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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長最近要瘋了,年前遇到了這麼多倒霉事


第0001章 又出大事了


清河市建設局又出事了。


這年頭,就是事多,出事的單位不奇怪,不出事的部門才是新聞。

可這清河市建設局的事特多,還件件蹊蹺,每每轟動整個清河市,自從半年前建設局搬進十二層的新辦公大樓後,就沒有消停過。


今年春節後的第一個周末,建設局舉行新辦公大樓掛牌儀式,市裡領導來了不少,省建設廳都派來了副廳長,熱熱鬧鬧的,可誰也沒有想到,鞭炮聲中,那塊剛掛上的合金牌匾,從三米六高的石拱柱上突然掉了下來,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兩個老幹部身上……救護車的呼嘯聲中,市長氣得臉色慘白,率眾拂袖而去。


沒過一個月,一名女清潔工在清理九樓局長辦公室的玻璃窗時,不慎從窗戶上摔落到建設局大門前,當場成了肉餅……


四月底,建設局在二樓食堂大廳里舉行慶五一聯歡會,暨局勞動模範表彰會,會後是自助形式的聚餐,不知道哪道菜使了"壞",連同領導家屬在內的兩百來人與會者,有七十多人中毒住院,局裡即將退休的總規劃師,在醫院的病床上徹底的退了休。


緊接著,五一勞動節剛過,市紀委的人突然光臨,整個行政審批處九個人,被一下子帶走了七個人,折騰了將近一個月,只有兩人回來了,其餘的五個人,從處長到辦事員,戴著受賄罪的帽子,被送去了位於濱海縣的勞改農場……


好事的人得出結論,建設局的新辦公樓,一定是"沖"了風水了。


那些個事,向天亮只是聽說,他是六月初來報到的,分配到局辦公室後,一直乾的是雜活,大學生又怎麼樣,照樣要從倒水拖地分報紙干起。


少說話,多做事,這是他從書本上學來的機關準則之一。


這次局裡出事的時候,向天亮又不在局裡,建設局在南河縣山區有個叫大陽村的扶貧點,向天亮被臨時派去扶貧,接到於副局長電話的時候,他都在大陽村待了二十多天了。


於副局長沒說什麼事,只說出了事,讓向天亮立即回去。

向天亮接了電話,心裡不禁一樂,悶在這山溝溝里,守著個破電話,連電視都看不到,就快要被憋壞了,於副局長的電話,讓他找到了"溜號"的理由。


在建設局裡,向天亮還沒認識多少人,但和於副局長的關係可不淺,兩人都是濱海縣人,向天亮上初中那會,於副局長還是個老師,還教過向天亮兩個學期的歷史。


三個月前,向天亮這個警官大學畢業的大學生,被市公安系統拒之門外的時候,又是於副局長知道後,主動把他要到了建設局,扶貧工作在於副局長的分管範圍內,他自然自己信得過的向天亮下去。


在建設局裡,向天亮認準了一個理,別人的話可以陽奉陰違,對於副局長的指示,必須不折不扣的執行。


正是板栗成熟的季節,大陽村是有名的板栗村,向天亮向老支書要了十幾斤板栗,炒熟了,涼一會,裝進布袋又塞進挎包,第二天天一亮,屁顛屁顛的離村下山了。


早上七點上路,下午兩點才回到市裡,向天亮從公交車上下來,學著於副局長的樣子,先站在公交站邊,把對面的建設局辦公樓端詳了一番。


向天亮也不知道,於副局長每天上班時,為什麼要先端詳一番高聳的辦公樓。


瞅著很正常,不像出事的樣子么。


大樓里靜悄悄的,電梯里也沒其他人上下,就連一向最為繁忙的七樓局辦公室,這會兒也是沒有一點聲音。


怪了,這人都哪去了呢?

