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本:替身·海上1931（十一）
文/劉宏宇出爐！
【作者簡介】劉宏宇，常用筆名毛穎、荊泓。實力派小說家、資深編劇、北京作協會員，「夏衍杯優秀電影劇本」獲獎者。著有《管得著嗎你》《紅月亮》《武王伐紂》《深水爆破》等多部長篇小說。主筆、主創多部影視劇本，其中《九死一生》（30集諜戰劇）、《危機迷霧》（38集諜戰劇）已在央視、北京大台播出，《婚姻變奏曲》（30集情感劇）、《阿佤兄弟》（電影）已拍攝完成。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第6集
6-1 理查飯店門前 * 日 * 外
鬧市區里氣派龐大的西式樓房。RICHARD（音譯為「理查」或「理查德」，英文名）花體霓虹招牌碩大。
字幕：上海。理查飯店。
鏡頭穿入二層CAFé（英文，意為「咖啡館」，也指售賣咖啡的小餐館）霓虹燈招牌後的窗戶。
6-2 理查飯店咖啡廳 * 日 * 內
林漢平靜喝咖啡，面前擺著那些報紙，最上面《大公報》上《風雲再起上海灘·鉅賈黑幫大夥並》標題醒目。
關山憤然：這分明是要把水攪混！
林漢把《大公報》推給他：至少這份，是叫我回來。
關山審視。
林漢：這是香港發行量最大的報紙。（其他報紙也推給關山）很容易看出來，《大公報》占的版面更大！內地的事，除了打仗，我還不記得有哪宗佔過這麼大版面。
6-3 徐署長辦公室 * 日 * 內
紀、龐、來小龍和另外三個警官在徐署長面前站成一排。
徐署長狠狠把一摞報紙摔在桌上：誰捅的？啊？！
無人應聲。
徐署長焦躁地拍桌子：這是要死人的，知不知道？！
6-4 理查飯店咖啡廳 * 日 * 內
關山：按說，這麼大事情，要麼早該見報，要麼就壓住。
林漢點頭：算得准！滬昌剛從最開始的震驚里緩過來，馬上要著手收拾局面。快的話，最多也就剛剛開始！這樣一來，必定大亂！
關山：幕後主使就能渾水摸魚了！
林漢點頭。
關山：可惡！殺人不過頭點地！
林漢：這是另一撥人。殺人的，不管得沒得手，都不敢搞這個！
關山琢磨一下：也對。他們……（忽然驚訝看林漢）不管得沒得手？！
6-5 徐署長辦公室 * 日 * 內
紀警官嘟囔：不光咱們知道這事情呀！
徐署長：那也得查！細查！你想想——滬昌能不懷疑我們嗎？不狠狠查，潎得清嗎？滬昌丁點兒得罪不得，道理不用我講了吧？這個財神斷了，以後大家都喝西北風啊！
來小龍不屑地瞥徐署長。
徐署長權當沒看見，不耐煩地審視幾人：快去查啊！
6-6 理查飯店咖啡廳 * 日 * 內
林漢揚報紙：如果這裡面帶著叫我回來的意思，至少說明，（摔報紙）這個幕後主使，不清楚劫殺得沒得手。能掀起這麼大浪頭，都還搞不清，沒得手的可能性更大！
關山：讓警備區的朋友——
林漢擺手：陸克冰看了這些，八成會聯繫我，也能明白其中意思。那樣，對他來說，我回來的就太快了。
關山：那有什麼關係？
林漢：當然有關係。回來得快，就說明有別的消息渠道。就是你。他很聰明，肯定能想到。接著還能想到你趕去香港的特殊緣由。
關山：不會那麼神吧？
林漢：你不了解他。這人非常聰明。當然，有時候有點兒聰明過頭。
關山：可是，耽誤下去，商團——
林漢：我相信，商團能挺過去。（指報紙）這些人，很想看商團亂起來。我們多看看，不是更清楚？
關山恍悟：先弄清該上場的是不是都上了！
林漢輕輕叩桌子：正是！
6-7 滬昌商團大會議室 * 日 * 內
