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友，這是你在外過的第幾個年了？

原標題：戰友，這是你在外過的第幾個年了？

你上軍校的時候，是在異鄉，是在最美好的青春年華。那時，你渾然不覺青春的可貴，彷彿這一切會永遠持續下去。只是覺得胸中有熊熊的火焰，身上有使不完的勁兒，你猜測，未來的前程遠大且光明，寒假回家過的年，更似旅途中一個個小的休憩的站台，並不是目的地。

大一你買了學校所在城市的一大堆土特產，興奮地歸心似箭地坐上了回家的列車，你急於把半年來在學校的收穫和成長展示給父母看。回到家，你利索地幫父母收拾家裡衛生、做飯，母親驚喜地說道，兒子長高了，換了水土就是不一樣，你說這主要是伙食好、體能鍛煉的緣故。吃完飯姐姐把你拉到一邊，告訴你，剛離家新訓的時候，你也沒給家打個電話，咱媽想你想得直流淚，以後記得打個報平安電話。你的心裡一緊。

離家半年的你回到老家，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並不陌生，你不知道，這個年是你能在故鄉過的為數不多的最無憂無慮的年。

大二 你仍是愉快地回家，仍是買了一些特產，主要買了父母喜歡吃的特產，大年三十那天你和姐姐趕集，偶遇小學語文老師，差一點沒認出來，她竟然老了許多，你一想，和老師都十年沒見了，你和老師寒暄幾句，老師高興地說，真有出息，你考上軍校了，然後老師就消失在人海中。

回到家，你仍能感受到家人因為你上軍校產生的自豪之情，除夕的午後最和煦的陽光下，你快樂地用津貼買的新款智能手機將家人的笑容定格。這個年仍是幸福，但更迅疾了。

大三 你坐在火車上，望著窗外發獃的時候，被一個老鄉喊著鬥地主，你們很歡樂玩著，渾然不覺周圍旅客都下車了，窗外是疾馳的田野和綠綠的麥苗。這次回家，你提前想好了得給父母買點什麼，表達孝順感情，年前你帶著母親去縣城裡最豪華的商城，挑了一個金戒指，母親嘴上說著浪費錢，可帶上的那一剎那的歡喜被你永遠地記住，你同時注意到的是母親頭上比印象中更多的白髮，你的鼻頭有點酸。

大年夜，你和父親喝著小酒聽他講以前的「光輝歷史」，你熟練地給父親添酒，就像給自己的戰友添酒一樣，你聽到了許多從未知道的故事，大開眼界，心裡疑問為什麼父親不早點跟我說這些事。

大四 你還是踏上了歸家的旅途，這一幕多麼熟悉又帶有慣性，彷彿時間就是在一次次登車的過程中斷崖式划過了。你快畢業了，還不知道何去何從，有點焦慮，母親上超市買了頂好的茶葉，塞到你手裡，告訴你和隊長或者什麼領導搞好關係，你撇撇嘴，有點不屑，母親接著說，好幾年了，不能每年都不打點吧，至少帶點本地的東西回去，送給哪個朋友也好。你乖乖收下。

這一年，仍是迅疾，返回學校離家的一瞬間，你忽然感到有點疲憊，從心裡湧出的疲憊，你不知道這樣漂泊的日子還有多久，未來身處何方也是個未知數，你感到自己一個人的渺小。車站和父親告別，透過車窗你第一次回頭看父親的身影在馬路邊上逐漸收縮為一個黑點，你流淚了。之前一路狂奔的少年，放慢了腳步，知道了時間的殘忍。

又一年，春節將至，你再一次堅守崗位戰備值班，這是你在外過的第幾個年了？你得想一會兒，不能脫口而出了。那些正青春時在老家過的年，美好得不真實，彷彿就在昨天，又好像從未發生，可明明少年已經長大了，父母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走向衰老。

你意識到在時間面前，自己終究是手下敗將；你也逐漸意識到，家才是旅途的終點。

當回家過年成為生活的奢侈品，你似乎明白了，世間並沒有所謂的烏托邦或者桃花源，有的只是刻骨銘心的現實和人與人之間最純粹的情感。

文 / 木風

心中有牽掛，最濃處便是年關。

本文由作者授權兵部來信刊發。配圖轉載自網路，與本文無直接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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