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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機前的爺爺奶奶,快來看你們在學校的戀愛照片!




圖文|任曙林





任曙林,

1954年 出生於北京,畢業於北京廣播學院攝影系,1976年開始攝影,幾十年來創作的攝影作品真實地記錄了中國社會風貌的變化。






1980年高考的老同志,


已經當上爺爺奶奶了~


世間美好的東西都一樣,


快來看下他們有怎樣的美好校園生活。








1980年的高考




1979年夏天的一天早上,單位有個同事突然告訴我:今天高考,你不是喜歡照像嗎,還不去。


我當時的反應是激靈一下子,抄起相機就溜出了單位。


單位離家很近,有一所中學在家附近,有考場,我趕到那裡時,各色考生正在進入校門。


教室我是進不去的,在門口,我儘可能的拍下我所能看到的一切,我想起我年前趕考的心情。





1980年7月7日,北京,參加高考的女生在答題。



我後來又連續拍了兩年高考。


不少考生喜歡在自行車棚里複習,陰涼通風。


北京七月的中午,蟬聲此起彼伏,柳條兒擺動卻沒有風聲,早晨觀陣的人們不見了蹤影,默念背誦的竊竊聲,斷續地傳到我的耳朵里。





開考前,兩名女生在交談。

她們的笑容給沉悶的考場帶來一絲輕鬆的氣息




有幾個人坐在樓道的盡頭,屁股底下是帶來的報紙,一個女生一腳踩著涼鞋,一腳光著登在暖氣上,顧不上別的了。


一個男青年雙腳盤在課桌腿上,右手夾著半截煙,左手的上海表清晰可見,他的視線一直盯著課桌上的書本,書本的旁邊有一塊小毛巾。


兩個女生就蹲在一堵牆邊,可能旁邊有一棵樹吧,書包放在腿上,一手支著下顎,一手捧著書本,她們的腿不麻嗎?


有幾間教室留給了考生,桌椅散布,大家各據一方,有兩個男生穿著跨欄背心,一位雙腳踩在另一把椅子上,左手那書,眼睛卻看著別處,拍攝中我聽見他說:我要考上了,非他媽…,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


一個女的做在兩塊磚頭上,一個男的乾脆席地面牆了。


幾年前還沒有的高考像春風般來到人間,吹皺一池春水,掀起陣陣微瀾。





於大衛老師追著學生做最後的叮囑。




一名考生正在拿著資料進行臨考前的複習。


他的的書包被書角磨出了一個大口子。





最先交卷的人,給自己買了根奶油冰棍。




北京54中學考場 1980年7月8日。考生的著裝在當時是新潮的。




教室外候場的總有一些老師,他們關心自己的學生,三年甚至更多的時間,這是最後的時刻,是高潮也是落幕。


那幾天的清晨,我總看到各校的班主任或主課老師早早來到考場外,最後一次把所能講的傾訴給他們的學生們。


有的老師把一面紅旗綁在自行車衣架上,怕有的學生找不到他;有的老師站在磚頭堆上發表叮囑;有的老師乾脆跑到路段拐口,見到一個自己的學生就說上幾句,真是一個也不能少!


2010年夏天我路過一個考場,候場的人變了,現場的氣氛變了,看著那些警車,我心中充滿了悲哀。








進入校園




我進入校園,是一個決定,在當時想了一段時間,但是思考的內容並不複雜,追尋妙峰山頂的幽靈是個原因,偶遇的高考似乎抓住了線索。當時比較了大學與小學,還是中學合適;在重點校與一般學校面前,一所中等水平的學校更合適。北京171中學具備了這些條件,而且離我工作生活的地方很近,就是它了。





不要用浪漫的詩句去觀看這幅影像。這個女孩兒,這片水,這棵樹,可以解除我們概念的歸類,發現自己早已背叛的東西。簡單不是單調,純粹可以致遠,打開心靈的窗戶,開發眼睛是一條可行的路。上世紀八十年代雨後校園中的這一幕,當時令我心緒飛騰而雜亂,至今還沒有找到落點。




