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寫給自己

寫下「除夕」這兩個字，就想起很多年前，也是除夕日，寒風裹著凍雨，我一個人跑出來，在空曠的廣場上只想痛快淋漓地哭一場，深情不可負，那就讓自己的心痛一痛好了。

今日，溫暖如春，亦是空蕩蕩的小區花園，今夕何夕？冬去春來……

已經很久不知道心痛的滋味了，彷彿時間是最好的止痛劑，昔日無論是愛過還是恨過的人，都可以一笑解恩仇，便也連同刻骨的深情也不復存在了。往事如煙……

中午吃飯時老爸打碎了一隻玻璃杯，我說「碎得好！碎碎平安！」家人以為我是瘋了呢，因為我說「爸爸如果不打碎這隻杯子，我也準備要拿一個舊盤子來摔碎它」，我想起有一年也是寫除夕的日記，說的也是「碎碎平安」，不過，那次打碎碗盤的是媽媽，嗯，憶起此事，便想掩嘴而笑了。

我有一次讀一篇關於年俗的文章，那文章里說有一個村莊除夕的風俗是不能洗衣被，因為太陽公公忙碌了一年也該歇一天，那時候就覺得這是個很可愛的村子，這樣的村莊定是不缺愛的。你如果到民間，一定會聽說很多這樣的故事，這個民族便在這樣的故事裡繁衍生息。平安喜樂！是我給你永恆的祝福。

現在我們都在微信里說祝福的話，其實我是很想給你打個電話的，只是怕太唐突了，怕你有事在忙會打擾到你，那就不打了吧。信不是也早就不寫了嗎？但我保留著你、還有你，你們所有人的信，儘管那些舊信紙都像花兒一樣枯萎了。哪怕只是一張明信片呢？見字如面！見字如面！

這就是我們那個時代的深情吧，永遠不會再有了！也不會有心痛的感覺了，縱使再不情願我也無法抵擋那一片荒蕪正一寸寸地將心房掩埋，日益變得堅硬的是我們曾經柔軟的心。

有一天，我連一滴淚都不會流了，那時候還會不會想起那個在寒風冷雨里哭泣的女子？如果想起了，我會對她說一聲:你好！又過年了！

坐在花園旁邊的茶室寫這些文字，不覺日已西風也涼了，看看那些樹那些花那些綠草如茵，如此的歲月靜好。早上，還能在愛人的臂彎里醒來，門外傳來爸媽的說話聲，女兒猶在睡夢中。我知道，生活對我太過慷慨，不能不知足也不可不知足，但，那一朵花落了，總還是要感傷的，如這一刻的年關將近，歲增人亦老……

2018年2月15日，丁酉年除夕，於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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