偌大的辦公室里,只有老劉頭窩在角落裡,辦公室的元老劉正風,戴著老花眼鏡,埋頭於文件堆中,其他六位同仁,一個也沒有見著。


"老劉頭,忙著那。"向天亮一屁股在劉正風對面的辦公桌前坐下,這本來就是他的位置。


劉正風五十六歲,比局長還大一歲,論年齡,除了規劃設計院的那幾個老頭,就數他最大了,他也是濱海縣人,向天亮的老鄉,第一天做同事時,劉正風就給向天亮立了一條規矩,在任何場合任何時候,必須和所有人一樣叫他老劉頭。


"咦,你小子怎麼回來了?"劉正風好奇的抬起頭。


"什麼話,建設局是我的家,我在大陽村待了快一個月了,就不興我回來透透氣啊。"


向天亮說著,從包里抓了一大把板粟,長臂一伸,放到了劉正風的面前,"給你,炒熟了的。"


劉正風臉一沉,"少嘻皮笑臉的,嚴肅點,我在問你問題呢。"一邊將桌上的板栗,伸手勾掃到抽屜里。


"真的出事了?"向天亮低聲問道。


劉正風點了點頭,一邊看著辦公室的門,一邊說道:"局長辦公室被盜了。"


"什麼?"向天亮嚇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昨天中午,大家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局長辦公室被盜了。"


向天亮忍不住扭頭回望,辦公室的另一邊,是辦公室張主任的單人辦公室,旁邊有條一米寬的通道,可以直通局長辦公室。


"不會吧,還大白天的,誰吃了豹子膽了?"


"哼,這年頭,什麼邪門的事沒有,只有想不到,沒有辦不到喲。"


向天亮連連點頭,"那是那是……哎,現在怎麼樣了?"


"這不,正查著呢。"劉正風伸手往上指了指,"都在八樓會議室開會呢,人人過關,像搞運動似的。"


"哦。"向天亮鬆了一口氣,"那沒我什麼事么,對了,老劉頭,別人都去開會,你怎麼還一個人在這裡?"


劉正風有些自得的笑了,"我運氣好,昨天我牙痛,請了假去醫院來著,有不在現場的證據,你讀了四年的警官大學,你懂的。"


"那,局長辦公室丟什麼東西了沒有?"


"這問題問得傻,不像警官大學出來的。"劉正風喜歡拿向天亮的專業開涮。

向天亮咬了咬牙,"老劉頭,我請你喝酒。"


"一言為定?"劉正風的雙眼亮了,他是有名的酒瘺子,量不高,癮很大。


"快說,別賣關子啊。"


劉正風又瞥了一眼辦公室門口,伸出三根手指頭晃了晃,神神道道地說道:


"局長的三件寶貝,被人給偷走了。"


第0002章 局長的三件寶


不是向天亮好奇心太盛,而是他不明白,誰敢對德高望重的老局長下手。


大白天的去局長辦公室偷東西,百分之百是內部人乾的,這一點難不住准警察向天亮。


下班後,向天亮陪著劉正風,找了一家小飯館的角落坐下。


向天亮每月工資不到一千,三分之一寄給在家務農的父母,偶爾還要拿出一點接濟已經出嫁的姐姐,來這種小飯館吃飯,花個五十一百的,對他也是一種奢望。


劉正風只要了半斤老酒,就著花生米,一個人慢慢的喝著,都是窮人出身,他是過來人,不會讓向天亮破費太多。


向天亮自己不喝酒,借口說這些日子被大陽村的老支書灌得太多了,省一點是一點,他要了杯開水陪著劉正風。


"你小子也別心疼,我是快回家的人了,無所謂,可我的這個情報,一般人還不知道,對你以後在建設局的生存,關係大著呢。"劉正風一沾酒話就多。


向天亮笑道:"你又嘮叨了,別忘了,我還要去於副局長家裡報到。"

"言歸正傳,言歸正傳了……在咱們建設局,有一個關於老局長的傳說,你知道嗎?"


