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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日的詩篇(一)

很久以後,歐布澤爾會翻開虛構的詩篇,真相被揭露,世界開始凋零。人間諸般紛紜,磅礴的歷史,貧瘠的人生,以及貫穿了整個人類歷史的謊言將在命運的畫卷上展開,構成一個龐大的,看似混亂卻又有序的圓環。那時,他會知曉所有故事的起因經過和結果,賦予每個被忘卻的生命意義。未卜,你也不過是這個畫卷上無足輕重的一個點,毫無意義。

光誕生前三千年,在舊大陸一片荒野之中,一位無名的使者在狂風暴雨下領悟了第一道神諭,他是被註定將要拯救這個世界的人,是被註定將被永久銘記並景仰的人,卻又被註定流浪一生。他在荒涼的曠野之中流浪了三十三又三分之一年,走過了無數的國家,用眾多的語言留下了紛繁複雜的預言,在羊皮紙上,在泥板上,在磐石上。最終,在預感到自己的生命即將終結之時,在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顫抖著看見了這個荒蕪世界恐怖絕望的現實,回到了他第一次看見神諭的地方,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花光了他最後的氣息,刻下了這個世界的真相以及所有問題的答案,觸怒了神,被一位天使刺死。

幾乎所有的預言都已經被找到,包括預言了他將得知世界的真相併刻下來然後死去的預言,卻唯獨沒能找到那個記載了世界真相的岩石,彷彿三千年的滄海桑田將這塊無比重要的岩石徹底掩埋。。。。。。

光已經無心再看這本書,他無法停止回憶著那個荒誕的日期,即使他正是為了停止想這些而去看這本書。這本書不是一本圓環宗教的書籍,更像是一個略帶陰謀論的獵奇的書,被人們廣泛批判,即使這本書裡面的絕大部分內容都是真實可考的。

黑板前的老師依舊在試圖證明一個從橢圓的一個焦點射出的光線經過反射必將抵達另一個焦點。光看了黑板一會兒,再一次在大腦里完成了這個證明,同時還利用光只走最短、最長、或駐點的路線的性質再次證明了一次。他能夠算出那本難度頗高的練習冊上的所有題目,可以算出行星相逢的周期,可以算出荒川下雪的概率,卻無法算出他將和那三人中任何一個重逢的概率。

光在短短的一個天里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人。第一個是在失聯六個月之後,終於被宣布失蹤的他的母親。第二個是在北方戰死,沒能找到屍骸的他的父親。第三個是陪伴了他九年的女孩,白月。

三個月已經過去,他盡量不去思考這些,努力地開始新生活,將那瘋狂的一天徹底遺忘。荒川的九月依舊是夏天,甚至比起六月份要更熱一點,唯獨只有飄落的銀杏為季節的更替埋好了伏筆。

光來到了荒川的另一個角落,那裡坐落著一所新世紀新建的私立高中,雖然沒有很久的歷史,但依舊該省最好的高中之一,這都由於其建造者的巨額投資。每天上學與放學,光都會經過那個鋪滿了銀杏葉的小徑,在微弱而又斑駁的陽光之下回想著多年以前他和白月的故事。或許他心中還幻想著他能夠和她重逢。但他又時常會想或許她沒有那麼的愛他,他不過是運氣好,在她情竇初開的時候和她碰巧墮入了愛河,又或者她根本就沒有喜歡過他,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幻覺。

他們在九年之前相遇,那時二人只有七歲。如今,光不得不與自己的整個童年告別,與自己五分之三的人生,五分之四的回憶,以及全部的感情告別。「我們永遠不會再見了」這句話會永遠在他腦海盤旋,直到繁雜的世界將他的靈魂吞噬殆盡。

白月的父親是一個商人,曾經是荒川第二富有的人,直到幾年前,最富有的人離開了荒川。而光的家庭,非常普通,或者更確切地說低於普通。他父母很早便離異了,父親前往了北方,當了個低階的軍官,和軍隊里的一個女兵結婚了。他母親沒有什麼文化,只能做鐘點工,勉強養活光。這一切在光七歲的時候改變了,他母親非常偶然地碰到了白月的父親,然後不知什麼原因被聘為他家的保姆,不僅獲得了高額的穩定的工資,還可以住在他家裡,同時光也能夠進入那個學區的頂級小學讀書。這一切太過突然,即使是年幼的光也覺得前後的改變太大了。之前光住在破舊的出租房裡,每天吃著別人賣剩下的青菜,從來沒有穿過乾淨的衣服,也沒有過任何玩具。而短短一周以內,他就住進了一所大別墅,吃著他從沒吃過的美味佳肴,穿上了乾淨帥氣的衣服,房間里也多了許多玩具車以及一台PSP。

