生活在醫療資源最集中的城市裡普通、甚至是中產的百姓,得了一場流感看診的真實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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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前公立醫院大夫,看到《流感》那篇文章的第一印象,是對這位文章的作者比較有好感,他在丁醫院呼吸科轉診的時候,被醫生介紹時強調「家屬配合」,你知道這四個字在能否被下家醫院接診住院上佔多大分量么?現代醫學是一種對醫生保護性很強的醫學,不管病的輕重,只要是按規範指南治療,即使最後的結果是死亡,也有根有據,一堆文獻資料可以扔在你眼前,你要看得懂就看,不怕沒地方說理,就怕家屬不聽你說理,就抓住「人死了」的結果不放。所以接轉診病人的時候,醫院最大的參考指標里,病能不能hold住尚在其次,家屬好不好溝通、配不配合才是頭等大事。而通篇文章看下來,這真是一個模範家屬:有知識,有一定經濟基礎,理智與感情的比例不多不少剛剛好。

因為有知識,他會主動了解相關專業信息,不會抱有「不就是個感冒么,花了錢到了醫院就要治好」的觀念,實話說,這樣的觀念還真是挺本能的,要不是受教育程度高、後天意識強,還真容易壓不住。而且即使有些醫院沒治好他岳父的病,他很容易理解並接受現代醫學的局限,還是會對經治醫生持感謝的禮貌態度。木須的小人之心不相信他內心完全沒有遺憾和質疑,但這點負性的情緒,他會自行將之委婉升華,寫出了這樣一篇打動眾心的刷屏文章,也許潛意識中,他的傾訴,在等待什麼說法。人終是不能完全壓抑本能,一個中產,以自己信科學、有素質、理性的頭腦為榮,從頭到尾,恪盡半子之勞,每個環節,都有充分理由,但結果卻是人死得超出心理準備的快而慘。這幾天木須的朋友圈裡在醫院工作的同學,紛紛轉發西醫專家的發聲,大意是提醒「儘早就醫」,似乎12月28日到31日這段最初的發病時間內,「岳父」就到大醫院去挂號看病,病就能治好了,木須很奇怪,早四天看診西醫專家們對病毒感染就有辦法了?不過作為提醒公眾加強看診意識還是有作用的,問題是千辛萬苦看上了診,能怎麼樣?也許集中最優秀的西醫力量,在第一時間「岳父」看上了病,得到了最到位的護理和最先進的藥品,他的生命是可以留住的,但那樣的成本相信也非他所能負擔,畢竟他的整個看診過程,也基本沒離開中國最好的醫療單位和對口專科,該吃的達菲、該用的人工肺一樣沒少,能享受到他這樣醫療待遇的中國人比例不會太高。

這篇文章從很多方面都會觸動到人,比如有人看完買保險去了,有人看完買口罩去了……而學醫的人里,比如中醫粉,果然有一部分說出了木須估計他們會想說、但真怕他們會說的話:「西醫就是連感冒都治不了,這不就是個太陽經表的風寒感冒么?中醫開這樣、這樣的方子幾天就好了嘛……」木須不算個不信中醫的中醫,要不也不會從醫院辭職打算靠著中醫技能混下半輩子的飯吃,讀書的時候就親眼見過周平安先生用銀翹散加減退下了癌燒,工作以後也不是沒用中醫中藥配合低級抗生素治好過在西醫三甲醫院離開高級抗生素沒兩天就要咳嗽發燒靠頻繁吸痰維持呼吸道通暢的高齡慢喘支合併肺部感染的病人,說中醫沒用木須是懶得跟他辯論的。當然也是見過經方粉明明該用抗生素的病人死活不用「寒涼的」抗生素,就用傷寒論的方子等著放衛星把病人耽誤死了,說中醫萬能、西醫多餘的人不是中醫粉,是中醫黑粉,中醫是一種可以把水、火、石頭、毒藥都能拿來分辨藥性為我所用的學問,怎麼西藥到你手裡,就成敵人了?既然知道抗生素「寒涼」,不會拿它當石膏、黃芩、黃連、黃柏、知母、赤芍、丹皮用么?