向天亮瞪了劉正風一眼,"老劉頭,我才來幾個月,還有一小半時間不在局裡,我知道個屁啊。"


"那是……對別人來說,那是個傳說,可對我來說,建設局裡沒有秘密可言,我比老局長還早來兩年呢。"


向天亮心裡一樂,命也運也,老劉頭幹了一輩子,還只是個副科級辦事員,可老局長都在一把手的位置上坐了十三年了。


"我知道,你老劉頭號稱建設局活檔案,連老局長都經常向你請教的。"向天亮恭維道。


劉正風慢悠悠地說道:"咱們老局長啊,文化不高,為人精明,九年副局長,十三年局長,清河市獨一份,不倒翁的稱號,絕對不是吹出來的,為什麼?這是因為老局長手上有三件寶貝。"


"哪三件寶貝?"


"紅筆記本,藍筆記本,黃筆記本。"


向天亮聽得啞然失笑,三個破筆記本,算什麼寶貝啊。


劉正風不理向天亮,端著酒杯喝了兩口,繼續說道:"我不只一次見過那三個筆記本,老局長就放在保險柜里,比那些機密文件還要珍貴。"

"哦,還真當寶貝了。"向天亮更有興緻了。


劉正風點了點頭,"你可別小看了,我給它們起了三個名字,叫做位子、票子、女子。"


"位子、票子、女子,老劉頭,你說得太有意思了。"


"這是老局長的老習慣了,他當副局長的時候,還沒配秘書,我有幸幫他整理材料,看到他經常往筆記本上記東西,而且還不止一本,除了平時工作上用的那種牛皮紙做封面的筆記本,他還有三本塑料封面的筆記本,顏色分別是紅色、藍色和黃色,出門時隨身帶著,在單位時就鎖在保險箱里。"


"紅色的筆記本上,記著的是老局長精心構建起來的關係網,那上面的具體內容,我當然沒看過,但可以想見,這肯定關係到老局長的前程,所以我把它叫做位子,特別是上面一些領導,通過老局長在建設系統撈了不少好處,他們等於是局長位置的保護神啊。"


"而藍色筆記本上呢,記著的全是那些靠建設局生存的企業,全市大大小小的建築工程企業,哪個不想和老局長拉上關係,老局長大筆一揮,說規板一點那是工程項目,說白了就是鈔票,哪個企業頭頭去找老局長是空著手的?所以,那個藍色筆記本簡直就等於是票子。"


"嘿嘿,至於那個黃色筆記本,那就更有看頭了,老局長呀,在生活作風上,跟現在你們這些小青年一樣,挺開放的,他和咱們辦公室張主任的關係,你也是知道的,天知地明么,據說,老局長那方面的能力很厲害,別看他五十幾了,可照樣能討小姑娘喜歡,但是,老局長有個怪癖,那就是喜歡寫那方面的體會,那個黃色筆記本上,記的就是那方面的事,嘿嘿,這就大有問題嘍。"


向天亮聽明白了,這三個筆記本,就像三顆定時炸彈,一旦扔出去就不得了,難怪於副局長這麼重視了,催著讓他回來。


"不過,我有一個問題,你老劉頭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向天亮壞壞的盯著劉正風。


劉正風坦然說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老局長也有丟三拉四的時候,我幫他整理材料那會,當然有機會看到了。"

向天亮笑道:"難怪老局長這麼關照你,原來你拿著人家的短處呢。"


"呸,關照個屁,真要關照我,我現在還是個辦事員嗎?"劉正風生氣地說道。


向天亮心道,就你老劉頭嗜酒如命,敢在辦公室喝酒的毛病,老局長對你夠關照了,換誰當局長,恐怕都早就把你送回家養老了。


"老劉頭,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些見不得陽光的東西,為什麼還要報案呢?"


劉正風喝光杯中酒,一抹嘴說道:"問題就在這裡,那個偷東西的傢伙別有用心,以我看啊,那個匿名報案的傢伙更毒,你看看,現在公安局介入了,事情就瞞不住了,咱們建設局,這回真是出大事嘍。"


"匿名報的案?"


