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飛不過滄海
文/烏鴉
跟著他,我買不起瑪莎拉蒂。
——題記
2011年,十姑娘說: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懷裡。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里有一種義無反顧的勇氣。19歲的十姑娘,愛情是她生命的全部。
圈兒里所有人都反對她和他的愛情,一個野雞院校畢業的小子,怎麼能配得上我們的十姑娘。
十姑娘長著一副好身板,她未來婆婆看她第一眼就說她能生娃,生七八個娃排成樓梯凳兒,兒孫滿堂那是福氣。
十姑娘跟我們形容這事兒的時候,我們這幫損友全都笑的跟傻叉似的。
笑完,老大問十姑娘:「小十,你想過婚姻和愛情的不同嗎?」
酒吧的桌子上,盛在玻璃杯里的路易十三有醉人的色澤,十姑娘卻沉默了,沉默半晌,她抬頭看著老大,眼裡有比酒還醉人的色澤:「大姐,就算我跟著星星吃苦,那苦也是甜的!」
老大笑了笑沒再說什麼,但她的表情,我分明看出來她覺得十姑娘是煞筆。
2016年的五月,我剛回蘭,沒想到第一個約我的竟然是十姑娘。
十姑娘開著她的迷你寶馬來機場接我,第一句話就是九哥,我請你喝酒。
酒吧里,十姑娘一杯接一杯的喝,蘭州的姑娘,酒量都是練出來的。十姑娘沒醉,我卻被灌醉了。
迷醉著眼看十姑娘,我竟在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看出了絕望:「九哥,我和星星分手了。」
忘了當時我是什麼樣的心情,只是下意識的想去否定,情比金堅的十姑娘竟然也有為情所傷為情所苦的一天,這真是喜大奔普值得舉國同慶放假七天的喜事兒!
我舉杯向十姑娘示意:「願天下有情人終成親兄妹。」
十姑娘接過我手裡的杯子一口悶了:「九哥,我跟著他,永遠也買不起瑪莎拉蒂。」
瑪莎拉蒂……
按照我寫書的收入,不吃不喝得壹佰零四年才能買得起一個乞丐版的。
十姑娘這比裝的,讓我想借尿遁走人了。
可我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十姑娘家裡並不缺錢,是屬於後天富二代的那種。
藝術學院畢業,跳過八年舞蹈,吃穿用度講究品質。當舞蹈學校老師一個月賺著四五千,家裡零花錢卻給著一兩萬……
這貨不是個缺錢的主兒,也不是個拜金的妞兒,有些話聽個弦外之音,我懂她的掙扎和糾結。
那一台瑪莎拉蒂背後,是與之匹配的門第和實力。
我有些猶猶豫豫的問她;「小十,你清楚你的愛情和婚姻嗎?」
這樣的話,依稀在幾年之前,老大曾經問過。
更或者說,老大問過我們每一個有伴兒的人。
和11年不同的是,十姑娘居然笑了,印在眼裡心底,卻倒印一種深深的絕望:「跟著他,我看不到未來。」
後來十姑娘打開了話匣子:他不願意住我的房子,要我跟他去那個窮鄉僻壤,他每個月賺三千多塊錢,連他自己的吃穿用度都攪不過,以後有孩子怎麼辦?我是家裡的獨女……」
十姑娘又跟我說:「九哥,老大叫我去了一趟深圳,坐在她車裡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回來跟他分手了。」
我譏笑,原來這個世界上的女人都是這麼善變,這麼現實:「相愛多年,你捨得嗎?」
為了利益,捨棄愛情值得嗎?
曾經我那個有情飲水飽的妹妹呢?從情竇初開到桃夭已熟,原來愛情,只不過是一件生活中的調味品。
像是龍舌蘭的檸檬片,殘羹剩飯之後,留滿桌狼藉。
後來我問十姑娘,你打算怎麼辦,十姑娘告訴我,她深受公眾號文章的啟發,定了機票準備去紐西蘭度假,打算在哪兒呆幾個月。
我告訴這個腦子清醒的十姑娘,再過兩個月紐西蘭就是雨季,能把你澆成落湯雞。
十姑娘眼淚咕嚕嚕的看我,我現在跟落湯雞有什麼區別?