四大董事齊聚，五六個小股東嗡嗡著，來俊民站在董事長空位後，忐忑。
會議桌上，四散著許多報紙。
言指報紙，激動地：這分明是要把水攪渾嗎！（拍桌子）歹毒啊！（沉痛地對來俊民）俊民，你說實話，對大家，對著敬軒的位子，說實話，是不是真的？
來俊民沉重地點頭：言老，董事長罹難，日前晚輩就已通報了。
何：言老不肯相信。如今見報了，還不肯信么？
黃：十萬兩！大手筆啊！
言憤怒地瞪他。
來俊民：是六萬兩。十萬兩之說，確系訛傳。
言：人都沒了，六萬兩十萬兩有什麼關係？就是百萬千萬，能買回人命嗎？！（落淚）
張：事已至此，大家一起想辦法。總有辦法的。
黃：沒錯。既然穿了梆，索性擺擺清楚。
6-8 理查飯店咖啡廳 * 日 * 內
關山驚駭看林漢：住我那兒？！房間都定好了呀！
林漢：你要不習慣跟我同住，就住這裡。
關山皺眉：我沒明白。
林漢喝乾咖啡，起身：沒明白就對了。我自己還沒明白呢。（疾去）
關山追上：哎——（返回，看到桌上有張鈔票，放心離去，追林漢背影）慢點兒！
6-9 滬昌商團大會議室 * 日 * 內
何：當務之急有三——其一，（擎起報紙）儘快力除林氏直接業務的風險！二，拿出有效對策，應付投家和市場的憂慮乃至追究！我不是嚇唬各位，一旦真有人揪住資金問題發難，發生骨牌效應，就是天崩地裂！所以，三——關於捐助之事，已故董事長——在商言商，恕我言語刺耳——
來俊民：何董，逝者已矣！
黃：何董，我倒想聽聽，你的話能怎麼刺耳。俗話說，忠言逆耳！都這時候了，誰也別堵誰的嘴！
6-10 上海街頭 * 日 * 外
三輛轎車成隊駛來，超豪華加長黑色轎車居中，車前機蓋上銀亮立體天使標記爍爍放光（勞斯萊斯「銀鬼」Rolls-Royce Silver Ghost轎車標誌）。開路轎車是唐西萍之前開的那輛，斷後的是林浩東的敞篷車，罩著皮車篷。
何董事（OS）：已故董事長押送捐助巨資交割，說與商團無關，外界必難信服！如此，其舉即可被認為是受委託行事，而非私務！
6-11 滬昌商團大會議室 * 日 * 內
小股東們交頭接耳，何董事極力鎮撫：各位，各位——
言沉浸於悲慟，低頭不語。
黃噓眼等下文。
張冷眼看何。
來俊民焦慮、警惕地掃視眾人。
何：我所言，都是就事論事。（小股東們安靜下來）不管捐助是否與商團有關，如何正義當為，巨資遺失又如何情非得已。從商務言，作為執行人和商團最高決策人，董事長已薨，形同死無對證！
言瞪何，何裝沒看見。
黃陰笑，賊眼掃過言、張、來俊民。
張屏息看何。
來俊民欲言又止。
何掃視眾人，頓頓：也就是說，這事情，無論如何，都必使外界嚴重質疑商團資金狀況！
張：可——
何：我知道，丟的不是商團資產。可如果董事長本人不能澄清，我們說沒用！
言想說什麼，梗住。
何掃視眾人：所以，如今局面，商團必須以足夠讓外界信服的方式自救。其要害，正在已故董事長！
言：你什麼意思？
何皺眉看言：我沒說清楚么？要想擺脫困局，只能委曲已故董事長了！
言：你——（站起）
黃陰森森鼓掌：痛快！
何對來俊民、言：實話實說。正如黃董所言——既然穿了梆，索性擺清楚。
黃：你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呢？
何冷冷對黃：隨你怎麼想。
言顫抖地指何：何二鬼子！你想幹什麼？想翻天么？
何冷冷地：翻天的不是我。言老拎拎清！
言：你……意欲何為？！
黃：這還不清楚，我這大老粗都聽明白了——十萬兩，就算六萬兩吧，一夜之間搞掉了。就是他林敬軒的錯！也就是他林家的錯！
