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亦展丁香結
今兒13:14分剛剛讀完《西廂記》,溫暖的是讀到了「永老無別離,萬古常完聚,願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屬」,便驚覺世間的對岸隱藏著雲氣濛濛的神秘,以及跨過黃昏靜謐的丁當聲響。
今天是情人節,早起一刷朋友圈便是轉賬記錄和玫瑰花,好不讓人心生羨慕。愛情最是玄妙,恰似《紅樓夢》里的:厚地高天,堪嘆古今情不盡。愛情啊,就是在一切基礎平等前提下的自行其是。她是個人的,又隱秘地穿梭於相愛的兩個人生活中。毫無一點撮鹽入火之態。
王實甫,真真是一個引藤蔓的窺探玉人。說他是個偷窺狂一點不為過,穿進香煙繚繞,印入細悅聲喧,鑽入細水流年,品情愁萬種。
鶯鶯與張生的一見鍾情,「恰便似嚦嚦鶯生花外囀,行一步可人憐。解舞腰肢嬌又軟,千版裊娜,萬般旖旎,似垂柳晚風前。」隨後孫飛虎的介入,老夫人的干涉使鶯鶯「懨懨瘦損,早是傷神,那值殘春。」就如關漢卿所寫:把這世間愁都撮在我眉尖上。不知是怎麼的有情,「他那裡盡人調戲嚲著香肩,直將花笑捻。雖然是眼角傳情,咱兩個口不言心自省。」最後喜的是笑開星眼,花顏玉媚,有情人終成眷屬。
捱一刻似一夏,突然就想到了黑澤明的《椿十三郎》,裡面有個貴夫人,逃難的時候爬牆也不肯手忙腳亂,有追兵也要休息一下再跑,討論通報消息的茶花應該是紅還是白,她要白,因為她喜歡白茶花的優雅。
其實張愛玲又何嘗不是追求這種極端的高雅,冷艷的好似青銅暖爐里生出來的細煙。我並沒怎麼讀過張愛玲,可是一提起愛情,我總想提一提這個女子。「對於大多數女人,愛的意思,大概就是被愛。」
春天的夜晚,月白的衫子,熟悉而陌生的鄰家男孩,人面桃花,擦肩而過。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漠中,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好說,唯有輕輕的問一句:「噢,你也在這裡嗎?」
恰如張愛玲在《紅玫瑰與白玫瑰》中寫道:普通人的一生,再好也是桃花扇,撞破了頭,血濺在扇子上,就在這上面略加點染成一朵桃花。這樣的愛歷經滄桑,卻依舊是美好的,她人生的美就在於蒼白的人生上,點綴了一點點桃花的春景。
提起愛,不自覺的想到寶玉初見黛玉便脫口而出:「這個妹妹好生熟悉,像在哪裡見過?在古代,愛情是不近喧嘩的樓角一縷,是青鸞信杳的蒼煙迷樹。可是,黛玉是個例外,是大觀園裡唯一擁有愛情的人。
他倆的情緣不是因為你是寶二爺我是林小姐,也不是我吃了你家的茶,不因大觀園的一草一木,因為你說我死了你做和尚去,因為你同我一起葬花。兩個心心相印的人,在一段山高月小,皓月情波的感情里,最珍貴的是平等姿態,是「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這種相互選擇是超越時空的藝術,永恆且令人神傷。
黛玉多希望寶玉掀起她的蓋頭來,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她在那個時代香消玉隕,但是她屬於所有時代。
韶華清愁,荼蘼自嗟。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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