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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情樓雜記》再版後記

《綺情樓雜記》於辛亥革命一百周年的日子如期推出,成為當年「辛亥主題書」中的驕子,也成為一些讀者口中津津樂道的枕邊書(或調侃為姑妄言之姑聽之的「廁中書」亦無不可)。此書出版以後,我至少收到一百多位讀者的來信,也從網上看到了幾十上百篇的書評或帖子,董橋、陸灝、俞曉群諸位老師竟然主動撰文推薦,傅國涌老師的未刊序言改成書評也在網上廣泛傳播,讓我感受到了它的影響力。然而,我絲毫沒有感到高興,而是如同芒刺在背般的刺痛。

《綺情樓雜記》簽名本

我覺得我太對不住喻先生了。我不該為喻先生出這樣一本讓人覺得遺憾的書。這是因為,在給我寫信的讀者中,除了部分是來交流史料的,其他都是指出此書文字差錯的。由於本書封面署名「眉睫整理」,無論我如何解釋,都是毫無意義的,沒有人會相信的。

在此書初印本上市後不久,我就要求出版方必須立即推出二印本,並連連在布衣書局、天涯論壇以及個人博客發布我的啟事,以正視聽。四年後,在整理喻血輪夫婦的《芸蘭日記》《蕙芳日記》時,我在後記中重提此事:

「2011年為辛亥革命一百周年的日子,有家出版社出版了喻血輪的《綺情樓雜記》。我雖為供稿者,並遵囑寫有《編後記》,並附錄我之所撰《喻血輪年表》前半部分。但實則此書未經敝人全校,更非敝人所編,出版者憑一己之認識,亦不事先溝通,自行刪文、重編。至於署名『眉睫整理』者,與事實出入甚多。此書錯謬不少,當收到樣書時,我即要求改正重印。在本人強力要求下,終於在首印之後不足兩月,出版方又重印一些校正本。但首印本已流入市場,我接書友指謬之信不下十封。區區小書雖不足道,但茲事體大,以免謬誤流傳,特在此聲明。」

足本綺情樓雜記書影

這是最為公開、正式的一次聲明,然而我對喻先生的愧疚從未減輕過。我只能繼續通過搜集他的著作,或有關他的文獻來顯示我對他的虔誠。也正由於我心中的遺憾,自節選本《綺情樓雜記》出版以來,我也從未放下過對足本《綺情樓雜記》的追求與期待。在這幾年裡,先後有幾位出版界的朋友問起過,表達了相當的興趣。尤其是張業宏兄主持的蜜蜂文庫,在推出喻血輪夫婦的《蕙芳日記·芸蘭日記》之後,也同意納入《綺情樓雜記》。然而,由於蜜蜂書店在2015年發生了一次重大變故,不再出書,只好擱淺。

此時,節選本《綺情樓雜記》已經上市快五年了,雖未退出市場,但影響已經日漸式微,我又跟曲梵兄、小北兄提到足本之事。經過我再三軟磨硬泡,或許出於市場考慮,又或出於對節選本的愧疚,又或出於對我的合作誠意以及往日的情誼,曲梵兄最終拍板重做《綺情樓雜記》。只是進度有些緩慢,而且自節選本《綺情樓雜記》出版之後,胡楊文化也搬過家,沒有及時將原件退還給我,於是原先的複印稿全部丟失。所以雖然動議要出了,我們卻拿不出書稿來。此後還是擱置再擱置。而我卻給自己幾乎下了死命令,2017年喻血輪逝世五十周年,此書必須問世。就在這個關頭,羅人智兄找到我,說他所在的浙江大學出版社想再版《綺情樓雜記》。我與羅兄亦相識有年,均為愛書之人,但我又是一個念舊之人,且重鄉誼(胡楊文化的創始人胡少卿博士為我鄉黨,我們兩家相隔不到五公里,而身為總經理的曲梵兄又極愛廢名,我們因廢名而相識近十年),於是我將此情況彙報曲梵兄。曲梵兄當即表示立刻出版足本《綺情樓雜記》。我只好對羅兄表達歉意了。

我是一個急性子的人,一聽說足本《綺情樓雜記》可以出版了,於是不等友人到台灣國家圖書館複印,日夜「蹲守」孔夫子舊書網,或是老天開眼,功夫不負苦心人,我竟很快集齊三卷本《綺情樓雜記》。得睹港台原版,一股暖流在全身上下涌動,如觸電般的感覺。於是,我立即著手按照原書目錄、次序,歸位的歸位,補充的補充,又反覆仔細校對,終於將足本《綺情樓雜記》的書稿交了出去。唯一需要向讀者解釋的是,喻血輪為黨國報人,是一個忠誠的三民主義信徒,我們對他的個人政治信仰表示尊重,但他在書中使用的一些詞句,卻難免被視為「違礙字眼」。出版者迫於壓力,做了少量的技術性處理,但這無損於「足本」的價值,望讀者予以諒解。(節選本的處理方式是整條刪除,但亦有幾則未刪,成為漏網之魚。)

