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山隨筆/從煙標看時代變遷

在蚌埠博物館時常見到，被人們圍觀的地方，竟然是陳列煙標的展櫃。觀眾們手指著不同的煙標，還會自言自語地說：這個牌子我抽過，那個品牌多少年不見了。年紀稍大些的觀眾，還帶著幾分玄耀：「大鐵橋的你們你們抽過嗎！」雖然大家可能都是煙民，但吸引他們的絕對不會是煙癮。一支支抽過的香煙，勾起許多人的回憶。往事並不如煙。那一排排煙標，好比一串串鑰匙，打開了城市記憶，讓我們看到每個時代變遷的縮影。

清末民初，蚌埠人是以吸食旱煙為主。淮北的泗州戲有段詞唱的好：「我老漢今年58，銅頭煙袋腰裡插」。香煙本是泊來品，稱為「洋煙」。這樣的稀罕物，當時只能從上海傳來到這裡。1925年英美煙草公司鳳陽門台孜煙葉復烤廠的翻譯范玉田，從上海購來兩部「花旗」牌捲煙機，又從上海請來技工，在蚌埠太平街（今23中學處）辦起第一家煙廠。真不知范先生是否屬狗，他很迷信中國民俗中的「貓來窮，狗來富」這句諺語，生產的第一個香煙品牌，就取「狗來富」的意思，起名「來富」牌。煙標由上海印製，上面畫著人牽著一條狗，煙盒皮底色設計成淺黃，有點像黃金顏色，是狗能帶來財富的含意。而這個煙廠的名字，就叫「大來」煙廠。果然，「狗來富」品牌在蚌埠立足紮根，直到1946年還在使用。接著生產的是「蚌精」牌香煙，商標畫著一隻張開兩翼的河蚌，中間站立一位古裝美女。整個設計色調新鮮而艷麗，又與蚌埠這個「古採珠之地」相吻合，具有鮮明的地方文化色彩。遺憾的是，至今沒有發現留存下來的實物。這兩個品牌雖然是用外國機器生產的，但它已經不是「洋煙」，而屬於我國民族工業創造的產品。

抗戰勝利後，大來煙廠出產的香煙，借鑒外國香煙品牌進行設計，洋味十足。如「三駝」、「紅槍」、「飛劍」。不僅使用英語，而且有10支裝盒。「來富」品牌作為創牌產品，依然保留下來。

民國時期的蚌埠，城市性質屬於商埠碼頭，財富多從鹽糧互市或百貨商品交換中而來。新中國成立後，蚌埠城市從當時被稱之的商業消費性城市，轉向新興工業城市。生產勞動光榮，成為新的風尚。人們不再迷信所謂「貓來窮，狗來富」。只有生產勞動才能創造財富，爭當勞動模範，最光彩榮耀！

歌頌勞動模範的「雙戴花」品牌香煙，是蚌埠國營東海煙草公司最早的產品。商標的圖形上，畫著男女兩位身穿背帶褲的工作服，胸前佩載勞動模範的大紅花，背景是一排鋸齒形的廠房，伸向天空的煙筒和水塔，以白色為底，鮮明地襯托著這幅勞動建設新中國的主題，它與蚌埠商埠流行了20多年的「狗來富」的品牌，形成鮮明對照。兩個煙標成為兩個時代的標誌。

狗來富與雙戴花（煙標）

煙標品牌的地方文化內含，常常會給人們留下持久而又親切的記憶。「東海」煙標既是蚌埠煙草公司的名稱，又代表著建國初期，蚌埠公私合營捲煙廠與新四軍遷入的東海煙廠合併，組成的煙草公司。這時的捲煙廠，在南崗一路新建成了一座現代化的大型煙廠。「東海」作為一種品牌，它是地方與軍隊共同創業的象徵。「大鐵橋」則更鮮明地標明了淮河津浦鐵路大橋在蚌埠的城市區位。「江淮」品牌雖然沿用「江淮」煙廠的名字，但商標畫的則是水利工程、高壓輸電架、遠山與平坦田野，大型農機在收割，意在歌頌江淮地區農業和水利事業新面貌。「渡江」主題鮮明，商標圖案採用了人民英雄紀念碑座的浮雕，人民解放軍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而蚌埠這個地方，當年正是支援解放軍打過長江去，解放南京的基地，並且有孫家圩渡江總前委舊址，其意義非同一般。「珍珠橋」品牌，反映了蚌埠在城市建設中，對自已歷史的珍愛。它以煙標形式，記錄著1973年後蚌合公路開通，龍子河修建珍珠橋，以勝利路作為蚌埠東大門的那段歷史。香煙品牌常常又與煙民身份相聯繫。蚌埠人對自己的品牌，更多的則是用簡便習慣語言來表達，「大鐵橋、水上飄（東海商標上有大輪船在海上）、貓對貓（玉貓），錫紙包（渡江或團結）……」又以此區分煙民的消費等級，「公社幹部錫紙包，大隊幹部水上飄、社員吸得貓對貓」。

蚌埠地方特色品牌煙標組合

民俗文化是傳統文化最接地氣的根砥。新中國建立的東海煙廠，對舊時代煙標的民俗商標，作了富有創意的傳承。大來煙廠有一款「金壽」品牌香煙，而被新品牌「百壽」取代，圖案更富有民族色彩，其含意也很深刻。百歲之壽，本與金錢無關也。它更平民化，更有民俗意味。「狗來富」，貓來就一定會窮？設計者反其道而用之，於是，新創「玉貓」品牌，包裝也用了「狗來富」淡黃色，而兩隻胖乎乎小白貓，甚是可愛，分明就是富裕人家的寵物。「蚌精」品牌早不見了，也無圖形可尋，用「嫦娥奔月」中的嫦娥，代替「歪歪精」這位珍珠姑娘，取名「奔月」牌，嫦娥美女飛奔藍天圖案，讓這個品牌更美觀漂亮。

民俗類煙標組合

早在上個世紀50年代，蚌埠香煙作安徽品牌，已經向國外銷售。首先用「黃山」煙作為品牌打出去。蚌埠人從過去抽外國的洋煙，開始向外國人出口自己生產的香煙。

吸煙有害健康作為一種新的健康理念，早在上個世紀80年代初期已經得到重視。採用丹參作為添加劑試製的香煙，命名「丹參」品牌，並在包裝設計上特別印上「復方藥物香煙」。標明由「安徽省科學技術委員會鑒定，中國中西醫結合研究會安徽分會監製」，無論它的成效如何，都成為反映出現代人追求科學文明生活方式的新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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