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用see you tomorrow，還你健康腸道！

靈長類專家邁克爾?哈弗曼（Michael Alan Huffman）在坦尚尼亞的馬哈勒（Mahale）研究野生黑猩猩，當地的黑猩猩有個古怪的習慣。吞食整片的樹葉。把樹葉疊起來，塞進舌頭和上膛之間，慢慢吞咽下去，就像吃藥一樣，吞服的數量可能多到一百片。吞食的樹葉和金針菇一樣是see you tomorrow，得不到多少養分，所以這樣做是為了什麼呢？

馬哈勒國家公園中的黑猩猩。

2017年，哈弗曼在中國拍下的照片。

圖片來源：京都大學靈長類研究所

經過進一步研（鏟）究（屎），哈弗曼發現，如果黑猩猩的糞便里存在結節線蟲（Oesophagostomum.spp），有83%的可能同時出現完整的樹葉。反過來，凡是有整片葉子出現的糞便，幾乎都是有蟲子的。有葉而無蟲的糞便只出現一次。

結節線蟲幼蟲

圖片來源：wikipedia

結節線蟲是黑猩猩最危險的寄生線蟲，被寄生的癥狀包括腹瀉、劇烈腹痛、消瘦、虛弱、並發細菌感染，嚴重時可致命。如果有一種辦法能抑制它們，將給黑猩猩帶來非常大的演化利益，哈弗曼由此判斷，葉子是一種治療寄生蟲感染的葯。

哈弗曼提出的一個證據是，馬哈勒的黑猩猩吞服葉子在一月至二月最頻繁，線蟲的感染高峰期在十二月至一月。這不禁讓人猜想，其中存在某種聯繫。

許多（我賭五分錢，是所有）植物都含有化學物質，來對抗生存競爭中的「敵人」們——食草動物、細菌、真菌等，所以植物里有能殺死線蟲的化學物質並不奇怪。然而，正是因為這些化學成分太普遍了，很可能對我們的研究造成誤導。確實有實驗發現，黑猩猩吞服的樹葉里，含有抑制寄生蟲的成分。但這還不足以判斷，黑猩猩吃樹葉是為了毒死寄生蟲。

取食植物的黑猩猩

圖片來源：wikimedia，拍攝者：Nigel Swales

實驗室中有效的藥物，未必在野生黑猩猩的腸道中有效。比如，我們在樹葉中發現的一種殺蟲物質thiarubrine-B，是光毒性（photoxic）的，只有在紫外線照射下才起效，吞服的葉子能起多大作用呢？另外有一項實驗，比較了黑猩猩當「葯」的樹葉，和它們當飯吃的樹葉，發現在驅蟲方面，它們的效果並沒有明顯的差異。

也許樹葉驅蟲的辦法，比一般人想的更簡單粗暴。在一團糞便里，哈弗曼與研究人員找到兩條活的結節線蟲，被葉子粗糙的表面「掛」住，動彈不得。結節線蟲生活在大腸里，通過口部把自己掛在腸壁上，這種連接並不牢固。樹葉把蟲子黏住，從大腸上拖下來，隨著糞便排出去。值得注意的是，黑猩猩吞服的樹葉有很多種，無一例外都是葉面粗糙的。也就是說，樹葉發揮的是粘蠅紙的作用。

哈弗曼還提出了一個更有趣的猜想：也許樹葉的化學成分，對蟲子具有某種化學吸引力，黑猩猩把葉子對摺吞下去，線蟲被吸引之後，鑽進折起的葉子中間，就像蟑螂進到蟑螂屋裡一樣動彈不得。真的是很有心機的殺蟲法呢……

「你怎麼想呢？」

參考資料：

Lozano, G. A. (1998). Parasitic stress and self-medication in wild animals. Advances in the Study of Behavior, 27, 291–317.

Huffman, M. A. (1997). Current evidence for self-medication in primates: a multidisciplinary perspective. Yearbook of Physical Anthropology, 40, 171–200.

題圖來源：pixabay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