自入黃梅一中以來,我矢志研究黃梅歷史人物,喻文鏊、廢名、喻血輪、湯用彤、鄧文濱、王默人、劉任濤等就是其中的重頭戲。若以家族而言,則首推黃梅喻氏。十年來,我研究以喻文鏊、喻血輪等為代表的黃梅喻氏文人群,為此耗費了大量的時間、精力和金錢,但我從不後悔,而是樂此不疲,彷彿我此生就是為了給他們續命的,我的人生價值就是建立在他們的文學遺產之上。這種「懷良辰以孤往」「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縹緲孤鴻影」的情境,時時在我心頭湧現,有時真的不勝唏噓:我是怎麼活過來的。所以,我特別感念身入大漠而逢綠洲、甘霖之事,這些幫助我的人,就是我生命里的綠洲和甘霖。於我而言,喻血輪的侄孫喻本力先生,就是這樣的人,他是我研究黃梅喻氏的學術道路上的福星。十年來,我們相互砥礪,在精神上相濡以沫,他也為我提供了不少資料。比如,有關喻氏的手跡、照片就極其罕見,他第一次讓我見到了喻血輪的真跡,我至今還記得這種觸電般的感覺。遺憾的是,我們至今誰都沒有發現喻血輪的照片,他是什麼模樣我們只能通過喻本力提供的喻的痴或喻肖溪的照片來想像了。畢竟,喻的痴是他的大哥,喻肖溪是他的三叔,這是與他最為親近的人,且是他人生道路上的牽引者。遺憾的是,在我為喻本力先生提供喻血輪的先祖喻文鏊的《考田詩話》《紅蕉山館詩鈔》,並囑他一起參與我的商宏志兄的整理工作之後,他日夜不休,成為主力,後竟伏案而逝,以至於沒能見到足本《綺情樓雜記》的出版。他於逝前數日,及時將《紅蕉山館詩鈔》全書的電子版給我,成為我心頭重重的一塊石頭。我失去了一位重要的師長和同行者。茲將他提供的有關喻血輪一家的照片資料附於書前,以為永久紀念。此後,黃梅喻氏研究的道路上我就更加孤單了。

喻血輪夫婦的代表作

一個讓人感到興奮的好消息是,我在《蕙芳日記·芸蘭日記》後記中表達的期待快要實現了。我在該後記中說:「喻血輪非一凡人,他的才華涵蓋小說、詩詞、雜記、書法等諸多領域。我想,繼《綺情樓雜記》和本書出版以後,假以時日肯定會有人出版《喻血輪全集》的。我將拭目以待!」現在,由我主編、校點的《喻血輪集》已經納入堪稱「鄂版四庫全書」的《荊楚文庫》里,為湖北省政府重點出版項目。《喻血輪集》收入了喻血輪創作於民國時期能夠找到的全部作品。而《綺情樓雜記》為喻血輪在1949年以後創作的作品,不在《荊楚文庫》的收錄範圍里,也因此沒有命名《喻血輪全集》。但既然足本《綺情樓雜記》現在也要出了,《喻血輪集》也就沒有多少遺憾了,《喻血輪全集》彷彿已經在向我們招手走來。

喻血輪詩作

2017年,值此喻血輪逝世五十周年之際,足本《綺情樓雜記》和《喻血輪集》都要出版了,這是對喻血輪最好的紀念,也真心希望喻血輪的研究者越來越多,以這兩部書為基礎,寫出更多喻血輪研究的文章來。

丙申年夏作於京城朗山軒

作者簡介

眉睫:原名梅傑,1984年生,湖北黃梅人。研究現代文學、兒童文學。曾任海豚出版社策劃總監、社委會委員,現任長江少年兒童出版社首席編輯。主持出版《中國兒童文學走向世界精品書系》(中、英、韓等文版)、《豐子愷全集》,主編《林海音兒童文學全集》等數百種兒童文學讀物,並參加《荊楚文庫》中《鄧文濱集》《喻血輪集》《喻文鏊集》的點校工作。2014年榮獲「中國好編輯」稱號。著有《朗山筆記》《關於廢名》《現代文學史料探微》《文學史上的失蹤者》《童書識小錄》《豐子愷札記——泛兒童文學隨札》《黃梅文脈》《梅光迪年譜初稿》。編有《許君遠文存》《梅光迪文存》《綺情樓雜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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