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共眠：20歲以後的年味
也許是因為恰好趕上人生中第一次沒有在家裡過年，所以才會覺得新年越來越成為一種儀式。任外面炮聲連天，也只想就著春晚的音樂做點什麼。
城裡總是少些年味，其實也不是少了年味，是少了人情味。拖著箱子趕到租房，進門撲面而來都是陌生的味道，不是家裡年年有魚的味道，不是雞湯的味道，不是媽媽的味道。
去奶奶家的路上，與往年不同，路上掛了小燈籠，看起來像是村裡人的生活越來越好了。然後突然發現還裝上了路燈。小時候跟著奶奶晚上出門，到哪裡都拿著手電筒，跟著奶奶收拾雞籠，跟著奶奶去隔壁的奶奶家借什麼東西都少不了手電筒。後來爸爸嫌奶奶的手電筒太暗了，還老是充電，給改裝了一個帶發動機自製手電筒，充一次點可以用好久，還能「自帶電燈泡」。上次回家是中秋節了吧，家裡人要給我包一大袋餃子帶上，大晚上的家裡沒韭菜，一旁看電視的爺爺說是誰誰誰那塊地邊上有一塊野生韭菜，他起身要去采，我被爸爸推了出去：「去跟上你爺，這麼晚了等下摔了」。爺爺拿著手電筒走在前頭，我跟在後頭，很自然就像自己只有五六歲的年紀，有些不真實，但尷尬是真的，我想要說點什麼，跑了好幾個地方最後採到了一些韭菜，拿回去還被說爺孫倆不會辦事採的太少，趁著氣氛熱鬧，我脫口而出一句話：「沒事，將就著用，我也沒那麼愛吃韭菜，就是今天跟著爺爺出去，怕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跟爺爺走這麼長的路。」家裡人笑笑就過了，但我卻記在了心裡。
爺爺是個不怎麼愛說話的人，但我卻覺得自己的機靈勁兒都是因為我爺聰明。家裡沒有打糍粑的工具，爺爺便動手做，小時候看了《還珠格格》模仿瞎了眼的紫薇，爺爺還給我自製了古箏，木頭加風箏線，我抱著開心了好久。現在妹妹也總是愛找爺爺：「我要去找爺爺幫我做個房子給我的倉鼠住，爺爺肯定會做」。嗯，爺爺什麼都會。
打糍粑其實不算什麼過年的習俗，就是大傢伙想吃吃就組織起來做，現在想來以前只覺得過年人多了好玩，卻沒想過這個由爺爺奶奶組織起來的大家庭，有最應該珍惜的和睦和溫暖。
所以糍粑好不好吃也沒那麼重要。
若說到年味，我倒覺得打掃衛生算一個，每年爸爸幾個兄妹都要湊到奶奶家過年，作為長子的後代，我都是跟著爸爸回老家打掃衛生，洗洗沖沖，再搭上一些年貨，才有過年的味道。
「吃飯啦！」為了讓我趕上三十的唯一一班車，今年的年夜飯特別早，可以說起了個早床，在睡眼惺忪裡面對一堆食物，卻沒有一點食慾，然後發壓歲錢，爸爸說只要不結婚就可以拿壓歲錢，這個時候的他們倒是很可愛，不會像政治課的老師，告訴我應該找什麼樣的男朋友，是不是該找了。我笑納了壓歲錢，也在一遍算著雖然年終獎都交了房租，這倒是能張羅著再買件衣服了。
我提著行李箱和打包好的飯菜，怕大年初一沒有外賣可吃。奶奶跟在後頭：「你今年怎麼這麼早就要走了，我前幾天還把你們床上的被子都曬了，換上了乾淨床單，以為你能睡上幾晚。」
但還好，租的房子里被子都是家裡帶過來的，老人家總是怕我睡不暖吃不飽。也算是讓她放心了。
一路上才真的體會到有很多人還堅守在崗位，地鐵、公交，有他們才能讓我此刻擁抱著奶奶的被子，與家共眠，與你們共眠。
（文/圖 徐文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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