言：你——（怒瞪黃，想指過去，可抬手已有點兒困難）你們……（顫抖轉向何，呼吸急促）
何：言老別急。
黃搶話：林敬軒腿一蹬眼一閉倒省事，可他林家人也得——
言怒吼：住口！（撐住桌子瞪黃，身體打晃）
黃有些語結。何也凝住。
死寂。
來俊民沉重、低沉地：林家只剩孤兒寡母了……（抬眼掃視眾人，目光定在黃身上）而且，董事長也不是腿一蹬眼一閉——我親眼所見，他死不瞑目！
嘩然。
言悲呼：敬軒！（戛然梗住，頹然坐倒，緊捂心口）
來俊民：言老！（撲過去）來人！
眾人擁來，只有黃冷冷旁觀。
何大叫：快送醫院！（也奔過去）
6-12 街巷 * 日 * 外
一隱蔽角落，阿水短打扮，對七八個土洋貧富各式打扮的馬仔揮手，他們迅速散開，奔向不同方向。
阿水戴上破氈帽，看看四下，疾去。
6-13 滬昌商團大廈走廊 * 日 * 內
來俊民、何、張和兩個小股東，抬著梗脖瞪眼捯氣的言董事疾行。
叶韻領著幾個青年員工迎住：怎麼了？！
來俊民：可能犯病了，叫救護車！
叶韻：叫了！（看身邊戴深色鴨舌帽、一身整潔制服的青年）阿福的車也備好了——
來俊民：快！
阿福跟幾個員工接手。
來俊民、何董事齊聲：小心——
何關切、焦急地：保持體態，千萬不要翻動！（不放心地撤手，對張和來俊民）沒想到，老先生反應這麼大！
張冷哼：還不是你氣的！
何：言老是商界名宿，不會幾句實話都聽不得吧——
來俊民：也不能全怪何董……（攏過二人，低聲）這還不清楚么——（瞟會議室方向）誰沒出來啊？
張、何面面相覷，又都看來俊民，若有所悟。
來俊民輕拍他倆肩頭，往會議室引，低聲：言老暫退也好，我說啊，咱們得……（聲音漸小）
6-14 滬昌商團大門前 * 日 * 外
阿福開豪華轎車停在門口，門洞開。
叶韻指揮人們七手八腳把言董事順進后座。
6-16 街市 * 日 * 外
救護車呼嘯而來，行人車輛紛紛避讓。
三車車隊向旁閃道。
6-17 徐署長辦公室* 日 * 內
徐署長整理報紙，來小龍去而復返。
徐署長沖半開的門揚下巴，來小龍會意，轉回關死門，走近：署長……
徐署長：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警備區，對不對？
來小龍點頭（OS）：看來，這傢伙腦子裡不光是錢！
徐署長：他們我管不著。咱得先潎清自家。
來小龍：就怕潎不清啊！再說，這樣查，好像不相信弟兄們似的。
徐署長示意來小龍坐下：你能替弟兄們著想，我很高興！
來小龍不好意思地坐下：將心比心罷了。
徐署長：可還有一層，你還年輕，看不到。就便咱們沒問題，當然啊，我相信，咱們沒問題！可要讓人家信，讓人家買賬，就得做足功課！交代下去了，查不查，怎麼查，我不管。只要大家都有的交代就好。
來小龍似懂非懂。
徐署長：都通了氣，說起來就硬氣，財路不至於就此斷了。
來小龍有些失望（OS）：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錢！（乾笑）是——是……
6-18 滬昌商團大會議室 * 日 * 內
張：清盤？
黃：不是清盤，是——（看何）何董，怎麼說來著？
何不耐煩地：重組！
黃：對！（伸出戴著碩大金戒指的手）就是……就是重新排位！
來俊民：黃董啊，這話，是不是說得太早了？（瞟何一眼）
何本想說什麼，看見來俊民眼神，止住，避開黃的目光。
6-19 徐署長辦公室* 日 * 內
徐署長緩緩墩一支水筆，看半開的門和來小龍剛剛坐過的椅子。