劉正風斜了向天亮一眼,"你以為老局長傻啊,明擺著是局裡人乾的,沖著局長位子去的呢。"


建設局領導班子的調整,是市政府年初就定了的,據說安排老局長去市政協,可老局長自已還想再干兩年,一拖二賴的挨到了現在。


"這麼說,一定和局裡領導班子的調整有關了。"


劉正風點了點頭,感嘆著說道:"六個副局長,哪個不想進步喲。"


"老劉頭,你說,於副局長找我,會是什麼事情呢?"


劉正風警覺起來,又盯了向天亮一眼,嘴上打起了哈哈,"我怎麼知道,興許是看你在大陽村搞扶貧,太過辛苦,要慰勞慰勞你小子呢。"


同是老鄉,可向天亮知道,劉正風對於副局長很不感冒。


"回家吃飯了。"劉正風站了起來,拍著向天亮的肩膀說道,"天亮,機關里的水深,咱們建設局的水更深,你可要當心了,別掉進去爬不出來。"


劉正風晃著身子走了,半斤老酒下肚,他的腿就有些打顫了。


老劉頭話裡有話,向天亮一邊琢磨,一邊出了小飯館,向於副局長家走去。


第0003章 這是光榮任務


於副局長叫于飛龍,一個響亮的名字,相貌也是不凡,既有知識分子的儒雅,又有男性的剛毅,因為于飛龍在當初中歷史老師前,還當過三年兵。


俗話說得好,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去見於副局長時,向天亮總有一點無形的拘束和壓抑。


比方說,在背後可以稱為於副局長,但當面必須叫於局長或於局。


因為誰都知道,於副局長不喜歡那個"副"字,這兩年,他正在努力把這個"副"字去掉。


建設局一正六副七個局長,于飛龍在六位副局長里排位第三,大家私下認為,前三位副局長有希望接老局長的班,而于飛龍的優勢是年齡和文憑,四十三歲,年富力強,大專文憑,黨組成員里文化最高。


走到于飛龍家的那道矮牆前,向天亮先放慢腳步,借著路燈往裡瞧了一眼,看到于飛龍正在院子,拿著大哥大接電話,他這才鬆了一口氣,推開那些虛掩著的鐵柵門。


這裡面有點講究,也是向天亮的一個小秘密,只要于飛龍不在家,他是絕對不敢來的,因為那位在市越劇團當演員的"師母",待他太過"熱情",實在讓他有些難以招架。


其中的故事暫且按下不表,因為今晚"師母"恰好有演出,讓向天亮省了那份尷尬。


"局長,我來了。"


看著向天亮,于飛龍關掉大哥大,點點頭示意他坐下。


"天亮,情況你都知道了吧?"


向天亮笑著道:"不敢隱瞞局長,我請老劉頭喝了半斤老酒,順便套來了不少情報。"他下班時陪著老劉頭出來,很多人都看到了,當然不能瞞著于飛龍。


"哈哈,老劉頭這個傢伙,肚裡貨,嘴上沒門,你算找對人了。"于飛龍滿意的點著頭,也在另一張凳子上坐下,從桌上拿起拆開的中華煙盒裡拿出兩支,遞了一支給向天亮。


向天亮受寵若驚,說了聲"謝謝局長",急忙拿起打火機,笨拙地為于飛龍點上火,然後自己也點著了。


"在體制里行走,你得學會抽煙和喝酒。"于飛龍道。


"局長放心,我正學著呢。"向天心裡卻道,現在的香煙這麼貴,我學得起么。


于飛龍微微一笑,"天亮,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你叫回來嗎?"


