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schick&Geschichte 無限的有限
【1900的故事想必大家都不陌生,也許從很小的時候第一次看這部電影心裡就有疑惑,至少我是這樣——能選擇生,為何要選擇死亡。電影里的獨白玄妙,聽了,也似懂非懂地接受了他的選擇。近日重溫,略有所得,謹以此胡言亂語與大家分享。】
在我的開始里就已經有了我的結局。
其實在我們出生的時候就某種程度上決定了我們未來是怎樣,我們要向哪個方向走去,我們要成為什麼。1900便是這句話最戲劇化的集中體現。那我們最終能成為什麼是依靠什麼呢?是依靠我們的歷史。我們的歷史就是我們,我們就是歷史。所以我們去是(to be)、去成為什麼,大抵都是去成為我們的歷史。而歷史是什麼?歷史是我們的命運。人在經歷了很多的歷史之後,他就變成他的命運,而這命運就是他的歸屬感。我屬於我的命運。就像屬於某種等級一樣,我屬於這個等級。我們與命運之間的關係是怎樣的?就是一種歸屬的和認同的關係。等級?歸屬?總是不禁讓人聯想起階級這樣的概念。在人們有了階級的概念後,我們變了,變成了一種反叛者的姿態,這也解釋為什麼我們喜歡貝多芬的那句話:「我要扼住命運的咽喉」。古希臘的悲劇英雄也同命運反抗,但最終他們表達的是對命運的認可和熱愛。但他是一定要反抗的,反抗之後雖然他失敗了,但加深了他對命運的認知,也加深了他對命運的熱愛,並最終坦然地接受了這樣的命運。
1900雖不是悲劇英雄,但在電影里我們也看到了他對命運態度的掙扎與痛苦。不同又相同於那天在三等艙遇到的農夫,他們同樣原只屬於一個地方,他屬於弗吉尼亞號,而他屬於他的那一塊耕作的土地,但又不同於他最終留在了船上,而他選擇離開並重新開始一切。我們在這裡可以看到1900他成也歷史,敗也歷史。本來1900可以離開這艘船,但一旦1900離開了這艘船他就背叛了這艘船,他就背叛了他的歷史,而背叛了歷史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是迷失的,他再也找不到他的自我。就像1900站在舷梯上看著有無儘可能的陸地時眼神中的那種迷茫。
「這是上帝的鋼琴。」
所以我們說去是,就是一個人自我的建立,這個自我的建立是由無數個自己的歷史的積累建立起來的。如果我們將自己的歷史和命運都拋棄了,那麼自我也就無法建立。那我是誰呢?我是非我!所以1900最後選擇同弗吉尼亞號一同毀滅不是終結,而應是永生,他成全了自己。他的死表達了他對於自己命運的認同。
歷史就是我們同命運之間的聯繫。不應輕易否定自己經歷過的歷史的原因是否定歷史就如同否定了自己。歷史成為了我們自己的一部分。因而不難理解那些不願被抹去記憶的集中營獲救俘虜,那些不願懺悔的紅衛兵——那是他們的歷史、他們的命運,那是他們!
1900這個形象帶給我們另一個很深刻的感動在於他的命運感里飽含了情。1900留在那艘船里,不僅因為那艘船是他的歷史,還因為他的情感都寄托在這艘船上,這裡是他的歸屬。我們每一個人一生中也許都需要一種最終的歸屬感。很多人沒有安全感的原因大抵是因為他沒有歸屬感。歸屬感其實就是我們對於歸屬空間的一份深刻的情感。但現在我們常常把歷史歸結為一種理性化的東西,但理性化的東西有一樣很不完美,即它會把歷史消解掉,如馬克思,恩格斯說過:「一切歷史都是階級鬥爭的歷史。」這裡的不完美就在於,當我們用一句話將歷史作理性化的概括時,我們會把情感的歷史拋棄。而拋棄情感的歷史的人很容易成為一個理念化的人,從而更易於去背叛自己。那麼如1900這樣深情的人物就很難產生。
人是情感和理性的結合體,情感與理性是相互滲透,難以簡單地被剝離。情感的歷史對於一個人的影響是無比深刻的,如果我們想僅僅用記憶和理性將它剔除,我們就只能說這個人已經變成了機器。所以當1900由舷梯轉身回到船上時,我們可以看到他深情,由此感慨他才是真正活生生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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