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與大雪的記憶
時間的腳步飛快，走過了春華秋實，不經意間，又到了瑞雪迎新年的時候。這個新年是農曆的，是每個人都長了一歲的春節，是我們的傳統大年。在新年之前，古城下了兩場不一樣的大雪，因場景罕見而每每念及。
今年的第一場雪，下得毫無準備。元旦上班後的第二天，天空中開始飄起了雪花，雪不大，但很密集。夜晚睡前再推窗一看，雪花已成鵝毛狀，婆娑不停地往下堆積了，心裡想著：這樣的下一夜，明早該會成什麼樣子呢。帶著疑問入眠，又帶著期許醒來，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拉開窗帘看雪景，果然，窗外的世界變了顏色，白茫茫的一片靜謐，視角之內的城牆和護坡積雪很深，只有樓下池塘的水面上碧波微動，漂浮著一葉扁舟。不見了車輛，三三兩兩的行人在雪地里緩慢地移動著。 出門上班，發現雪比看到的要深，一腳下去，雪地鞋就被深埋，而且雪花還在繼續飄落，寒風呼嘯中，撐起的雨傘也遮擋不住飛雪撲身。一路艱難地走著，到君子街的時候，忽然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抬眼四周一看，原來街道兩邊的樹木大都被暴雪壓斷了，一地的殘枝敗葉，不時還有樹枝正在折斷墜落。路邊有很多散停的電動車，是人們騎不走就地丟下的，兩邊的店鋪幾乎都是關門閉戶，想吃早點的，卻找不到一家開門的早點鋪子，只有行人企鵝般地挪動著。我忽然意識到這場暴雪已成災難，人們正常的生活已受到影響，原本賞雪的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那天正好是單位開會，我舉步維艱地趕到時，第一次參會遲到了，其他很多人也遲到了，都在感慨這場雪下得罕見，擔心諸多的不便接連而至。果然，教育局通知學校全面停課，公交車全面停運，上班遠的同事們有的中午就不回家了，連辦公室的空調也不能正常運轉了。政府部門的明電通知各單位組織人員鏟雪，於是我帶領物業和社區的同志們，先從單位門口鏟起，由於積雪太深，在冰天雪地中，小半天只清理了門前的部分主路，看來，在大自然面前，人工的力量還是太渺小了。晚上回家時， 撥通兒子的電話，詢問了學校那邊的下雪情況，告知一定要防滑防凍，他覺得我們多慮了，倒是暖心地關心起姥姥爺爺在家的身體狀況，叮囑我們一定要照顧好兩位老人，看來，當初的頑皮少年真的長大了，寒夜裡，孩子的幾句問候溫暖如春。大雪的突然而至，考驗的既是政府的應對能力，也考驗出親情之間牽掛的冷暖。好在後來相關部門集中組織了鏟車隊，主幹道和小區主路的積雪很快地清理了，道路讓了出來，公交恢復了通行，路邊的和小區里斷樹枝也被陸續清走了，孩子們回到了學校，大人們結束了只能步行上下班的模式，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狀態，感覺到平常的日子才是幸福的。
有了第一場雪的經歷，第二場雪可謂是做足了準備工作。當預報要再下暴雪的頭一天，各部門對照崗位做好了預案：學校通知停課、交警傾員上路、鏟車集中待用、垃圾徹底清盡，居民們也囤購了足夠的食物，私家車被提前停在了地下車庫。可是當天，大雪並沒有如約而至，等待下雪的網路段子卻滿屏轉發開來，一個比一個搞笑，大意是這麼多的精心準備，卻沒有雪花前來捧場，弄得相關部門非常尷尬。好在當天晚上，天空又飄起了小雪花，人們等雪的心情似乎才平靜下來。第二天一早，推窗一看，這場雪以一種柔和優雅的姿態呈現著，是風輕雪落的那種，雪花若有若無的，細細碎碎的在空中飄灑，一夜的積澱，路面和萬物已經雪白了。和先生步行著去上班，路面上的積雪像是一層麵粉，沒有上凍也不潮濕，走起來腳感很好，頭上也無需打傘，感慨這才是下雪的理想模樣，雪花和人群一樣淡定從容。一路都是步行的上班族，大家三三兩兩地走著聊著，說起了以前的生活就是這樣的，馬路和車子少，走路是正常模式，身體卻沒有亞健康一說。