向天亮稍作沉吟,然後陪著小心說道:"局長是想乘此機會,搶在別人面前拿到老局長丟失的三件寶貝,然後,讓老局長推薦您為新局長的人選。"


"哈哈,你小子是一點就通,不點也通,四年警官大學沒有白讀嘛。"


向天亮臉上是謙恭的笑著,心裡卻是叫苦不迭,局長這是要玩火了,"可是,我沒有一點線索啊。"


"這是光榮任務,事在人為嘛。"于飛龍鼓勵了一句,"這一次,我和你都機會難得啊。"


"還請局長明示。"向天亮裝起了糊塗,雖然他知道于飛龍是什麼意思。


"天亮,對你來說,這次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想一想,局辦公室一直沒有配備副主任,這一次局黨組準備解決這個問題,人選呢,當然要從你們辦公室里挑選,一來呢,老局長對你印象不錯,二來么,有我支持你,三來么,你雖然讀的是警官大學,但本科文憑卻是辦室里最高的,還在大三時就入了黨,這些有利條件,足夠你當上局辦公室副主任。"


"局長,我對自己沒有信心。"向天亮心裡明鏡似的,上班還不到半年,想當辦公室副主任,當人家都是死人啊。


"哼,沒出息,咱們濱海縣出來的人,不能當孬種。"于飛龍端起臉斥道。


向天亮臉上唯唯諾諾,心裡卻在竊笑,誰說濱海縣出來的都是好漢,您不是常說老劉頭是孬種嗎。


于飛龍喜歡訓人,向天亮摸准了他的脾氣,有時候故意裝傻充楞,讓于飛龍過把嘴上癮。


"局長,公安局那邊查得怎麼樣了?"


于飛龍搖了搖頭,"老局長和公安局的謝局長是八拜之交,派來的人,都是謝局長的人,嘴巴嚴得很,我們根本打聽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但大方向是明確的,肯定是內部人作的案,而且,是你的辦公室同僚們嫌疑最大,據說公安局已經圈定了十七個嫌疑對象,你們辦公室,除了你和老劉頭,加上張主任還有七個人,還有王秘書,另外九個,都是上午去過局長辦公室的中層幹部。"


向天亮聽著,有點頭大了,讓自己去調查,萬一被別人捅破了,自己也就徹底完蛋了。


可是,不管怎麼樣,對於于飛龍的話,向天亮不敢說不字,要不是于飛龍那天去市委開會,湊巧碰上自己,自己的檔案恐怕還躺在組織部里呢,今年是國家對大學畢業生實行統一分配的最後一年,要是沒有單位接收自己,等到明年就慘了。


山溝溝里出來的娃子,沒權沒勢,找誰說話去?


于飛龍就是向天亮的救命稻草,雖然是專業不對口,但好歹也是國家幹部,這份天大的人情,壓在向天亮心裡,沉甸甸的。


"局長,我建議,咱們先想辦法搞到公安局的案情記錄和訊問筆錄,這樣,也許我能判斷出,誰的嫌疑最大,現在有十七個目標,太廣泛了,再說,我們也沒辦法查啊。"


于飛龍又滿意的點著頭,心說這小子腦瓜子清爽,不枉我在組織部門前拉他一把,"天亮,你說到點子上了,我們不能去查局裡的任何人,但可以從公安局那邊找找關係。"


"那,以您的判斷,還有誰想得到老局長的三件寶貝?"


想了想,于飛龍說道:"高副局長不可能,他是老局長的人,巴不得老局長平安無事,好讓他自然接班呢,陳副局長,還有孫副局長,他們兩個最有可能,因為按照幹部選撥標準,他們也是有希望接老局長班的。"


"局長,您真是胸有成竹啊。"向天亮思考當中,不忘恭維。


"你小子,少來這一套。"于飛龍徑自續上一支煙,吸了幾口說道,"先不管別人怎麼做,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嘛,反正我這邊能不能成功,關鍵就在你的身上。"


向天亮本能的站了起來,"局長,您是了解我的,我,我挑不起這個重擔啊。"


"哈哈,你小子能。"于飛龍盯著向天亮笑。


"局長,我……"


于飛龍逐字逐句地說道:"你和謝局長的寶貝女兒謝娜關係非比尋常,她正是專案組的成員,你去找她,肯定馬到成功。"