光似乎記得有問過母親發生了什麼,但是並不記得母親做了什麼解釋,那時的他只是隱約覺得命運這玩意有時候真的很神奇。

他和白月是在他搬進去一個月之後認識的。那天他剛放學回來,被一陣美妙的音樂聲吸引了。他順著聲音來到了一間音樂室,輕輕推開了門,看到了一位努力彈著鋼琴的女孩。

開始他們互相認識了對方,故事本該就此結束。但是光十分想試試那個看起來很漂亮很帥氣的,聲音很好聽的東西。他之前只在書上見過,如今碰到了實物的他不想放過這個機會。白月推脫了很久最終也沒能拒絕眼神真摯的光,於是答應讓他碰鋼琴,但是條件是要幫她寫數學作業。於是,他們就這樣達成了協議,光幫(或者說替)白月寫數學作業,白月教光鋼琴。光坐在鋼琴前,小心翼翼地輕觸著琴鍵,幻想著自己是電視上那些鋼琴家彈奏著驚世駭俗的曲子,引來無數人的歡呼。

這首曲子就這樣彈奏了六年,兩人走過了整個小學,成為了無話不說的朋友,來到了情竇初開的年齡。

白月就像是被封閉在城堡里的公主,除了光,沒有別的朋友。人們要麼奉承她,要麼無視她,要麼逃避她,沒有人真正把她當作朋友。她被荒川孤立了,或者說她不屬於荒川這座經歷了十年蕭條的城市。那時的荒川討厭所有富有的人,因為他們是強盜,無惡不作,乾淨所有喪盡天良之事。而光也一同被人們排擠。

白月曾無數次鋪在光的懷裡哭泣,傾訴著自己在學校遭受的委屈和欺騙,講述著人間的冷漠,以及自己的童話幻想的破滅。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後,她放棄了。

白月不再嘗試去和別人成為朋友,她將自己的全部思緒都交給了光,讓光帶著她走遍了荒川的每個角落。他們在海邊看日出日落,他們在夕陽下狂奔,他們在銀杏樹下看過往的人群,他們在過山車上呼喊,他們在荒江邊看向日葵······

那時,這兩個孤獨的人,在這個荒蕪的世界裡相互依偎著,對抗這個荒唐的城市,一同幻想著未來,想著如果能夠就這樣一起看日出日落過完一生,就足夠幸福了。

那是簡單的,卻又不切實際的幻想。

一切在第三年發生了改變,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光隱隱約約感受到了他們二人之間不可跨越的鴻溝,不般配的二人終將無法走到一起,青春時期的朦朧感情最終會想樂章一樣逐漸淡去,本不該相愛的人最終會分離,各自走向自己的人生。

白月,沒有給出理由地,逐漸遠離了光,過上了自己的生活。他們不再一起去遊樂園比賽誰投籃更准,不會一起去看新出的電影,不會一起看小說然後爭論誰和誰應該在一起。得而復失,合而復分就是他們最終的結局。

光陷入了漫長的痛苦之中,什麼都不明白的他只能默默地看起了不知從哪弄來的高等數學,以此不去思考任何和白月相關的事情。

然後,半年之後,他的母親消失不見了,無論如何都聯繫不上,似乎從這個世界徹底蒸發了一般。

然後又過了半年,傳來了他父親戰死的消息,並且在同一天,白月和他道別然後離開了荒川。

光來到了他們常去的那個寧靜的海灘,面對著夕陽,大喊著要成為了不起的人,要成為改變世界的人。

祁遇站在光的身後,低聲說著:「一切都會變好的。」然後假裝偶遇地前去和搭訕。光開始並不想說任何事情,但最終還是向祁遇吐露了心聲。

祁遇,露出了無比溫暖的笑容看著光,說著一切都會變好,一切都會改變。那個笑容是白月從來沒有過的,足夠融化堅冰的。

「我們都有著無限的可能,足夠改變世界的可能性,不是嗎?」祁遇看著逐漸下沉的太陽,在黃昏的微光之下說著,任由晚風吹拂著頭髮。

光沉默不語。

「我瞥見了一絲曙光,那似乎是未來的倒影。我看見了一個更好的世界,一個人們不再相互傷害的,一個溫柔的世界。」

「這只是夢吧。」光輕蔑地笑了笑。

「或許是的吧,但這確實是我的夢想,也是我們的夢想。三天之後的下午五點,去操場旁的銀杏林去,你會遇見你的朋友們,遇到那些將改寫世界的朋友們,然後與回憶告別。」

在一瞬短暫的耀眼之後,夕陽徹底沉了下去,祁遇轉身離開,留下光對著翻湧的潮水喃喃自語。

圓環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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