我有心想澆一杯酒在丫頭上,但看在我打不過她的份兒上還是算了
「合著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方式啊?」我調笑道。
十姑娘卻已經開始憧憬旅行的生活。她說九哥,我記得你之前說過,遷徙是一種重生,我覺得我可以重新活過。
好吧,我覺得你有病!病的不輕的那種。
沒來由的,對十姑娘如此現實的打算,我有些惱怒卻又無F**k說,大概是因為,她的決定才是對的。而我內心堅守的愛情,才是錯的。
後來我來了又走,再沒見過十姑娘。陸續從朋友口中聽到她的消息,說這小娘們兒離職之後跟著老大混了一段時間,又跑國外去了。
我想,她大概離她的瑪莎拉蒂又近了一步。
時光荏苒,燕歸不在。我有些煩了這樣或者那樣的生意,整天想著退休,隨便生活在蘭州,白天去圖書館碼字,晚上去酒吧喝一杯小酒,周末再去鴿市見見江湖老賊。
也許這才是我想要的簡單生活。
誰曾料又和十姑娘不期而遇,這也讓這篇稿子有了結局。
十姑娘一身日系打扮,丸子頭扎著一個漂亮的絲帶。笑的時候,酒窩裡有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純真。
這一次,我請她喝酒。
酒吧里她卻點了一杯百利甜。
我愣是半天沒反應過來,拜託,你是蘭州姑娘!蘭州姑娘是什麼?沒喝大的時候你是蘭州的,喝大了之後蘭州是你的。
你特么喝甜酒?喝利口酒?
十姑娘像是看出了我的異樣,她說九哥,我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18年,我要過的比你像個姑娘。
姑你妹啊!
老子不就是不喝啤的,不抽燥煙,嗯,有點搖搖晃晃還二里吧唧的。可是……老子這工作,這生意,裝純給誰看?
老子自己高興就好!我做事,不需要別人來教。我做事,先取悅的是我自己。
我這樣懟十姑娘。
十姑娘放下酒杯,眨眼看我:「現在我也是這麼想的。」
嗯哼?
於是十姑娘打開話匣子給我說這兩年的生活,她去了紐西蘭,嗯,雨季。又跑了,在巴黎呆了兩個月,和蘇在一起陪她畫畫。又回深圳和老大一起做事,覺得沒意思又跑路,現在準備開一家舞蹈培訓中心。
好吧,感情有錢人都是這麼過日子的。套用現在流行的一句話,真的是貧窮限制了我的想像力。
我問她,你的瑪莎拉蒂呢?
她笑了笑:「車是買不起的,但夢總歸還是有的。」
夢總歸還是有的!
一句話,震得我心裡泛起千百滋味。
她還有夢,我呢?蝸居在山東那個犄角旮旯,哪怕一年跑七八趟外地,我還有夢否?
她卻沒看出我的異樣,興緻勃勃的和我講一路上的見聞,說在法國,因為弄翻了蘇的調色盤差點被她掐死。
說在深圳,熱成狗還被老大欺負,她就委屈的巴巴掉眼淚。
好吧,我們老大英明神武人稱滅絕師太,嗯,就是醬紫。
我沒敢問她在和小星星是否有聯繫,但看她的笑容,應該是沒有了吧。
那一天我和她喝了一瓶酒,彼此挽著肩膀在萬達下面唱黃河謠,如同智障,宛若一對神經病。
她說阿七結婚時我沒去。
我說我也沒去,老子是賊,賊與兵不同道,去人家不嫌添堵我看著那麼多條子還覺得滲人。
她說阿七是個大殺筆。
我說我們才是大殺筆,人家吃皇糧還有個英明神武的男票,朋友走到岔路口就該彼此祝福。
她說她也想當阿七這樣的大殺筆,找一個身家匹配,修養不錯,性格溫柔,長相不差的漢子,把自己這九十斤的體格就交代了。
我想了想,這要求還挺難辦的。我跟她說北山裡有個四十多歲的老光棍也許符合你的要求,家有十畝地,性格樸實木訥絕對體貼。
然後十姑娘不說話了,結結實實的給我揍了一頓。好吧,作為一個蘭州土著,勞資是最不能打的那個。
後來送十姑娘回家,從樓下看她房間燈亮起,我一個人在街上走了很久,我在想也許到了今天的我們,都會遇到這樣或者那樣的煩惱,也許是情債,也許是鈔票、但生活總歸還是要繼續下去。
想15年我在路過長沙的火車上哭的像一條狗,16年在酒吧的十姑娘哭的像一條狗,其實心痛都是自己的,身自當之無有代者。
想其實還是要對自己好一點,命是自己的,何必要為了感情這種小事委屈自己。
想其實還是活在現實的世界,如果不是三觀一致,身家相當,也許朋友之間的距離也會越走越遠更何談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其實看看你我他,我們衣著光鮮,說著假話,後來都變成了自己曾經不喜歡的那個人。
套用老大的一句話,退你媽的休,沒錢你就是條狗!
ps:這事兒記得要寫完
ps: 寫完了
2018.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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