忽然，他停住，想了想，起身關死門，回到桌邊，背對門，拿起電話撥號，等待，對電話：是我——有信兒要捎給家裡……
6-20 滬昌商團正門外～門房 * 日 * 外～內
一些記者從不同方向來到，有的乘黃包車，有的步行，有的開汽車。
汽車、黃包車聚集。
門房張望。
車輛、人，把本來寬闊的門口堆得擁擠起來。
門房出來，發現記者們熙熙攘攘湧向大門，臉色大變，忙關門栓死，蹩回去撥電話。
6-21 滬昌商團後門* 日 * 外
幾個員工跑出大廈，繞過骯髒的廢棄卡車奔後門，在記者闖入前死死關住。
6-22 行駛的轎車* 日 * 內
救護車堪堪在望，警笛清晰在耳，可因記者和看熱鬧的人流擁塞，速度放緩。
叶韻蜷在后座夾縫，對橫卧后座的言董事施行簡單急救，柔聲撫慰：言老，放鬆！沒事的……放鬆……（直起身子看外面）怎麼了？
阿福：不曉得。這條路平時沒這麼亂的，救護車就要到了。
叶韻夠著看車窗外，對阿福：靠邊停！
6-23 街市 * 日 * 外
轎車靠邊，還沒停穩，叶韻就開門衝下去，穿著高跟鞋竟無絲毫蹣跚，飛速帶上車門，撥開人叢，沖向救護車，揮手阻攔。
救護車在她面前戛然而止。尖利剎車聲。
6-24 滬昌商團大會議室 * 日 * 內
何不服氣地對來俊民：空口說白話，誰能相信黃金跟商團業務無關？
來俊民：我正想，是否有必要對外澄清商團財務狀況？
張：不妥！
何：我看也不好。除非讓查賬，不然，反讓人覺得欲蓋彌彰！而且，（翻看報紙）有兩個小報，已經暗示所謂捐助就是通共。萬一這罪名真下來了，還查賬呢，查封還差不多！
黃：得趕快潎清！就咬死林家！管他真的假的，就說他們通共，開發了了事！
張、何都一凜。
來俊民斜睨黃：那怕也於事無補。人家林家又不是沒長嘴，撕扯起來，更麻煩！
6-25 街市 * 日 * 外
盧醫生帶醫護人員從轎車上抬出言董事，奔向救護車。
叶韻緊隨，瞥一眼言董事和滿街人，低聲對盧：滬昌有大麻煩！
盧低聲：去盯著，這兒有我！
6-26 滬昌商團大門前 * 日 * 外
門房和幾個青壯員工守門。
記者們在外面擠成一堆，七嘴八舌：「請問報紙上的消息是否屬實」、「能否採訪高層」、「商團是否面臨絕境」、「可不可以派發言人出來澄清」、「傳聞滬昌借捐助失竊暗中轉移資產，請問是否屬實」、「這麼大變故，之前怎麼一點兒消息都沒有」、「請問是誰最先披露」……
又一撥人衝來，看上去不像記者，呼嘯著「騙子」、「賊」、「還錢」，沖向大門，把記者們沖得七零八落。
阿水一夥混在其中。
他們衝到大門前，胡亂喊「還錢」、「揪出騙子」，大力撞門，緊鎖的大門震顫。
門房驚慌，對幾個員工：搗亂的來了，頂住，我再去打電話！
6-27 街市 * 日 * 外
叶韻看著救護車倒出街口開走，跑回阿福轎車旁，對阿福：跟著，聖諾菲教會醫院。
阿福：你呢？
叶韻看紛亂的街上：情形不對，我回去看看！
6-28 滬昌商團大會議室 * 日 * 內
何起身整理衣服，冷冷對來俊民：瞻前顧後！（對張、黃和眾股東）我不管你們，先潎清自己要緊。（整理皮包）黃董的話雖不中聽，可也不失為策。（對眾人）總好過坐以待斃！
來俊民掃視眾人。
黃無意離開。張看他。
幾個小股東有的要動，見黃掃向他們的霸氣目光，又都凝住。
何對來俊民：三思！（抄包離位，指來俊民，制止對方說話）我是經商的，不想沾紅！
嘭，門被從外面撞開，一員工氣喘吁吁闖入：來董——
黃：沒規矩！滾出去！
來俊民嚴厲地對闖入員工：出去。
員工不服氣地沖眾人鞠躬：對不起！（衝來俊民招手）
來俊民一邊打手勢讓他出去，一邊追去。
何不解地看他們。
