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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與人,就像孩子與父母

狗與人

就像孩子與父母

為什麼狼的後裔能成為人類最忠誠的朋友?最近的研究結果表明,從進化意義上說,狗與人的接近程度可能超過猴子。

再現從狼到狗的過程

維也納郊外有一個狼繁育中心,這裡正在進行一項試驗,複製動物進化史中最奇特的一環:狼變成狗的過程。專家們希望完成一項史無前例的課題:找到這兩個近親之間天生的性格差異,進而搞清楚狼是經歷了怎樣的適應過程才變成狗的。

參加這一科研項目的不僅有研究動物行為的專家,還有古人類學家,因為其研究成果同樣會給人類早期進化的研究帶來啟示。任何的關係都是互動的,要跟動物建立感情聯繫,我們的祖先首先要懂得建立彼此之間的感情聯繫。我們是怎樣成為人類的?今天被認為是「人性」的品質是如何形成的?學者們希望從此項研究中獲得對人類認識的新進展。

奧地利研究者的目的是復原我們人類歷史的最初場景,為此他們選擇了一種全新的方法。此前,研究人員或是在原始的自然環境,或是在最大限度地接近自然環境的條件下觀察狼的行為,而奧地利研究中心的做法恰好相反:研究者先讓狼崽脫離狼群,讓它們儘可能與人類親密接觸,試圖用這種方法培養出一代不懼怕人類、自願與人類合作的狼,樂意參與實驗的狼。他們認為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地研究狼與狗的區別。

在這裡,新生的狼崽被人「抱養」,用奶瓶餵乳,得到24小時無微不至的照顧,甚至跟飼養員睡在一起,直到長到四五個月大才被放回狼群中。之後,「養父母」會每天去探望它們,帶它們去散步,愛撫它們,訓練它們,同時注意保護自己:至少要兩名有經驗的馴養員一起進入圍欄。

這些被人類養大的狼崽,成年後的很多行為好像披著狼皮的狗,它們雖未被馴服,本質上還是猛獸,但嗜血的天性已經減退。研究者就是用這些半野性的狼與狗進行比對實驗的。

狼與狗的差別

研究者為驗證狼和狗的學習能力設計了這樣一個測試:用感應屏幕給狼崽和狗放映2至8件物品,它們的任務是找出其中最大的或最小的那個,每次回答正確,儀器就會給它們送出食物。

狗學得很快,可以接連不斷地用臉觸碰屏幕選擇正確答案,直到把整個罐頭吃凈為止。而幼狼完成任務則困難得多,當屏幕上出現圖像,它們會亂舔一氣。這樣看來,似乎狼在人工環境中會茫然失措,但這種印象是一種錯覺:當幼狼需要獨自做決定的時候,會顯得比狗聰明些,例如打開門閂、開門。它們可以輕易地克服一些對狗來說無法逾越的障礙。

奧地利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員正對狼進行「因果關係」的測試

一般說來,狗能做的事,狼都做得了。問題只是它們不習慣跟人打交道,對事情有不同的理解。狼與狗一個最大的不同是,當它們不理解任務的時候,不會向人投去疑問的目光。當狼看到一個盛著食物的未開封的罐頭後,會試圖把罐頭咬開,而狗卻會向人求援——用動人的眼光望著你,求你幫它打開罐頭,雖然沒人教過它們。

狗和狼面對「不公平」的測試,狗更加寬容

這麼說,求助的目光是狗的智力的體現嘍?科學家們對此不感到吃驚。狗的主人總是堅信,他們與愛犬之間是完全彼此理解的。不過,狗的這種眼神,自古以來也被看作是依附的標記,所以在民間文學中不乏蠢笨的狗的形象。通常貓會被看作是聰慧獨立的動物,是動物界的貴族,而狗只會對主人惟命是從。

但科學已經證明,事實並非如此。狗的眼神並不是馴服的標誌,而是在表達樂於與人進行感情交流。它們看著我們的時候,不僅在表達自己的情緒,而且會根據人的反饋判斷我們的想法和感覺,就像幼兒一樣。這也是狗與狼最大的區別。