我在校園是透明的影子,這是我努力得到的「待遇」,所以我的觀看幾乎沒有限制,慢慢地如入無人之境。這種感覺很迷人,時常你不拍什麼,遊走於學生中間也是一種享受。在彼此放鬆視而不見的前提下,種種感覺出現了,各種發現出現了,特別是眼睛跟著心思走時,相機不再束縛你的手腳,只是把你的所感凝固下來。





校門口的相聚,有一種躍躍欲試的味道。





1981年10月,我把雙腳盤扣在鐵護欄上,上身探出欄外,雙手持機,拍下這幅照片。其實我有些恐高,所以我的視線一直不敢離開這些學生的腦袋。山東肥城離北京有千把公里,這年的北京藍褂子還穿,綠軍帽已經很少見了。





冬日的時光擦肩而過,她們把許多留在現場。




學生生活看似刻板,細微變化令你意想不到。他們的節奏一般大人們不清楚,也不想去弄清楚,自然認為他們簡單,沒什麼過程與變化,一旦有點事兒,簡單的結論立馬得出,這也許是所謂代溝出現的原因之一。學校程序是固定的,學生們的狀態可是躍躍欲試。他們在限制中尋找自己的空間,表達交流自己的感受見識發現。這是他們生存的必須,這是他們除了課堂學習之外,自由表現自己的天地,這恰恰成了攝影進入他們的通道。進入就是發現,兩者是同步的,伴隨著快門聲,我把他們的廬山面目一點點的留在底片上。






北京171中學操場 1984年月





北京171中學小禮堂 1986年4月





這是1985年的春天,你看那柳條淡淡的,猜對了,是4月份。拍挑皮筋時,我喜歡蹲著,女孩兒的腿腳上下翻飛,真是神奇極了。我曾經試著把腿腳往肩膀上掄,結果不成。那年北京城流行過男生挑皮筋,我真見過,只是很短就過去了。





北京171中學操場 1983年9月





河南平頂山市中學 1981年5月




夏日的黃昏,當最後一個學生離去,我往往要在校園裡呆一會兒,不是回味今天拍了什麼,而是人去樓空,另一種心緒升騰起來。失落?悠遠?瀰漫在心中。我會在那一瞬進入另一種世界,在那個世界中沒有我,只有記憶的碎片來去飛翔。冬日的太陽落山早,經常有學生不肯早早回家,這時的教室是學生的天下,特別是老師也走了之後。你會感到像旋轉舞台一樣,瞬間的或慢慢地,味道變了,氣氛變了,那已不是教室,你可以看到一個個鮮活的靈魂在躍動。一間教室也許只有一個學生,也許是一群,也許都是男生或女生,也有時就兩個人。這都無關緊要,緊要的是我需要調動所有的神經,靈活快速的遊走,準確迅速的把握,而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對他們造成絲毫的干擾和影響。我與學生們的默契在這時發揮著重要作用,彼此心照不宣,彼此相互信任,我不是老師,也不算朋友,我只是一個認真的攝影人。








閃進教室





校園生活豐富,不是說有多少情節故事。少男少女的年齡許多情況下還是比較含蓄的,動作性不大,特別是課間或放學時刻,給他們的時間並不長,畢竟要學習要回家。但他們確實有無數的東西要表達要交流,甚至要表現,這些因素決定了必然形成屬於他們的系統,屬於他們自己的「語言」,這些東西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我的拍攝。還有就是對體態語言的運用,中學生簡直是高手,而這恰恰是攝影的強項,我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我首先要讀懂這些語言。長時間的轉悠,好處極多。不用拍攝,到處觀看著一幕幕的活劇。我在校園是透明的影子,這是我努力得到的「待遇」,所以我的觀看幾乎沒有限制。






北京171中學教學樓 1986年7月





北京171中學教室 1986年6月






北京171中學教室 1986年11月





北京171中學教室 1986年4月





北京171中學美術教室 1983年5月





北京171中學教室 1982年5月





它們像中學生,單一而繁多,它們有生命,充滿個性,並組成了一個世界。當然,只有在觀看中,它們才可以被發現,可以被進入,並把我們引入中學生的空間。




有一天中午,是個初夏,我帶著一些瞌睡,在教學樓里轉,有的教室門開著,有的則虛掩著,我出出進進,挺悠閑地樣子。


透過一個門縫我發現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站在逆光的窗戶前,他們是站在椅子上,眺望著窗外不同的方向。我需要進去,我需要用我的體態語言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挺好的,真的挺好,我只是做我的事。從輕推門滑入,這對話就開始了,斷斷續續的卻一直沒停。其實我還是有點緊張,我確實是個入侵者,我能做的只是把干擾降到最小,這是有可能的。