向天亮苦笑了,局長,您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喲。


第0004章 案情回顧


提起高中時的同學謝娜,向天亮心裡就堵得慌,於副局長不地道喲,你知道就知道吧,何必要當面揭人家的傷疤。


她是他前世的冤家,遠的不說,就是這次分配工作,自己的位置就是被謝娜頂掉的。


他媽的,這是什麼世道啊,讀警官大學的到了建設局,讀師範的倒穿上了警服,這不是牛頭不對馬嘴么。


往事不堪回首,向天亮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停止思想,抄近道在黑洞洞的弄堂里走著。


"碰"的一聲,黑暗中一個人突然撞了過來,接著是"哎喲"一聲。


又是一聲"啪",來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確切的說,是向天亮撞到了來人,從小習武形成的本能,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這種情況下,他可從來沒吃過虧。


向天亮趕緊俯身擦看,借著別人門縫裡漏出的一縷殘光,他一下樂了。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坐在地上的,正是自己的室友兼辦公室同事陳大寶。


"大寶,你幹嗎撞我?"向天亮樂個不停,搶著倒打一耙。


"是你撞我還是我撞你,死天亮,快扶我起來。"


向天亮單手一拎,就把陳大寶拉了起來。


"嘿嘿,陳大寶,你趕快老實交待,是不是又去孫寡婦家了?"


向天亮上班不到半年,自信能真正"拿"住的人,就是這個陳大寶。


原來,陳大寶今年三十三歲了,可因為長著一米六五的個頭,先天條件不佳,居然至今沒有一個正式的女朋友,好的看不上他,差的他看不上,一挨就進入了三字帶頭的年代。


向天亮常來於副局長家,陳大寶也常來,不過,他去的是於副局長家附近的孫寡婦家,向天亮至今不知道孫寡婦叫什麼名字,只知道她人長得特妖,特會勾人,反正老劉頭這麼叫著,他也就跟著這麼叫了。


孫寡婦沒有工作,丈夫是建設局的測繪與地理信息處的工程師,在一次事故中死了,孫寡婦便成了烈士家屬,躺在死鬼老公的功勞簿上,倒也餓不了肚子。


不知怎麼的,到處尋找"另一半"的陳大寶,竟然和孫寡婦掛上了"鉤"。


有一回,向天亮也是這個時候"撞"了陳大寶,巧的是,當時孫寡婦送陳大寶出來,兩個人勾肩搭背,似乎正意猶未盡……


於是,陳大寶成了向天亮的"朋友"。


"大寶,傷著沒有啊?"向天亮故意大聲的問道。


"向天亮,你小點聲。"陳大寶嚇了一跳,顧不上疼,趕緊拉著向天亮就走,"咱們回去說,回去說。"


兩個人回到建設局的單身宿舍,剛一坐下,向天亮就壞壞的笑起來。


"你小子別問了好不好?"陳大寶央求道,孫寡婦的名聲不太好,陳大寶吃了"肉",可不想沾腥,他還沒娶媳婦呢。


向天亮笑著倒在了床上,"那行,你給我說說局長辦公室被盜的事吧。"


陳大寶道:"我正要向你請教呢。"


"你先說說案發經過。"向天亮笑容一收,儼然成了辦案的警察。


"說來也巧,昨天中午的時候,南河縣建設局的王局長來了,老局長要請他吃飯,所以,在十一點就下樓去食堂了,當時,我們還在辦公室,通往局長室的門也是開著的,十一點半的時候,他們幾個下去吃飯了,張主任、王秘書、我、還有兩人,是十二點多五分下去的,據後來調查,他們先去吃飯的人說,他們回到辦公室是十二點二十五分左右,這說明,咱們辦公室基本上沒斷過人,可老局長在一點鐘回到辦公室後,就發現保險箱被打開了,老局長當時說,他是關上了保險箱的,南河縣的王局長也證明,這說明,保險箱被別人打開了,局長辦公室有兩扇門,王秘書說,他那邊的里外門都是從裡面關上後,他通過局長室到了咱們的辦公室,才和張主任一起去吃飯的,也就是說,盜竊局長辦公室的人,只能從咱們大辦公室的門進去……當時,張主任主張報案,老局長看了看保險箱裡面,說機密文件沒丟,就少了幾本工作筆記本,不用報案,大家以後提高警惕就行了……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今天上午一上班,就來了十多個警察,說有人報案建設局被盜,他們已經立案,結果,凡是今天上午到中午,去過局長辦公室的人,和咱們局辦公室所有上班的人,除了你和老劉頭,一個不拉的問了一遍,就像審犯人一樣。"