張：又出什麼事了？（不知在問誰）
黃：決沒好事！
何陰陽怪氣：好事壞事，還不是人家來董一把抓。
黃狠狠瞪何一眼，重哼一聲。
6-29 滬昌商團大門前 * 日 * 外
來俊民和報信的員工衝到。
鬧事人越聚越多。
記者們紛紛拍照，有的還試圖採訪鬧事者：「請問為什麼稱他們是騙子」、「他們傷害到你們的利益了？什麼樣的利益？你們怎麼知道的」……
鬧事人等不理記者，一個勁兒鼓搗大門，來俊民猶豫不前。
一矮小穿西裝留一撇假惺惺小鬍子的記者模樣男人忽然指來俊民，喊：他是執行董事。他知道真相！
記者們來了勁頭，蜂擁過去，跟搗亂者擠占，嘈雜地向來俊民發問：「請問滬昌到底出了什麼事」、「報道的是傳言還是事實」、「你們對這些平民做了什麼」、「林董事長真遇害了嗎」、「誰會繼任」、「滬昌還會繼續業務嗎」……
來俊民扎著雙手，幾番想說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嘀嘀嘀嘀，汽車喇叭聲傳來，漸近。
人群騷動：「快讓」、「好氣派的車啊」、「大人物來了」、「讓開讓開」、「不讓不讓」……
來俊民極力踮腳看。
開路轎車停，林公館管家下車，說著「勞駕」、「借過」，點頭哈腰鑽過人群到來俊民面前：來先生。
來俊民一驚：老錢？！
老錢在眾人質問聲中跟來俊民交談幾句，來俊民臉上交替閃過驚訝、釋然、緊張、堅定，最後用力點點頭，折回門房。
很多人沖向歪歪斜斜停在向大門途中的汽車，拍打車窗。中間的加長豪華「銀鬼」轎車尤其被關注。車裡毫無動靜。
後面，林浩東憤憤蹬開車門，衝下車。
立時，一幫搗亂人圍來。
浩東鐵青著臉，狠關車門，搡開衝過來的人，退靠車身，西裝里摸出碩大鍍銀工藝自動手槍，咔嚓上膛。
被推開的人們見狀，大半畏縮不前，兩三個喊：「有錢人要動粗了」……
戴破氈帽的阿水沖向浩東：看你敢怎樣！
浩東高舉槍，槍口對天，手指扣向扳機。
阿水伸手奪槍。
一苗條裙裝身影忽然冒出來，狸貓般竄向浩東，在他扣動扳機前一瞬，飛快攥住他手腕，同時用身體格開衝過來的阿水。
浩東一驚，剛一掙，就疼得咧嘴，槍脫落，攥他腕子的手鬆開，接住槍。
浩東惱羞成怒：你——（跟來人打了照面，驚訝）葉姐？！
叶韻飛速退出彈夾，拉槍機，膛內子彈飛出，劈手抓住，空槍杵給浩東，低聲：嫌不亂哪！
浩東怔怔看她一氣呵成的動作，機械地接過槍：葉姐，你——
叶韻擺手，回頭找阿水，卻不見了人。
她熟練地從彈夾里卸除子彈，機敏地看浩東，示意他注意阿水消失的情況，順手把彈夾杵還。
浩東接過，裝回。
叶韻攏住他，噓聲：快收了！（攏浩東的手輕輕掀開浩東西裝下兜蓋，幾顆鍍銀子彈落進衣兜，擁浩東到「銀鬼」轎車前）
「銀鬼」轎車後窗搖下一線，唐西萍雍容華貴穩坐車內，對叶韻：阿韻，我想下去。
浩東：不行啊媽！（焦慮看四下）
唐西萍：該來的，總要來。（對叶韻）在我身邊好么？
叶韻堅定地沖唐西萍點頭。唐西萍也沖她點頭。
叶韻伸手拉車門，浩東按住：葉姐——
叶韻發力，浩東按不住，車門開。
喧嘩眾人倏而靜下來。
唐西萍款款下車，人群唏噓，大門裡的來俊民鬆口氣。
唐西萍對紛紛前涌的記者伸手，停步，叶韻浩東左右緊隨。
記者們紛紛止步，跟唐西萍保持一米左右距離，似乎很默契地連成一體，擋住試圖搗亂的人。
唐西萍鎮定地沖記者們：各位，作為滬昌商團已故董事長林敬軒先生的兒媳，我本該恪守孝道，披麻守靈。今天，冒罵名招搖過市，實在情非得已。我相信，家翁家夫在天之靈，更想看到他們苦心經營的滬昌能振作起來，而不是看到哭哭啼啼一事無成的守靈人。所以，值此風言雀起之際，我和我兒子，不得不出面。我不想評價報紙上怎麼說。作為未亡人，我只想說，林氏不會就此垮掉，滬昌更不會！林氏、滬昌，都從未辜負公眾、客戶、股東和員工，今後也不會！
