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頭壁畫村，萌坑

萌坑是歙縣南鄉的一個高山村落，有著600多年的歷史，只有百來戶人家。南面即洪琴村，北面為高山即為石壁牆，翻過此山就是績溪縣的汪坑村和仁里村。

萌坑交通很不方便，也許正因為如此，在解放前，這裡也是共產黨游擊隊的根據地之一。一九四八年四月二十九日，國民黨偽保二、保四團和縣自衛大隊等幾個團的兵力分三路深夜偷襲萌坑，致使八名游擊隊員犧牲。萌坑也因此出名，每年清明，附近單位和學校都會組織去給烈士掃墓，以示紀念。

近些年來，萌坑開始以另外一種面目出現在世人面前，那就是牆頭壁畫。牆頭壁畫在徽州古建築當中比較普遍，萌坑得以顯露，一是因為總體保留比較完整，有相對較大的規模。據統計，萌坑村現有牆頭壁畫600餘幅，遠到明代，距今已經400多歲「高齡」，近到解放前後和文革前後，平均每家都有五六幅，多的七八幅。二是因為高山出貴子，村子裡出了一個名人，大力推薦牆頭壁畫。這人叫老灣。

老灣是筆名，真名是吳葉生，他出生時就生在萌坑一個叫「老灣」的山凹里。老灣是個衛生防疫專家，早年在宣城工作，編著過好幾本大學教材，也曾經作為國家項目組長，帶領全國一批專家學者為國家的衛生防疫工作做科研項目。為了報效家鄉，十幾年前，老灣率全家回到家鄉衛生部門工作，盡全力為家鄉的衛生事業做出自己的貢獻。機緣巧合，徽州的山水靈氣促成了天生異稟的老灣成了一個知名畫家。

一個畫家生長在一個壁畫村裡，這對壁畫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幸運。更何況老灣對故鄉那幾乎狂熱的愛，不斷宣傳介紹推廣、不斷提醒保護利用、不斷搶救彌補豐富，並發表《徽州牆頭壁畫》一書，終於逐漸使萌坑為世人所知，也引起了有關部門的關注。市政協副主席胡寧為此還在《人民日報》上發表了文章介紹老灣，介紹萌坑，並建議把萌坑定位為「徽州最後的山村」。

教育在徽州佔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和作用，「十戶之村，不廢誦讀」。更重要的是，徽州人習慣讓人在耳濡目染當中接受教育，把很多價值理念和生活信條蘊含在各種生活細節和建築細節之中。牆頭壁畫作為徽州古民居重要組成部分，除了美化建築之外，教育是最大的功能。和徽州三雕一樣，壁畫題材多為情節化的人物、故事，如神話典故、戲曲故事、民間傳說、生活習俗等，多瑞獸花鳥圖案，動作多翻騰、舞躍，如獅子、麒麟、馬、鹿等，寓意多為忠孝節義、淡泊清雅，寧靜高潔，是民間情趣與文人情趣的完美結合。既反映新安理學的影響，也強調了社會教化功能；既重視情感體驗與道德倫理的自然融合，也充分體現民間藝人主觀意志，稚拙天真，極富裝飾，是徽州地域文化豐富營養的一種重要表現形式，成為中國民居建築史上一朵奇葩。

除了年代百年以上的壁畫出現掉色、褪色或隱色以外，萌坑大部分壁畫都保留完好。如村民凌壽祿和凌平安家《教五子》和《西廂記》等以戲曲為題材的，也有古代二十孝中的《扼虎救子》、《孝感動天》、《百里負米》等歷史故事，最精彩的是一副「二十四孝」中的「楊香打虎」，老虎兇惡、楊香勇猛、老父驚慌，刻畫極其生動。有些壁畫也有「破四舊」流毒和文革影響，內容只有山水花鳥，和文革前涇渭分明。

不能說壁畫帶來了巨大的教育成果，但壁畫確實帶來了一定的教育成果。新中國成立至今，這個100來戶人家幾百人口的村子已先後出過10個博(碩)士，僅恢復高考後就連出了5個博士，一家就有三個博士，老灣兒子也是清華學子。這在徽州堪稱奇蹟。

儘管有老灣等等鄉紳義士的大力振臂，但牆頭壁畫到底還能保留多久仍然是個疑問。徽州的其他鄉村民居都不難發現牆頭壁畫，隨著近現代新的建築理念、建築風格、建築材料逐漸被吸收接納，以石灰牆作畫紙的牆頭壁畫終會失去她賴以生存的載體，並逐漸遠離尋常百姓日常生活。

萌坑，這個徽州最後的山村，在新的一輪文化侵襲中，能否獨善其身、長留芬芳？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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