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京:沒有高科技行不行
向京:當代藝術家
1968 年生於北京,1995 年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雕塑系。現工作、生活於北京。
向京作品裡透露出的不安感,是對於現代性下人性的迷霧和對於生存本身的不斷確認—「內在性」是她所企圖挖掘的生存真相。在「鏡像」「保持沉默」「全裸」「這個世界會好嗎?」「S」這5個系列裡,向京一直在身份、心理情境、身體這些線索上進行思考。
她的作品在世界各地廣泛展出,並被重要機構及個人藏家收藏。
你以為當代藝術家都是「晚睡晚起」?至少向京是例外。「作為一個『工作狂』,我怎麼可能起得晚?」
冬日的早晨,位於北京東六環外的宋庄還是一片安寧,可向京工作室早已在「不安」中開始了一天的勞碌。素布衣、運動褲、休閑鞋,窩在小木凳里的向京略顯疲憊。
她剛剛結束在上海龍美術館的布展,3600平方米的空間、21年藝術歷程、100餘件作品。「這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展覽,肯定空前,沒準兒還絕後。」向京笑著說。
「向京:沒有人替我看到」大型個展現場
上海龍美術館西岸館
▌「所謂回顧都是被動式」
2017年12月16日,「向京:沒有人替我看到」大 型個展開幕,這 是 繼 2016年北京民生 現代美術館首展後,規模最大的向京作品個展。此外,向京21年創作全集也同步發行。「有人『擠兌』我,說我這麼年輕,就做回顧展,還做大全集,膽兒太大了。」其實,向京也被「回顧」二字嚇到了,在她看來,叫「階段性小結」可能更形象。
辦個展也好,做全集也罷,向京自認為一直處在「被動」中—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個這麼大的空間讓自己折騰。可是擺什麼呀?只能把所有的作品擺進去,才能填滿整個空間。
「向京:沒有人替我看到」大型個展現場
上海龍美術館西岸館
因為有「強迫症」,所以一個展覽必須附帶一本出版物才算完整。儘管已經被布展弄得焦頭爛額,但向京還是頑強地做完了全集。
展覽的名字,也是被要求更換的。北京首展叫「唯不安者得安寧」,向京挺喜歡。不過,「被逼」之後,她反而找到了可以描述自己這麼多年工作的一句話。
「沒有人替我 看到」,注 重的是 觀眾的肉身「經驗」,這與首展文獻式的策展思路完全不同。後者有清晰的時間線索,又有導覽手冊作輔助,但向京發現這種方式剝奪了觀眾的主觀性,「難道不應該給一個時間段,讓觀眾先用感性的方式體會作品,再獲取知識嗎?」於是,一個新的命題擺在她的面前—在今天信息傳播發達的時代,我們為什麼還需要展覽?展覽是什麼?我們希望展覽能給我們什麼?我們能在展覽里得到什麼?展覽究竟能給我們什麼?
《禮物》,2002
向京說,她這次展覽的工作都是在試圖回答這個命題。在她的建構中,展覽就是一個現場,一個需要肉身體驗的現場;還原肉身的體驗,對於藝術家而言也是一種體驗。「這麼大的空間,從某種角度說有點超出我的能力。但我是一個知難而進的人,一看到有難度,就特別興奮。」
所以,儘管是「被動」地回顧,其間也摻雜著混亂、焦慮乃至絕望,可向京卻十分享受這個過程。
她說自己就像「瘋狗」一般,沒日沒夜地幹活,跟作品較著勁兒,角度、燈光、技術、形態……不停地改來改去,眼看著要開展,美術館的工作人員都急了,向京說道:「我難得碰上這樣的機會,你們就讓我坦坦地、好好地、竭盡全力地把展覽做好吧。」
「保持沉默」系列,2003-2005
▌「沒有高科技行不行?」
作為一次當代藝術大展,如果你期待著能從「沒有人替我看到」中,看到炫目的聲光電、魔幻的3D動畫,那麼你會很失望。不依靠高科技,恰恰是本次展覽的一個特質。
「無科技不當代」,在眼下這個科技藝術漸成美術館票房保證的當下,只有雕塑的展覽看上去會有點「土」。其實,向京並不拒絕科技。只是面對一個問題時,她常常會反問一句:沒有行不行?這種思維方式也貫穿於她的藝術創作之中,「用最純、最傻、最樸實、最落後的辦法,也依然可以呈現當代性問題。」20餘年,向京試圖用雕塑證明這一點。
「保持沉默」系列
在龍美術館個展中,向京製造了一種高潮迭起的觀展體驗。由作品產生的一種情景、情緒或情感引導著肉身主動移動,或高或低的空間、狹長的通道、變化的路徑,肉身在展廳動線里遊動、起承轉合。在向京看來,所有的觀看都是一種自我投射,而移動製造的肉身經驗,就是一次漫長的內化體驗。「這種關係是完全在三維立體中具象存在的,這就是雕塑最大的優勢。」
所以,即使現在當代藝術界的媒介豐富多變,但向京依舊用所謂的「土」方法去證明:沒有高科技也可以當代。
《善待我們的憂鬱,它是一隻忠實的大狗》,2013-2016
「我不是反高科技,也不是要逆流而上,反時代而行」,在向京眼裡,只有作品好壞之分,而沒有高科技與非高科技之分。「高科技可以製造很炫的東西,也可以製造很爛的東西;同樣,沒有高科技,你也可以製造很牛的東西,也可能製造出的只是一堆垃圾。」
向京不會盲目地與時俱進,但也不會堅持用「土」方法。就像她終於在去年換掉用了10多年的老式諾基亞手機,「這種抵抗沒有意義,而且也不是要命的事」。所以,「出於人類對於未來的好奇心,有些藝術家將科技與生物技術相結合,像這種嘗試,我都不拒絕」。
《被保護的孩子》,2015-2016
其實,高科技或非高科技,潮流或不潮流,向京全都不關心。她更在意的是,在這個變化劇烈的時代,什麼是恆定的、值得你相信的東西,她稱之為—自我建構。
向京把所有的創造力歸結為能否有建構。什麼是建構?「說一個特俗的詞『原創』,原創一準兒就是建構。東拼西湊,形成了一種新的形態或一個新的概念,也叫建構。這是一種從自身生髮出來的東西,只有經歷漫長艱巨的內化工作才能夠實現。」建構雖然是一個詞,但做起來並不容易。比如在素材運用上,向京說她不會把素材直接轉化為作品,「它們只有透過我自身這個容器,經過吸收、消化,再分泌、轉化,才能建構出一個東西『吐』出來」。建構出來的東西是有一個「硬核」的,如果沒有,它就會隨風飄散,沒有存在的價值。
《一江春水向東流》,2014-2016
「這個世界會好嗎?」系列之《凡人》,2011
▌「學習學習再學習」
「展前焦慮,展後抑鬱」,向京說自己始終在焦慮和抑鬱兩種狀態中搖擺,沒有特正常的時候。其實,這也正常。因為她似乎是天生的「工作狂」,骨子裡就流淌著「自律」的因子。
《行舍》,2012
對於向京而言,每一次工作都是一次成長的機會,只有拼盡全力,才能有所收穫。就像這次龍美術館個展,很難HOLD住的一個空間,極富挑戰的一次布展,但她還是「頑強」地完成了。「如果不是在一次次努力中,獲得或大或小的突破,我不可能翻越一座座山峰,走到今天。」
採訪、文 / 可可
人物攝影 / 覃斯波
作品圖片提供 / 向京工作室


※名畫中的雪景,美得可以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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