我腦海中浮現出從前慢的悠閑時光，疑惑現在的急躁和忙亂就是亞健康的原因，都一個勁地奔向外面的世界了，沒有駐足也沒有回望，人生就像是匆匆一夢，夢醒時分，也許就奔到終點了吧。到了辦公室，看到網路上關於第二場雪的描述刷屏了，其中壽縣旅遊平台的官方微信最為精彩，小灰說：一下雪，壽縣又成了壽州。壽州的雪，不爭不搶，悄然落下，只作為一副驚艷世人的水墨畫……,並配上古城旅遊景點的即時雪景圖，讓壽州的古樸韻味迎面而來。還有很多專業的雪景拍攝，美輪美奐的湧現著，彷彿間不知身在何處，古城真的很美啊，既有天時地利的底蘊，也有這麼多愛它的人群，雖然貧窮了一點，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呢。第二場雪連續下了兩天兩夜，雖然後來積雪很深，各種不便利又再次出現，但是因之前的準備工作太充分，各行各業都很敬業體貼，讓出現的所有問題很快地迎刃而解了，看來人類的力量又是巨大的，在困難面前，不是說「人定勝天」嘛。現在，人們又過上了安居樂業的日子，正在以喜悅祥和的心情迎接新年，古城一天比一天熱鬧起來。
說起過年，每個人會有不同的版本，與各自生長的年代和環境有關。小時候，過年是大年三十的盛宴，是父母給的壓歲錢，也是年初一的新衣服和糖果。上班後，過年是拿到獎金後給爸媽準備的年貨，是年三十晚上親友間的拜年電話，也是帶著寶寶回娘家時的興高采烈。而現在，新年已漸漸地失去了年味，期待的也許就是那麼幾天假期了。故鄉的親人們有的從外地奔回來了，那是念著家裡的父母和土地，也是過年幾天喝酒打牌的狂歡，一別，又是一年的思念；有的從一個城市到了另一個城市，把外出過年當成一種新時尚，父母和土地變成了他們的影子，沒有歸屬也不再留戀，留守老人們望眼欲穿。不知是國家的教育出了問題，還是金錢的膨脹讓親情淡化，脫節了長輩的下一代，外出看到的越多，中華的傳統文化就離他們越遠，書本上讀到的也就沒有概念和意義了，想想也是整個社會的悲哀。老爸常常感慨：「這樣的孩子有什麼用呢，幸虧你們不是這樣的」。我認為這是生活的迷茫所致，也是社會和家庭的精神教育缺失，過度物質上的追求，迷失了這一代人，他們像是無根的浮萍，終難枝深葉茂，需要的是時間和經歷才能感悟。但是大部分的家庭還是其樂融融的，年貨陸續備齊了，掃塵的風俗讓家裡煥然一新，過年的新衣須是精挑細選的，媽媽們準備了豐富的年夜美食，人口多的還在外訂了年夜飯，只等舉杯暢飲那一刻了。而我們，也還是保留著傳統的風俗，陪在父母身邊才覺安穩，只想在他們身體尚可的情況下，一起出去走走或在家轉轉，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這幾天，家人都在計劃著年後的自駕游，可是我們單位卻通知春節不放假了，政府組織了380名古城志願者，一起參與到節日期間古城保護的工作中去，宣傳及制止在城區燃放煙花炮竹，制止散放家禽家犬。這是一項正能量的工作，卻打亂了我們原來的家庭計劃，我感到很抱歉，職責在身的時候，工作和家庭確實難以兩全，可是中國人的春節，如果不能陪在父母家人身邊，無論理由有多充分，內心深處總會有負罪感，心情也就無法釋然。
年前的兩場雪已經融化，生活已恢復到原來的模樣，只有斷樹枝的疤痕，還在提醒著暴風雪曾經來過。現在回想起來，無論什麼樣的艱難險阻也擋不住新年的腳步，走著走著就立春了，新年攜手春天即將燦爛登場，想想心情也就明媚起來。不管在哪裡過年，不管風霜雪雨會不會再來，也不管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套用大家都喜歡的祝福語，惟願我們在太平盛世里：不念過去，不畏將來，珍惜自已選擇的現在，明天會比今天更精彩！
作者簡介：趙麗，壽縣人，公務員，工作之餘偶有寫讀，在生活的點滴處，記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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