病邪有輕重,正氣有盛衰,病程有早晚。所以《流感》文刷屏第二天,劉力紅先生在微博上也不過只能說一句「聖人避風如避矢石」。這麼有名的中醫,就說這麼一句話?除了這話,難道還能說「這個病人落到我手裡幾副葯就搞定了」么?那是多麼死無對證的便宜話,無論真假,都不該說。木須曾說:「科班出身、正規醫院工作的中醫們,對中醫的信心和熱情普遍不如民間中醫,甚至不如中醫愛好者。」立刻有人佐證:「我參加過自學中醫愛好者們和科班中醫大夫的聚會,前者站起來都很激昂,我治好了我丈夫,我治好了我奶奶,我一副方子下去就退燒了……大家聽起來也很嗨,恰恰相反的是,科班的博士說了一些遺憾……」別說正式的大夫,就是一個自學中醫的愛好者,誰手上沒幾個藥到病除的案例?但一個人類,如果他還繼承了從祖先那裡遺傳的「對負性刺激、危險更敏感」的心理機制,而且向外界誠實的表達,表現在一個醫生身上,當他見到一個類似以前治過的某個病種的病人,他首先想到的應該是那些自己沒治好而且到目前也沒想明白為啥沒治好的病案,所以會有「醫生越干越膽小」的說法。尤其中醫,是個缺乏保障、無法證明自己的處方「符合指南規範」的醫療體系,我們不像西醫,能讓人死得理直氣壯信天認命,一個沒那麼大牌的中醫人,會告訴你:在今天的醫療環境下,我們只有對自己、對家人朋友,才敢無所顧忌的用中藥、針灸治療,常常效果很好;就算效果不好,我們可以承擔後果,為以後的診治積累下經驗,面對病患,我們確實存在免責心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療效反而大打折扣。

在中醫里,如果你是個醫盲,似乎對醫生除了信任別無他法,否則你最好就不要掛他的號,所以中醫依賴口碑,這個圈裡也容易養騙子。舉個例子:就在不到一周前,木須白天出門玩耍,晚上回家發現親爹(82歲)正趴在馬桶上連吐帶噦,發燒、怕冷、全身酸疼、頭痛、鼻塞……木須也嫌到醫院挂號、抽血、抓藥麻煩又費時費事,就用采血筆給老豆放了幾滴血,後背貼了個撳針,頭頸、四肢跟著老爺子說的不適扎針,一包針(十根)沒扎完老豆就找不著還有什麼癥狀了。剩下幾根針不扎可惜,懟合谷上了。按傷寒論的調養法,當時訂了份乾貝鮮蝦粥,木須把乾貝鮮蝦撈著吃了,鹹粥給親爹喝了小半碗,吃完睡覺,第二天就是好人了。對一個年屆耄耋的老人,如果這不是木須的親爹,而是木須醫院的病人,木須絕對不敢單純用這麼土的法子治他,而是要病歷寫足、檢查做足、葯開足,在短短的診療時間內費盡心機不給自己留坑,防備著病人當場癥狀好轉,回去有所反覆,想到「都是那個大夫不負責任,檢查也沒做、葯也沒開!」過度檢查、過度醫療一方面是利益推動,另一個重要的方面,其實是來自這種「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的原因,多數患者是外行,他們就要看那個排場、熱鬧,而且打官司打的是看得見、摸得著的病歷、處方單,一個中醫心裡的活動哪裡能體現?這要是治好了人家不過是一句謝,出門不會說你厲害,而只會說「我就是個感冒,不治一禮拜也能好」。但如果趕上了像「岳父」這樣的病人,姑且說,這種流感病毒感染的病人我們中醫就是治不好吧,我們也沒有能力像西醫那樣拿出權威的文獻證明:這是個命中該絕的病人,而會被說是「趕上了一個無能的中醫,把我們一個小病的病情耽誤了,如果當時就去綜合西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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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流感的確很強,木須辦公室的同事包括木須都有不少中招的,其中一部分用針灸、中藥的方法可以很快的治癒:

還有一部分比如木須本人,自己沒把自己整利索,表面上癥狀好了,還有餘邪未清,過了兩天表現為太陽經上的頭痛、全天難受得要死不活,被從事外治法的朋友用刮痧、艾灸拾掇了一頓,頓感神清氣爽,滿身精力無處發泄,給朋友全家扎了一套五行針灸。

