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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文靜傷病後浴火重生 摘銀痛哭不止:我一定會記

2月12日,在運動員村逛紀念品商店的隋文靜,讓朋友幫她拍一張與門口冬奧吉祥物的合影,拍照過程中,她伸手握住了吉祥物脖子上的金牌,第一次參加奧運會的隋文靜對奧運村的一切都感到很新鮮,她握著那塊金牌小聲嘀咕:「這能給我嗎?」2天後,隋文靜和韓聰在短節目中的出色發揮讓所有人都以為金牌幾乎已經裝進了他們的口袋。

但有時候命運卻很喜歡跟心懷希望的人開玩笑,8年前的溫哥華冬奧會,申雪/趙宏博憑藉著《圖蘭朵》拿到了夢寐以求的冠軍,實現了中國花滑隊歷史性的突破。而在今天,以一塊銀牌收尾的《圖蘭朵》卻留下了0.43分的遺憾。

隋文靜: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走路

幾個月前編舞外教勞瑞將這個賽季備選節目《圖蘭朵》擺在隋文靜/韓聰面前時,所有人都有些猶豫。韓聰一向想得比較多:「教練們把《圖蘭朵》刻畫得太經典了,我們如果做不到那麼經典,或者在別人印象中總有一套很完美的《圖蘭朵》,我們的分數會處在一個什麼位子上?」但隋文靜聽來聽去:「還是這個音樂最大氣,能把我們的情緒渲染得更好!」

聽著兩個人的想法,趙宏博半嚴肅半認真:「選這個曲子行,那你們倆得滑過我們倆。」

「那就整唄」,隋文靜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人生就要勇於挑戰!」

換做以前,也許她也沒有這樣的膽量,但是經歷了鳳凰涅槃,當初那個一字眉、扎著兩個大辮子的隋文靜,如今由內而外地散發著霸氣女王范。

2012年的四大洲比賽,隋文靜韓聰第一次拿到了成年組的冠軍,回國那天,聽到接機的記者說今天是情人節,韓聰一拍小隋的肩膀:「嘿,這姐姐說今天是情人節,祝你情人節快樂。」那時候的小隋還不太說話,接受採訪一直都是大她三歲的韓聰發言。

2015年世錦賽前,在談及比賽目標時,韓聰說:「我們就是要做好自己,現在訓練就是我們每天的工作,然後在比賽當中發揮出自己最好的水平,保持一刻平常心……」隋文靜忍不住打斷了他:「韓聰你都說了半天官話了,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我覺得我們的目標就是冠軍,我們每天的訓練工作是很普通,但我的目標就是冠軍。

誰也沒察覺到當初默默躲在韓聰身後不愛言語的小姑娘,是何時開始一點點蛻變成今天的樣子,也許是2014年落選索契冬奧會的時候,也許是2016年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

2012年,隋文靜出現了嚴重的傷病,她每隻腳都有兩條韌帶是斷掉的,並患有嚴重的骨垢炎。因為傷病,她和韓聰沒能在2013年世錦賽,為中國隊爭到第三張索契冬奧會的入場券,因為傷病,他們最終在與彭程/張昊的競爭中,錯失了第一次參加奧運會的機會。

2016年4月,為了備戰平昌冬奧會,隊里終於下了決心,給隋文靜做手術。在手術室打麻藥時,她的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都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走路了。」在這次手術中,隋文靜右腳里軟骨被全部摘除,雙腳韌帶都被釘了鋼釘。

隋文靜曾因傷病遺憾錯過了索契冬奧會。

換做一般的姑娘,可能早就哭著鼻子回家了,隋文靜卻在僅僅正式恢復訓練半年後,攜手韓聰在芬蘭赫爾辛基獲得世錦賽冠軍:「遇到困難蒙上眼睛加速跑,你總能跑向陽光。」

選擇《圖蘭朵》作為新賽季自由滑的節目,兩個人都很堅定,但不是所有人都認同,不少業內專家覺得申雪/趙宏博版本的已經很難超越,而且這首曲子大氣磅礴,隋文靜/韓聰似乎有些壓不住。