警笛聲遠遠傳來。
人群中，阿水悄悄退出，同夥跟著退。
留著假惺惺小鬍子的矮小記者也蹭出圈外，機警盯著阿水背影。
來小龍帶一隊警察夾開通路，大門敞開，車隊駛入。
大門關上，記者們蜂擁前撲，來小龍指揮警察橫列阻擋。
6-30 行駛的轎車* 日 * 內/外
叶韻從後視鏡看見：多虧他們來得及時，不然，真不知怎麼收場。
她的手拉著唐西萍的手。
唐西萍似乎並不領情：他們解決不了問題——
叶韻瞥她一眼，拉她的手稍緊緊。
唐西萍：倒是你，來得才是及時！
6-31 滬昌商團大廈門前 * 日 * 外
來俊民小跑著拉開車門，迎出唐西萍和叶韻。
何董事站在大廈門口，凜然看他們。
唐西萍從容走上台階，何董事退開半步，想錯身出去。
唐西萍在他面前停住，微鞠一躬：是何董事吧？
何被迫停下。
唐西萍：婦道人家，深居簡出，賴師長嬌寵，閑散荒廢慣了，往日沒多請教……（莞爾一笑）
何乾笑：少夫人嚴重了，何某愧不敢當。
唐西萍：今後，還仰仗諸位師長提攜教誨，特別是何董這樣的洋務精英。
何：不敢當。
唐西萍：何董這是要走么？
何：啊，我……既然少夫人來了……
唐西萍：聽說大家都在，我正好討教。何董如果不是太忙——
何：這……（避開唐西萍目光，卻撞上來俊民殷切目光）
6-32 滬昌商團大廈走廊 * 日 * 內
唐西萍在來俊民、叶韻、浩東和何董事簇擁下，鎮定走向大會議室。
很多員工定在門口、走廊，怔怔看一行，驚訝、艷羨、懷疑、緊張、不屑、欣慰，神情各異。
林漢旁白：我知道商團會亂，也料想她終究能挨過這一關。可沒想到，關鍵時候，西萍能出面！以我從不了解，也根本想不到的勇氣，迎向前所未有的危機……
6-33 滬昌商團大會議室 * 日 * 內
門緩緩大開，唐西萍一行進入。
張、黃和其他在坐股東都驚愕。
張緩緩起身，目光驚訝無比，黃賊眼溜丟盯著，幾個股東跟著起身。
林漢旁白繼續：她的出現，讓我驚喜，也讓我傷心。驚喜的是，我看到了她堅強的一面。傷心的是，她身邊，竟沒有一個能信得過的人！
唐西萍走向正位，緩緩落坐，全場人都盯著他。
唐西萍平靜地看眾人：各位請坐。
眾人猶豫地坐下。
壓根兒沒站起來的黃：唐家阿妹，看來，那封信是真的嘍？
唐西萍：我姓林。（轉向張）我坐在這兒，是代表去世的公公和丈夫。
站在她身後的來俊民專註地看她側臉。
唐西萍：他們去世了，有些話，不能再跟大家說了。他們想說什麼，我也不都清楚，就揀還算清楚的請教吧。不管各位怎麼想，我都要說，（輕輕靠靠，輕拍椅子扶手）我並不准備一直坐在這兒……
唏噓。交頭接耳。
來俊民驚愕（OS）：為什麼不提那封信？難道，真出了問題？我還是慢了一步？！
叶韻意味深長地看唐西萍，唐西萍敏銳捕捉到了，沖她輕輕一笑。
叶韻沒明白，看身邊站著的浩東，浩東也看她，充滿疑問和不安。
（未完待續）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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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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