進教室後,他們並沒有移動,這說明他們知道學校有這麼一個挺奇特的攝影人,我並沒有馬上去拍攝,雖然內心很想。我當然可以十分迅速的搶鏡頭,但那樣不好,它破壞了一種平衡,壞了規矩,我以後如何在江湖上混。退一步講,你的速度再快,能快過中學生的感覺嗎?沒有感覺,只有外表的照片能看嗎?







他們不一定在說什麼,我似乎也沒有感覺到他們在說什麼。


中午的樓道很靜,教室更靜,每到這時我的腳步會放的更輕,我知道在一些地方會有一些景象出現著,老師休息去了,只有我在注視著這神聖時刻的演進。


1986年7月,快放暑假了。




教室里沒有其他的學生,經過上午的四節課,整齊的課桌椅有些微散亂,在午時的陽光下,特別像疲倦的學生,我面前似乎有了許多生命,它們進入了我的鏡頭。在我轉到窗前時,一切都是順理成章,我用最快的速度把他們留在膠片上,然後若無其事的慢慢離去。


攝影需要抓拍,但攝影人可以把這段時間放大。








腳和後背




記得是1979年左右,在北京有幾個法國的展覽,全是名家的東西。羅丹的雕塑就放在中國美術館的院子里,幾百年間的精品掛滿了北京展覽館的幾間大廳,都是原作呀。現場有小冊子出售,其中有兩段話我印象頗深,羅丹的意思是:真正的女性美只有幾個月。另外是誰說的忘記了,意思是:人的手比面孔有表現力。這兩個觀點影響了我中學生攝影。





其實我也特想看看她的臉,又怕到了高潮就該下坡了。我發現人的許多,在後面更有殺傷力,不僅是含蓄的問題,更有許多我們還不清楚的事情,在發生著。





北京地壇體育場 1984年9月





北京171中學操場 1981年6月




中學生的體態語言豐富而真實,時常比臉色更有味道。如果放棄自己的文字慣性,我們會發現更多自己。




課間與放學後的校園是精彩的,卻又沒什麼大起大落,時間長了,我發現他們的腿腳總在動,不停地變幻,僅僅是青春的活力嗎?我蹲下去,有時乾脆坐在地上觀看,這下不得了,一個不曾看見的世界在顯現。有腿腳就會有鞋和襪,男女脾氣秉性心情思考全寫在離地三尺之內。很奇怪,人的手還會有些掩飾,在腿腳上僅剩修飾了。





耀眼的陽光,穿透心靈的窗戶,當然透明不是簡單。逆光下,影像其實是模糊的,如同現場的感受。色彩自然是和諧,特別是在高度飽和並反轉了之後。木窗似乎框住了一群少年,卻放飛了作者的內心所見。






北京總政游泳館 1985年6月





它不是一個孤立的局部,它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在閱讀這幅影像時,可以發現我們忽視的東西,而這恰恰是生命的組成部分。





北京171中學操場 1984年8月




發現了腳,就是發現了臉以外的可能性,後背不久也出現在膠片上。我這個後背是個泛指,沒有頭的身體也算,因為我發現去掉頭的後背或軀幹更有感覺的空間,而人的表情在有些時候是會起反作用的。開始我有點顧慮,沒有頭的影像能成立嗎?拍了一些,看看,好像還行,只是習慣問題,不是原則錯誤。其實我們在看人時,許多時候是會忽略掉腦袋的,有什麼不可以。這個包袱的放下,讓我大膽地從新的通道進入了他們的世界,許多不好表現的東西找到了依附。甚至在許多時候,臉成為多餘,有了後背或手或腳,足夠了。在大量的後背與腳的拍攝中,我認識到看就是看,怎麼看都行,要不上帝把攝影交給人類幹嘛。