兩人的心裡多少也有些犯嘀咕,尤其是在哈爾濱全國大獎賽上,隋文靜/韓聰徹底滑崩了,節目沒有問題,趙宏博覺得是心理出了問題:「從世錦賽奪冠後,小隋和韓聰背上了想贏怕輸的包袱。」

那段時間,隋文靜看到冰場就想哭,韓聰也跟著著急:「只能給她一些時間和空間。」好在小隋的性格大大咧咧,一場比賽過去了就過去了,她給自己放了個小假,回來就放下了一切重新開始。

韓聰:遇見隋文靜很幸運

結果,奧運臨近,出問題的卻是性格沉穩的韓聰。

2017年12月,大獎賽總決賽在名古屋舉行,這是冬奧會之前最後一場大賽,世界最強的三組選手都選擇參加,有人說這次總決賽是奧運會的風向標。

在這次比賽中,韓聰在短節目中出現了罕見失誤,摔倒的一瞬間,他和隋文靜全慌了,賽前想到過可能會出失誤,沒想到出問題的是韓聰,而且還是個就連訓練中都沒出現過的錯誤。

隋文靜恢復期韓聰去看望舞伴。

在這個時候,隋文靜/韓聰對奪冠仍然充滿信心,之前的世錦賽,他們也出現了失誤,最終還是力壓德國、俄羅斯組合,笑到最後。所以只要在自由滑中正常發揮,第一仍應該屬於他們。

但人算不如天算,德國選手薩夫申科/馬索特在自由滑中再次發揮完美,並打破隋文靜/韓聰所創造的的自由滑世界紀錄。

在比賽結束後的網易專訪中,面對隋文靜和往常一樣地開著玩笑,韓聰的臉色越來越沉,他忍了忍,最終罕見地沖小隋發了火。然後獨自坐了一會,平穩了情緒,又回到了鏡頭前。

韓聰不是對小隋生氣,他是無法原諒失誤的自己。他明明已經是世界冠軍了,明明目標已經是希望引領時代了,卻發現,自己還是沒有絕對的實力贏下比賽。要知道世錦賽後,他和隋文靜被視為是申雪/趙宏博的接班人,應該是平昌冬奧會中國代表團最穩的一冠。

更槽糕的事情出現在2018年1月11日,隋文靜在訓練中和隊友相撞割傷腿部,看到女伴兒鮮血湧出的那一刻,韓聰整個人都懵了,在距離奧運會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候,隋文靜縫了五針。因為時間緊迫,傷後第二天,隋文靜貼著膠布就上冰訓練了,做了幾個跳躍後,她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沒事不影響,韓聰卻始終綳著一張臉,在接下來的訓練中摔得一塌糊塗。

原定參加的四大洲比賽的計劃不得不取消了,教練組在最後一刻做了這樣的決定。奧運會前最後一次隊內測試,韓聰到的很早,看似輕鬆地和隊友談笑風生,自己獨處時卻一臉嚴肅,讓人有些不敢靠近。

他和隋文靜的性格不一樣,從小一起長大,作為年齡大的一方,他需要考慮周全,這讓他體貼細心,卻也常因為想得太多背上沉重的心理負擔。他曾經羨慕地感慨:「很慶幸,自己能夠遇見這樣勇敢的一個舞伴。她有一顆很強大的內心。」

讓人緊張的一刻還是無法阻擋地到來了,2月9日,平昌冬奧會正式開幕,2月10日,隋文靜/韓聰入駐奧運村。初征冬奧讓兩人既緊張又興奮,兩人第一次去訓練館訓練結束時,隋文靜看著場館四周的五環標誌做了一個震撼的表情,雖然世錦賽、世界盃蔥桶都已經經歷了很多次,但奧運在隋文靜心中的分量顯然要重很多,她說:「奧運會是不一樣。」

0.43分!一塊銀牌的遺憾

兩人奧運會的第一次亮相是在2月11日的團體賽上,隋文靜/韓聰坐在中國隊的座位上為隊友加油,看到王詩玥/柳鑫宇的出色發揮,韓聰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句「再來一個」,逗笑了現場的中國觀眾,在接受採訪時,他不好意思地笑:「哎呀,能聽見呀?」第一次參加奧運會,除了興奮還是興奮。