陳大寶敘述的時候,向天亮的腦袋也沒閑著,很快就有了初步的結論。


這個盜竊局長保險箱的人,必須具備以下幾個條件:


首先,知道老局長那三個筆記本秘密的人。


其次,能夠充分利用那三個筆記本的人。


再次,充分了解局長辦公室、張主任辦公室、王秘書辦公室和局辦公室之間結構的人。


第四,有機會掌握局辦公室人員當時去留情況的人。


第五,在中午十點五分至十二點二十五分之間,有單獨進入局辦公室機會的人。


第六,知道局長辦公室保險箱的密碼並擁有鑰匙的人。


這樣的人,在局裡並不多啊。


"天亮,你說說,局長的保險箱里,到底有什麼秘密呀?"


向天亮斜瞅著陳大寶,"你調來建設局快七年了,難道就沒有聽說過?"


陳大寶苦笑著道:"我是個爹不親娘不疼的土崽子,誰也瞧不起,誰也跟我沒句實話,我能知道啥呀。"


這倒是實話,如果說老劉頭是誰也不敢惹的逍遙派,那陳大寶就是誰都敢欺負的可憐蟲,這傢伙,長得跟袖珍小人似的,幾十年的飯,不知道吃到哪裡去了。


"睡覺睡覺。"向天亮踢掉了鞋子,打個哈欠閉上了眼睛。


陳大寶低聲道:"我知道,你小子從大陽村回來,是替於副局長辦事的。"


向天亮不理陳大寶,心裡卻嘀咕起來,於副局長交代的"光榮任務",他媽的不好辦啊。


難道,真的要去求老冤家謝娜?


第0005章 機關里的門道


如果向天亮完全聽於飛龍的話,那他就不是向天亮了。


向天亮不是奴才,火中取栗的事他不幹,想了一夜,他也作出了決定,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決不去找冤家謝娜。


以靜制動,先觀察一番再說,特別是辦公室的同僚們。


老局長沒來上班,老局長最親近的兩個人,張主任和王秘書也沒來上班。


今天局辦公室里的空氣,明顯的不大對勁。


向天亮沒敢把挎包里的板栗拿出來,那本來是準備"討好"大家的。


劉正風來了,提著包,邁著老人步,沖向天亮莫名的笑了笑,坐下後,馬上拿起一張報紙擋住了自己的臉。


向天亮可沒這個資格,他是新人,除了剛才提前十五分鐘幹完的掃地擦桌倒水分報,還得擺起笑臉作迎接狀。


在機關里混,向天亮不是沒有準備,他姐夫的娘舅的妻弟,是個混了十幾年機關的老油條,就曾教給他一個十字密訣,勤、緊、拙、准、清、忍、厚、裝、拍、機,當時洋洋洒洒,滔滔不絕的說了老半天,向天亮倒還記得其中的概要,覺得聽起來蠻有道理的,與其像無頭蒼蠅,盲人摸像,不如按其所說試上一試。


勤,強調的是手勤、腳勤、嘴勤、腦勤,新人么,自然是粗活臟活累活搶著干,結合實際,從第一天上班開始,他就決定無條件的承包辦公室的衛生清潔工作,收發報紙信件,和打水之類的,更是責無旁貸,跑腿去下面處室,去兄弟單位取送文件,也要盡量攬下來,嘴勤只限於向領導多彙報上,並不是要當長舌婦,腦勤指的是說話辦事前多思多想,完事後善於總結,總之在一個大辦公室里,千萬不能讓自己閑著,沒有事情也得找點事做做。


