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作家張春彥

最新 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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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名題寫:王成勛

小說

結賬

●張春彥

不知何時，縣委、縣政府對面開了一家中式快餐店。

老闆夫婦是勤快人，把不大的店鋪收拾的窗明几淨，飯菜做的可口而且價格不貴，更為重要的是，老闆把食材和食用油的進貨單據都貼在了飯店的公示欄里，滿足了食客對飯菜安全衛生的要求，漸漸地縣委縣政府大院的人吃膩了機關餐廳的飯菜後，都選擇去那裡吃飯了。

縣委辦公室副主任楊光聽身邊的年輕人說了好多次那裡的飯菜可口、實惠、乾淨後才去嘗了一次。那天他的老婆孩子都不在家，楊光一個在辦公室呆到十二點五十分，隱隱覺得餓了，臨時起意，決定去那個小餐館嘗一下新鮮。

他進去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快吃完了，看見他去，機關上工作的人都站起來，紛紛打招呼「楊主任好」，熟悉一點的還開了不算幽默的玩笑「領導還親自來啊」？楊光微笑著，一邊給他們打招呼，一邊取餐盤，點了小米綠豆稀飯、芹菜炒豆芽、一小碟鹹菜，要了一碗米飯，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準備就餐。

這時候，他看見一個人大步流星走進來，取了餐盤點吃的。仔細看是兩年前從縣委常委改任調研員虛職的老領導，他站起來，熱情地打招呼：「老領導好」，老領導聽見了，有點吃驚地回頭看了看，見是楊光，沖他點點頭，沒有說話。楊光這時候發現，其他人對老領導的到來似乎很漠然，心裡想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禮貌。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又覺得有點不對勁，他進來的時候人家可都是熱情地打了招呼的。

老領導取完飯來到他對面，坐下。楊光也開了不算幽默的玩笑：「領導還親自來啊？」，老領導笑笑說：「我每天都親自來吃」。楊光說：「平時沒有機會請您老吃飯，今天我請客，咋樣？」老領導點點頭，算是默認。

雖然老領導年齡大了，可吃飯卻是速度很快，風捲殘雲，楊光剛吃到一半，老領導已經吃完，沖他點點頭，大步流星地走了。

楊光吃完飯，去結賬，說：「我的和剛才那位領導的。」

飯店老闆看看他，笑笑：「您替他結今天的飯錢還是替他結清所有的飯錢」？

楊光腦子蒙了，問：「全結清多少錢」？

老闆還是笑了笑，說：「從小店開業，他來吃飯從來沒有付過錢，要不，我算算」。

楊光更加詫異了，問：「你不給他要啊」？

老闆說：「要了，他一會讓找他的秘書去，一會讓找他的司機去。我知道，八項規定出台這麼長時間了，你們車改也這麼長時間了，我去哪裡找他的司機和秘書啊？」

楊光聽後，搖搖頭，說：「我還是只替他結今天的吧」。

後來楊光又去吃了好多次，還是能遇到老領導。不過他選擇了和機關那群小青年一樣得置若罔聞。而老領導還是那個樣子，吃完飯就一抹嘴，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彷彿吃飯不用花錢似的。

編輯:蔡竹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