有一個心理學試驗,叫做「陌生的情況」,試驗的內容是讓嬰兒跟一個陌生人單獨待上一會兒。狗在這種情況下的反應與嬰兒一樣,只要主人一走,它們就停止玩耍,不肯吃東西。而如果房間里有一個陌生人和一隻不認識的狗,它們更願意和人接近。狼的反應則完全不同,在緊張的情況下它們更願意接觸陌生的狗,而不是人,即使是由人餵養的狼也是如此。

實驗表明,如果選種合適,只需經過幾代的培育,就可以將狼這種野性的犬科動物馴化。成年的狗終身保留著只有狼崽才有的天真。在心理上,狗是長不大的狼崽。其外形也接近於狼崽,它們的臉比成年狼要短,主要用叫聲表達感情,這也是狼崽的特點。而成年狼一般情況下是不叫的。在與人共同生活的過程中,狗還具備了一種與其狼祖先截然不同的特性:敢於接觸新的東西。由於好奇和友善的特性,狗不像其祖先那樣多疑和忌憚,因而變得越來越聰明。這也有助於它們最終贏得了人類伴侶的地位。

狗性與人性的交集

13隻狼崽和11隻狗崽剛生下來,眼還沒睜開就交給實驗室的工作人員保育了。實驗室的「媽媽」們日夜精心呵護著它們,用奶瓶餵奶,和它們一起睡覺。幾周後,所有幼崽被帶到一個新地方:在房間的一角坐著一個它們不認得的女人,另一角則是一隻氣定神閑的比利時牧羊犬。這些幼崽來到陌生環境後,先是嚇得撒尿,凄惶了一陣之後,開始尋求庇護——所有的狼崽都去找牧羊犬,而狗崽去找人??

狗將接受核磁檢查,以研究TM對於語氣情緒的反應。

狼崽和狗崽都是在與人的密切接觸中長大的,為什麼它們的行為有如此明顯的差別?結論只有一個:狗崽的選擇是基於遺傳的,對人的愛已經進入了狗的血脈中。實驗還表明,狗對人的興趣遠遠超過它們對同類的興趣。甚至可以說,狗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人,就連人的無意識的信號也不漏過。照顧癲瘋病人的狗,在病人發作前幾分鐘就可以預感到他要發病了,它們會發出預警的叫聲,或是小心地拽病人的胳膊,讓他及時採取必要的措施。這種本領絕不是訓練出來的。

由於長期與人共處,狗學會了破解人類行為的密碼。它們的安身立命之所是我們的家庭,熟悉的環境是我們的房子。跟人一樣,它們在這裡完善自己,並習得有別於群居動物本能的社會行為。過著群居生活的黑猩猩總是爭權奪勢,狗則會服從,會抑制本能,參與分工合作。狗在接到多項指令時,甚至可以分出任務的輕重緩急,服從的程度也相應地有所差別。

沒有哪一種動物能像狗一樣具有同情心——與另一種動物休戚相通,因為在自然條件下這種脾性會使得動物的生活變得太複雜。而狗超越其它動物之處在於,它們好像有某種文化——關於責任、公平、禁忌的概念。狗對人的態度不像動物對群落的首領,而更像是孩子對父母。當感到害怕或與主人分離的時候,甚至成年的狗也像孩子一樣無助。

狗早已確信,可以從人的手裡獲得食物,這使得它對自己的捕獵技能漫不經心。由於日復一日地與人打交道,狗的行為在進化過程中變得越來越豐富多樣,實驗表明,狗崽的遊戲行為比狼崽多得多。甚至高齡的狗也依然有遊戲的要求,依然有好奇心,善於學習,不怕其它動物,這些都是成年狼所不具備的性格特點。成年狼留在雪地上的腳印是直直的,直奔目標,狗卻會全無目的地跑來跑去,兜兜轉轉,無憂無慮地過日子。

也許,狗這種易於接受規則的特點有助於它們跟人類達成相互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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