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一百二十年祭
農曆新年到來，想到這又是戊戌之年，不僅令人心底突然想到了些什麼。戊戌年在中國歷史上是一個重要年份。120年前的戊戌之年，滿清帝國實行戊戌變法，再以後變法失敗，這才產生出其後120年來波瀾壯闊的歷史變遷。
戊戌變法是在甲午戰爭失敗以後，王朝的精英人士認識到單純的洋務工業化不足以拯救國家，而由知識界公車上書積極建言，得到皇權支持，試圖推動國家建設而開展的改革運動。希望在皇權的權威主義框架之下，效仿日本百日維新，推動現代政制改革。
如果戊戌改革能夠如預期的成功，中國的皇權體制則有可能通過君主立憲而構築走向現代化的發展道路。然而，缺乏富有現代知識訓練的社會基礎和改革團隊，更由於皇權集團內部的權力鬥爭，即帝黨和後黨的權力鬥爭，窒息了中國第一次現代化的努力，同時也耗盡了知識界和民眾對皇權體制現代化框架的忍耐和信心。國家幾乎錯過了現代化道路而淪入亡國。而隨後就是英雄輩出的時代，精英志士和人民群眾的卓絕努力，終於完成現代國家的機制建立，抵禦外侮和建設起人民的國家。此真是波瀾壯闊的時代，此真是天佑中華的成功。
撫今追昔，不由得令人感嘆，歷史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偶然性所塑造，歷史在很大程度實際上是未知的。倘若120年前的戊戌變法得以成功。那麼，在1898之後的中國又會是一個怎樣的國家？而國家民族的歷史又會經歷怎樣的故事？
而實際上，戊戌變法如果成功了，在歷史必然性的洪流中我們的國家也未必更好，而戊戌變法的失敗，從現在看來倒也是未必是更壞。失敗，自然是一個國家的不幸，而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努力，也有可能是一個民族的幸運的開始。這裡已經超越出人的見識和理性，純粹可以歸於國運。古人云，福兮，禍之所依；禍兮，福之所伏。歷史變化中的幸或不幸，又誰能說得清楚呢？
但是戊戌年驚心動魄的故事仍然告訴了我們一些道理：皇權集團的保守和對權力的鬥爭可能窒息改革，有可能將一個國家推入到萬劫不復處境的危險。改良主義的改革失敗，往往會帶來更加激進的革命實踐。而激進的革命實踐往往依靠對社會的全面動員，動員民眾而對民眾的教育不足，則又可能帶來改革的不穩定性和后座力，抵消或者扭曲改革的結果。
而在歷史偶然性背後那虛無縹緲的國運，其根本在於一批以國家和民眾利益為志業的仁人志士的艱苦卓絕的努力。從這個意義上來看，120年來國家發展的成就，與其慶幸於天佑中華和國運的祥光，而其實是依賴於社會進步力量和民眾的努力推動。如果沒有了這些堅守信念理想和為人民謀幸福的仁人志士，一個國家必然是沉淪墮落和無希望的國家，自然也談不上所謂的國運。
歷史是未來的鏡子，總是通過各種方式給後人以啟迪，揭示出歷史偶然性背後的必然性，揭示出歷史變遷的內在邏輯。並使人感慨於在歷史樞紐時刻的成功或者失敗，並為人們在當下的繼續前行提供啟發和警惕。
回望歷史，120年前的戊戌變法的失敗令人唏噓，令人生起秦人不暇哀之而後人哀之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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