可說到底,再多的成功經驗,沒遇到下個病人之前,一般中醫醫生是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說這個病人到了我的手上就能醫好的。那種忐忑、不自信,木須看來不是沒本事,是實在。中醫統治中國醫療界的時代,也有控制不住的瘟疫。一個中醫人,遇上成功的病例,我們慶幸遇上了一個得的病在我們已知範疇內的病人,而且有時候天時地利人和不定借上哪裡的力了。說個跟情人節有關的比方:單身的人未必自身不優秀,有了伴侶的人也不說明就是人見人愛,情緣和醫緣一樣,每個人拿到的考卷不一樣,有難有易,提前交了卷的該慶幸的是那麼一大本書,正好考了我背了的那部分,也有可能就是亂答一氣只圖別人交了卷子我不想坐在下邊;事實是:多數人沒有通背全書的能耐,那些沒有交卷的人里,有一部分是因為想拿95分以上。

我們不敢說,「岳父」當初如果遇到我們中醫現在還活著,但我們希望,更多的人,接受一種可能,在偉大的、先進的西醫暫時無能為力的病毒治療領域,給我們土鱉的中醫一個嘗試的機會,不影響您多休息、多飲水、戴口罩,病情一有變化您還是可以去大醫院挂號看病,不要讓我們中醫承擔「延誤治療」的名聲,只是在您觀察病情的階段,嘗試刮一刮痧、按一按穴位、拔一拔罐、學會用蔥白、淡豆豉、生薑、大棗熬點水喝,學會使用簡單的小青龍合劑、小柴胡顆粒的中成藥辨證,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人,因為這點嘗試,病程就此截斷,您省下的醫療資源消耗兌換成錢,是不是比您工作一輩子給國家創造的價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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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者已矣,來者可追。西醫的死亡病例絕不是中醫的狂歡,都是為人類的健康奉獻智能的學科,我們都有各自的局限,請給醫學和醫生成長的空間。天地尚有不全,並不會因為醫學這件事直接要為「生命」負責,道理上它應該圓滿才對得起生命的重量,它就真的圓滿了。這不圓滿里,不僅包括醫療技術的不圓滿,也包括你遇上的醫生本人不是個理想的、腦子裡存了無盡的知識信息永不發生錯亂和誤判的阿爾法狗。西醫的幸運,在於人們指責的時候指向的是西醫這個醫療體系,如同國企公務員,個體總是無辜的;中醫則像私人單幹的創業者,如果有失敗,都是自己不中用,不能像馬爸爸一樣牛叉哄哄,而即使真混到馬老闆的地位,內心也累得厲害。

如同近年流行的「父母皆禍害」論調,木須自己也是個跟父母有很大代溝以至於現在還有心理創痕沒有修復的人,但木須深知世上雖然有真正不配為人父母的人,僅因為生理原因做了父母,但多數父母、包括木須的,都是在他們那個時代的認知里、在他們個人的局限里,努了力給孩子儘可能好的精神和物質滋養。我們在長大後可以對他們的局限性做探討,對自己的心智做二次成長塑造,而不該是一味的隔絕溝通、把所有責任推到他們身上。沒有一個從醫的人,是為了被人罵庸醫來學這門艱深的學問的,好像沒有一個父母,是為了被兒女恨來生養孩子的。我感謝《流感》一文的作者,始終保持著克制的理性,記錄了他人財兩空的一場醫事,沒有給現在已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醫患關係雪上加霜。而我們的理性難道僅止於買保險?人要沒,不在怎麼「留住人」上想辦法,直接在「別讓人和財一起沒」上下心思,是不是好像跳過了點兒什麼?

木須曾問我的助教,為什麼好好的白領不做,成天當半個體力勞動者,泡在艾灸館裡踐行中醫外治法?她念起一位她尊重的中醫外治法前輩提出的一個口號:「藏醫於民」。她說,每當想到這四個字,就覺得胸中熱血激蕩,這感受不是一個曾經歷過深愛的親人病入膏肓才踏上治療之路、彼時散盡家財無力回天的人難以體會。不是讓老百姓都在家有病不去醫院看、全靠自己搞定,蘇東坡並不是大夫,但他只需粗通醫理,就可以因為敘述病情準確、和大夫溝通良好,而使給他看病的三流醫生也看出一流療效。自己懂得一些簡單的醫理,在今天看病那麼費時費力費錢的時代,在等待的時間裡,嘗試自己做些安全、也許有效的處理,在看病的時候,抱持謙卑的、試圖建立有效溝通的態度和醫生交流,這就是「藏醫於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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