男生和女生




在學校攝影這是一個無法迴避的問題,少年長大了,男女在一起,怎會風平浪靜呢。


我上初中那會兒,男女生不怎麼來往,學校居然號召打破男女界限,很有一段時間這成了學校的一件工作,到現在我也不清楚動機何在。文革前實行男女分校,不清楚上學是個什麼感覺,文化革命破除了它,現在老師又動員男女生在一起做事情。我拍中學生,開始還可以感到這種遺風的存在,不過很微弱了,學校不用再號召打破什麼,社會的發展似乎已經打破了觀念上的屏障。那時男女生的接觸比較坦然,有事就辦事,完後都有自己的小天地,家長也不用總是擔心。





確實很靜,能聽到呼吸的聲音,我很矛盾,是不速之客的闖入,只能遠遠地一眼,便輕輕地溜掉了。春天的陽光在窗外瀰漫,染亮眼前的課桌,行行片片。




有一次在放學的路上,下雨了,男生用手擋在女生的頭頂上,雨自然還是會落在女孩兒身上,可男孩兒依然一路就這樣用手為那個女生遮著。那時已開始有所謂某男生與某女生好,但這個好,是名副其實的好,一起做作業,有事情互相幫助,到對方家裡做客是個極限,多數不背著家長。放學回家的路上單獨兩人的情況不常見,好可以,拋棄哥們兒是不行的。有一次在教室就倆個人,自然是男女生各一人,他們都在教室的最後一排做作業,兩人之間隔著兩排桌椅。我進屋後,只能聽見夕陽移動的聲響,他們是那麼專註的在看書寫字,似乎別的什麼都不存在。但我可以強烈感到波與場的存在,對方的每一次心思念頭都是可以相互感覺到的。我覺得我是個不應該出現的第三者,拍下他們後,我悄悄地走了。





北京171中學操場 1986年7月




那幾年,許多中學還是社會上最後一塊凈土,還可以保持相對的獨立性。特別是八十年代初期,學校還可以組織不少課外活動,在寒暑假裡,一定有不少興趣小組在活動,而不是什麼學習。補課有,那一定是期末考試不及格,老師花一小段時間,有針對性的進行輔導,爭取補考及格。而那些興趣小組,課外活動恰恰給學生們自由接觸創造了良好且真實的土壤。相互吸引有什麼不好,探求未知的世界,本來就是人生的一大使命。既然是一條必走的路,何不讓它健康成長。




那時有些老師就主動組織男女生在一起做事情,鼓勵他們互相幫助,這期間生髮出那許多小情意,細細品嘗是一種文明的進步。當然也有裁判過嚴的事情,一個高一的女生在一次集體春遊時,總跟一個男生在一起,後來被學校團支部評為不合格團員。我認為太過分了,團支部書記我很熟,找到她,義正言辭了一番。她最後說找個機會給她摘掉這個帽子。這是我幾年學校生涯,唯一的一次干涉了他們的內政。





北京171中學教室 1986年7月






北京171中學操場 1983年6月




我總認為,男女相悅是基本人權,重要的是要享受細膩的過程,而中學恰恰提供了這樣的時間與空間,是十分難得的寶貴時光。妙峰山頂提示我的就是這種過程,事物達到高潮就要結束,誰願意生命早早完結呢,現在不少中學生一步到位,基本省略了過程,自詡為現代時尚,其實是一種生命的透支,是退化的表現。那時的中學生喜歡寫詩,現在社會上的詩人都難尋了。


八十年代的中學生不能複製,他們只能是那個時代的產物。曾經有人讓我再拍一下現在的中學生,說是對比才有意思,我認為毫無意義。不同時代的對比,既無可能,也無價值。我們只能解決當下的問題,藝術重要的是獨特的感受,而非尋找共同的規律。




有不少人說我專拍好看的女孩,還真不是這樣。如果我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八十年代中學生》一定是另外的樣子。


那時的中學生好看,是因為他們臉上真有純真爛漫,他們內心總還相信著什麼,那時的戀愛是真戀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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