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濤：歸程千里，只為今夕一聚

美文 02-16

一入新春萬事如意｜第1672期

New Year"s Snow, Eric Ravilious [英國]

為你讀詩×人民日報

《散文里的中國風度》系列節目 · 第二期

北平年景（節選）

作者：梁實秋

為你讀詩：周濤｜主持人

過年須要在家鄉里才有味道。羈旅凄涼，到了年下只有長吁短嘆的份兒，還能有半點歡樂的心情？而所謂家，至少要有老小二代，若是上無雙親，下無兒女，只剩下伉儷一對，大眼瞪小眼，相敬如賓，還能製造什麼過年的氣氛？童時過年風景，尚可回憶一二。

祭灶過後，年關在邇。家家忙著把錫香爐，錫蠟簽，錫果盤，錫茶托，從蛛網塵封的箱子里取出來，做一年一度的大擦洗。宮燈，紗燈，牛角燈，一齊出籠。年貨也是要及早備辦的，這包括廚房裡用的乾貨，拜神祭祖用的蘋果乾果等等，屋裡供養的牡丹水仙，孩子們吃的粗細雜拌兒。蜜供是早就在白雲觀訂製好了的，到時候用紙糊的大筐簍一碗一碗地裝著送上門來。家中大小，出出進進，如中風魔。主婦當然更有額外負擔，要給大家製備新衣新鞋新襪，儘管是布鞋布襪布大衫，總要上下一新。

吃是過年的主要節目。年菜是標準化了的，家家一律。「好吃不過餃子，舒服不過倒著」，這是鄉下人說的話，北平人稱餃子為「煮餑餑」。城裡人也把煮餑餑當做好東西，除了除夕宵夜不可少的一頓之外，從初一至少到初三，頓頓煮餑餑，直把人吃得頭昏腦漲。

新正是一年復始，不準說喪氣話，見面要道一聲「新禧」。房樑上有「對我生財」的橫批，柱子上有「一入新春萬事如意」的直條，天棚上有「紫氣東來」的斗方，大門上有「國恩家慶人壽年豐」的對聯。牆上本來不大幹凈的，還可以貼上幾張年畫，什麼「招財進寶」、「肥豬拱門」，都可以收補壁之效。自己心中想要獲得的，寫出來畫出來貼在牆上，俯仰之間彷彿如意算盤業已實現了！街上除了油鹽店門上留個小窟窿外，商店都上板，裡面常是鑼鼓齊鳴，狂擂亂敲，無板無眼，據說是夥計們在那裡發泄積攢一年的怨氣。大姑娘小媳婦擦脂抹粉的全出動了，三河縣的老媽兒都在頭上插一朵顫巍巍的紅絨花。凡是有大姑娘小媳婦出動的地方就有更多的毛頭小夥子亂鑽亂擠。於是廠甸擠得水泄不通，海王村裡除了幾個露天茶座坐著幾個直流鼻涕的小孩之外並沒有什麼可看，但是入門處能擠死人！火神廟裡的古玩玉器攤，土地祠里的書攤畫棚，看熱鬧的多，買東西的少。趕著天晴雪霽，滿街泥濘，涼風一吹，又滴水成冰，人們在冰雪中打滾，甘之如飴。「喝豆汁兒，就鹹菜兒，琉璃喇叭大沙雁兒」，對於大家還是有足夠的誘惑。此外如財神廟、白雲觀、雍和宮，都是人擠人，人看人的局面，去一趟把鼻子耳朵凍得通紅。

（選自《雅舍小品續集》，有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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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肉鮮明似火，肥肉依稀透明，佐酒下飯為無上妙品。

——梁實秋

- 關於作者 -

梁實秋（1903－1987），散文家，文學批評家。著有《雅舍小品》《槐園夢憶》《雅舍談吃》《看雲集》《偏見集》等。

春風送暖入屠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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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也叫春節。這是我國民間最隆重、最熱鬧的傳統節日。它初興於秦漢，興盛於唐宋，傳承達數千年之久，「可謂最古最普遍之佳節」。

春節的由來，一說源於原始社會的「臘祭」，《左傳·僖公五年》載：「虞不臘矣。」西晉杜預注釋說：「臘，歲終祭眾神之名。」即一年農事完畢，為報答神的恩賜而舉行的活動。甲骨文中的「年」字，都是果實豐收，谷穗成熟的形象。《濛梁傳·桓公三年》稱：「五穀皆熟，為有年也。」

——余悅

春節這天，農曆時令重新開始循環，人們希冀生活有更美好的開端，因此講究「儘管是布鞋布襪布大衫，總要上下一新」。

春節是一個與農業生產關係密切的節日，春節一過，意味著嚴冬即將結束，春天即將來臨。而春天的來臨，也就是新的一輪農業生產的開始。

——莫言

貼春聯、放爆竹、收壓歲錢、祭祖先

圖片來源

王弘力《古代風俗百圖》

每到春節，家家戶戶火樹星橋，炮竹聲聲。爸爸把桌上的酒撒給祖先祭奠，媽媽把餃子端上桌，一家人圍坐，聊聊對新年的期許。

除舊布新之外，春節也是中國人心中關於家庭團聚的文化烙印。在李安電影《飲食男女》中，小女兒說，「很奇怪，我好像沒有什麼童年記憶，除非我把它們都煮出來。」對於寡言的大廚朱師傅，煮飯是他對三個女兒表示情感的方式，所以女兒才會以做菜的方式回憶童年。食物向來對中國人意義非凡。過年回家，和家人圍聚一桌，吃爸爸媽媽帶著童年回憶的拿手好菜，溫暖安定的感覺，一下子從味蕾傳到心坎。

文／一維

-詩歌音樂 -

音樂剪輯自加拿大音樂家Andre Gagnon的作品L" Amour Reve，選自專輯Piano Solitu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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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為你讀詩」與人民日報聯袂推出＂散文里的中國風度＂系列特別節目。在節日、節氣或是某一個重要的紀念日里，邀請著名的學者、作家、配音演員、主持人、演員等等各行業的優秀代表，給大家帶來一篇經典、寧靜、親切的中國散文。我們希望用這樣的方式，在那些重要的日子裡，給每一位聽眾溫暖的陪伴與慰藉。

▎詩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