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材料本身的表現力——喬吉奧?格里法及其藝術

阿彌　 來源:中國美術報網

Verticale verde e viola, 1977

一塊沒有抻平的畫布，數條顏色淺淡的線條，幾組簡單的數字和字母，往往就構成了喬吉奧·格里法（Giorgio Griffa）作品的全貌。你可以輕易地看見作品中畫布的褶皺，水性顏料滲透時的氤氳感，以及畫家在作畫時「不小心」滴上的顏色點子。這些都能激發人們心中純粹的感情——格里法的作品，需要用沉靜的心去品味。

喬吉奧·格里法在都靈的工作室內，2017年秋 Photo: Giulio Caresio

喬吉奧·格里法1936年生於義大利都靈。儘管從小就開始學畫畫，但他從未接受過正規的藝術訓練。1958年獲得法律學的學位後，他和父親及兄長一樣，成為了一名律師。參加工作後，每天上午他會待在律師事務所工作，下午則會抽時間畫畫。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他開始為「具體藝術」畫家菲利波·斯顧若普（Filippo Scroppo）當助手。

Policromo, 1976

格里法最早用油畫進行創作，風格也以具象為主。1968年後，他拋棄了具象繪畫，開始轉向抽象的領域。這和當時義大利的經濟環境和文化氛圍不無關係。二戰之後，都靈市的經濟發展很快，很多義大利南部的工人蜂擁至此，到菲亞特汽車公司及其他企業尋找工作機會，為未來尋找更多的可能性。就藝術領域而言，很多藝術家表露出對波普藝術的不滿，他們開始用未經加工的簡單材料創作作品，形成了「貧窮藝術」（Arte Povera）的創作風格。

Quasi Una Spirale, 2008

喬吉奧和貧窮藝術家的聯繫非常緊密。貧窮藝術家們對材料的看法對他很有啟發：他們認為，材料本身就具有「藝術天分」。比如，藝術家吉賽帕·帕諾內（Giuseppe Penone）曾經將一個銅製斷臂固定在樹榦上，手掌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地嵌進樹榦之中；藝術家喬凡尼·安瑟莫（Giovanni Anselmo）曾藉助圓規來確定作品中石塊的擺放位置。對於格里法來說，材料的天分在於「為自身存在」。

Canone Aureo 203 ，2016

格里法認為，傳統的藝術形式，如寫實主義繪畫等，材料是為藝術家的雙手服務的，重要的是表達藝術家的個性和想法。而在他的作品中，個人表達讓位於工具和材料自身的表現力。他曾在《阿波羅雜誌》的採訪中說道：「我們應該理性地思考畫家和作品之間的情感關係。我意識到，繪畫有它自身的特性，而不僅僅是畫家個人意識的投射……我意識到，我得忘卻自己。」

Campo giallo, 1986

1969年，格里法的新風格作品在斯佩羅內（Gian Enzo Sperone）畫廊展出。斯佩羅內是格里法的好友，這位前衛派的有力支持者使得這場不同尋常展覽的舉辦成為可能。在此次展覽中，格里法那沒塗過任何底料的、未鑲框的畫布第一次出現在大眾面前。在創作時，格里法會將作品鋪在地板上，為了在使用工具時更加順手，他往往會蹲著或者跪著作畫。在展出時，沒有裱框的作品會用小釘子釘在牆上。談及展覽，格里法說：「斯佩羅內是第一個接受我用不裱框的畫布作畫的人。實際上，他挺喜歡這種做法。」

Canone Aureo 749, 2014

這種將畫布鋪在地上的作畫方式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波洛克的行動繪畫。格里法表示，雖然波洛克影響過他的觀念，但他和波洛克的方法並不一樣，甚至是相反的——格里法創作的過程很緩慢，並且非常克制。「那就好像是進入了一種禪修模式」——格里法非常熱愛禪宗哲學。在作畫時，他會把自己想像成繪畫工具和作品的一部分。而繪畫的時間性也「不再是鐘錶顯示的時間，而是作品的內在時間」。

Dall』alto ，1968

新的作畫方式使得他放棄了油畫媒材，取而代之的是用水調和得很稀的丙烯。由於材料自身的特性，顏色在塗到畫布上時就會相互滲透，並擴散到筆觸的周圍，呈現出一種不事雕琢的自然感：水漬好像還會繼續擴散和流動，然而，它們卻在畫面中凝固了。

Canone aureo 576，2016

音樂在他的創作過程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對他來說，節奏是人的經歷和創造力的根源。他說：「從根本上來說，音樂、詩歌和繪畫都是和人類認識的第一元素結合在一起的——那就是節奏，播種與收穫的節奏，太陽、白天和夜晚的節奏。」

Segni Orizzontali, 1974

格里法對物理的興趣，特別是對粒子物理學的興趣，對他近幾年的創作產生了很大的影響。他說：「上世紀上半葉，人類認識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種變化很大程度上得益於物理的發展。」 理查德·費曼（Richard Feynman）和卡普拉（Fritjof Capra）是格里法非常喜愛的物理學家，而通過閱讀相關書籍，他將早期對材料的敏感和科學對物質結構的發現結合起來。在他的作品中，我們雖然看不到複雜的物理現象，卻能感受到他對宇宙和萬物的敬畏。

Verticale, 1972

格里法將自己看做是一個傳統畫家。在他看來，畫家的使命就是創作出反映時代和當前文化的圖像。而藝術家，就要像雷達一樣，接收漂浮在空氣中的信號。不過，他也承認，有些信號或許永遠也無法解讀。

Canone Aureo 458，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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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Thomas Marks，『Painting has its own identity』 – an interview with Giorgio Grif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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