緊,就是強調嘴巴的問題了,少說話或不說話是基本要求,禍從口出乃是古訓,在機關里特別重要,說什麼最好想好了再說,該說的盡量少說不說,不該說的打死也不能說,可說可不說的挑著說,領導面前多點說,同事面前少點說,多人面前不一定說,個別人面前想著說,多說別人的優點好事,不說別人的缺點和壞事。


拙,其實就是低調,就像向天亮和於副局長之間的關係,要努力不成為別人的話題中心,和心裡負擔,向天亮這點還是比較懂的,反正你們問我,我也不承認是走後門進來的,我就扮成一個最普通的新人,踏踏實實,不出風頭,不爭利益,當務之急,是先努力把自己的屁股坐穩。


准,那就是要學會察言觀色,掌握大家的正反兩面,對領導也好對同事也罷,只有看得准,才能投其所好,女同志要誇他漂亮年輕,男同志要贊他精明能幹,就像對面的這個老劉頭,大半輩子都在機關里,卻還只是個可憐的主任科員,心裡一定很壓抑,藏著滿腹的牢騷無處發泄,有時候請他吃半斤老酒,他就會念你的好。


清,是清者自清的意思,機關里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事和人特別多,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陷入到別人的爭鬥中去,也不能在機關里樹立自己的對頭,即使放棄自己該得的利益,也不能成為別人的目標,就像這次於副局長交待的所謂的"光榮任務",既然推不了,那就盡量的拖,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忍,萬事忍為先,流水不爭先,逆境時要忍,順利的時候更要學會忍,哪怕挨打挨罵也要忍氣吞聲,讓別人找不到出手的理由,又比如於副局長讓自己去查同事,首先就要忍得住來自於副局長的壓力。


厚,臉皮要厚,主要是兩個方面,一要不恥下問,工作上遇到什麼問題,要善於彙報和請教,不但不能不懂裝懂,還要懂裝不懂,另一方面,就是多多的自我批評,領導和同事面前,有時候必須要有過分謙虛的本領,不怕丟臉,哪怕是別人的帳,有時侯自己也得認下來。


裝,和拙、忍、厚有關聯,在領導面前裝傻充楞,在同事面前更要變本加厲,什麼時候同事對你不加防範了,就說明你的功夫修鍊到家了。


拍,待在機關里,要學會拍馬屁和善於拍馬屁,對同事要拍,對領導就更不用說了,拳頭不打笑臉人,領導不厭獻媚客,拍馬屁不但要多拍常拍,還要善於拍得不露痕迹恰到好處,拍到點上不算本事,拍在癢處才是高手。


機,不是機關的機,而是機會的機,機遇的機,人的成功秘訣是什麼,不就是抓住瞬間即逝的機遇么,當機遇來臨的時候,不能有絲毫的猶豫不決,要奮不顧身的出手,機關里看似一潭死水,其實機會滿天飛舞,就看你能不能看到機會、認識機會和抓住機會,為什麼說百分之九十九的失敗者不值得同情,就是因為他們沒抓住機會,而那另外百分之一的失敗者,只是因為抓錯了機會。


時鐘指向了八點十五分,還不見其他同事的身影,就連劉正風也坐不住了,他放下報紙,先瞧瞧門的方向,又瞅著對面的向天亮,似乎要從他臉上尋找答案。


終於有人來了,是辦公室的兩位女同事,葉楠和李亞娟。


她倆只是沖著向天亮和劉正風點點頭,沒有絲毫的笑意,不聲不響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局長辦公室被盜,會是她們中的一位乾的嗎?向天亮在心裡問自己。


葉楠平時很熱情,二十七八左右的年紀,盡顯少婦的風韻,笑容很是甜美,向天亮見到她笑的時候,猶如感到酷熱六月的飛雪。


李亞娟四十歲左右,一張冷麵孔,顯得孤傲清高,平時說話沒有微笑,但臉蛋長得比葉楠還要漂亮,只可惜身材有點雍腫,尤其是上面兩點和身後下面兩片,那是相當的突出。


這時,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在辦公室門口,打斷了向天亮遐想。


是陳大寶。


"向天亮,高副局長讓你馬上過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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