為團體賽現場助威的隋文靜和韓聰。

興奮過後就是緊張,雙人滑的比賽被安排在2月14日和15,決出金牌歸屬那天正好是大年三十,有記者開玩笑地說:「大年夜是讓中國人順心還是添堵,就全看他倆的了。」

更要命的是,在此之前,中國軍團在本屆冬奧會一金未得,連傳統優勢項目短道速滑都接連失手,這意味著,兩人不僅承擔著奪金的任務,更肩負著奪首金的重擔。

2月13日晚上,賽前的最後一次訓練結束,看著洒脫的隋文靜罕見承認:「緊張,好緊張,能不緊張嗎?」而韓聰還是一言不發,默默地收好東西離開場館。不少人怕重壓之下兩人崩盤,但了解他們的人卻淡定得多:「他們緊張德國人也緊張,他們練到了,我相信沒問題。」

短節目前緊張的兩人做著最後的準備。

北京時間2月14日11點54分,和教練趙宏博擊掌後,隋文靜/韓聰正式登上奧運的賽場,《哈利路亞》的音樂響起,兩人迅速進入角色,從單跳、拋跳到托舉,隋文靜/韓聰發揮完美,以一曲溫情的短節目贏得了裁判和觀眾的心,一曲舞畢,全場掌聲雷動,隋文靜/韓聰緊緊相擁,小隋的控制了幾次,才沒讓眼淚掉下來。開賽前在化妝間,因為情緒不穩定,她哭了一早晨。82.39!隋文靜/韓聰刷新短節目個人歷史最佳,位列在所有選手之首,晉級自由滑的比賽。

來到混採區,兩人又恢復了以往的活潑勁,自詡為「花滑屆郭德綱」的隋文靜面對記者情人節的問題,一把抓過話筒轉身對韓聰說:「『爸爸』,節日快樂!不過你應該過5月份的第三個禮拜的節日。」不了解他們性格的記者還小聲嘀咕:「女孩怎麼一直在搶話筒?」

幾乎所有中國記者都以為這枚金牌已經是中國選手的囊中之物,就連龐清/佟健在解說中也認為德國人很難有翻盤的可能,畢竟短節目5.8的分差並不算小的差距。但德國組合就是有格外強大的心臟,他們在短節目結束後的會議中還是決定為金牌做最後的拼搏,他們說:「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們必須戰鬥到底。」

2月15日,德國組合薩維琴科/馬索特率先出場,在紀錄片《鳥瞰地球》的音樂下,開場就用了捻轉三周高度令其他選手望塵莫及,兩人以美輪美奐的發揮完成了這套破釜沉舟的節目,以159.31分再次打破了他們在大獎賽所創造的的自由滑世界紀錄,全場觀眾起立,尖叫聲、掌聲,所有人都被他們的精彩表現所征服。而這時,金牌的歸屬仍是個懸念。

在場邊等候的隋文靜聽到觀眾的歡呼聲,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看讓她發現了自己的緊張,其實,他們只需順利完成比賽就能拿到冠軍,哪怕出現一個小失誤,金牌也屬於中國。可是在比賽中,隋文靜/韓聰先後出現問題,命運垂青了薩維琴科的強大心臟,促成了老將奪金的冬奧佳話,缺讓隋文靜韓聰飲恨平昌。

擦乾眼淚,四年後北京見。

看到分數後,隋文靜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淚水,她就像一個高考失利的孩子一樣,明明知道是粗心做錯了會做的題,卻無法給自己找理由,只能一遍遍說著無法重來的遺憾:「分差太小了,要是差距大點也不會這麼難受。」她從電視採訪區一直哭到文字混採區,接著又在發布會上不停地抽泣,韓聰的眼淚也一直在眼眶中打轉,拚命忍著不讓它掉下來。他們練到了,卻輸在了軟實力上:「我覺得我們的修為可能還不夠,要滑到申老師和趙老師那種感覺、那種霸氣勁兒和腳下、身體的運用上,我們還是太年輕。」

是有遺憾,是有不甘,可一塊銀牌也足以慰藉首戰冬奧的兩個年輕人,對於隋文靜/韓聰來說,他們的下一個四年,在北京。擦乾眼淚,隋文靜又是那個霸氣的女王:「我一定會記住今天。」、「四年後,世界都是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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