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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子禪解:處常得終的生活妙趣

孔子游於太山,見榮啟期行乎郕之野,鹿裘帶索,鼓琴而歌。孔子問曰:「先生所以樂,何也?」對曰:「吾樂甚多。天生萬物,唯人為貴。而吾得為人,是一樂也。男女之別,男尊女卑,故以男為貴,吾既得為男矣,是二樂也。人生有不見日月,不免襁褓者,吾既已行年九十矣,是三樂也。貧者士之常也,死者人之終也,處常得終,當何憂哉?」孔子曰:「善乎?能自寬者也。」

列子講過了人生大的變化,大的境況格局,開始講具體的面對人生的態度,化解人生問題的方法,從無形的世界,逐漸進入到了有形的世界。一旦涉及到具體的東西,列子一般就不講道理了,就開始講故事。用故事來描述具體的道理,有獨特的妙處。今天講的這個故事,可以算得上是《列子》全書的第一個故事。

一,說說立場。

《列子》這本書有上百個故事,這些故事裡面描述了各種各樣的人物,有諸子聖賢,有王侯將相,有無名百姓,要解讀這些故事,首先要分析一下列子的立場,列子對待這些人物到底是什麼樣的態度,以及列子為什麼要講這麼多的故事。

比如,對待孔子,有人說列子很推崇孔子,因為《列子》書裡面有許多與孔子有關的故事,還有人說,黃帝、周穆王、孔子、商湯、楊朱等,都是列子的榜樣,因為《列子》書的篇名就是用的這些人的名字,我在這裡說一句,講這些觀點的人,都是不懂列子的人,看不懂列子的立場,更看不懂列子的境界。

從列子本人修行的過程可以看出,列子早就超出了師徒的境界,早就進入了天然的德道境界,與天地自然融為一體,如果真要說列子有什麼立場,那麼列子開篇第一篇《天瑞》,就已經擺明了自己的立場,與自然之天的生生不息的續永之道站在一起,選取時空序位上最恰當的人事物作為媒介,來帶給天地萬物以祥瑞,這就是列子的立場。老子《道德經》「恍惚」二字或許可以描述列子的立場。

每一個人、事、物,歸根結底都是為了表達自然大道在當下時空中的禪機,或陰或陽,或柔或剛,或短或長,或圓或方,以介體顯揚活態之道,唯自悟之。如此,方能實現不妄論天道,不誤導眾生,不自我設限的活態效果,實為至虛至妙之策。如此,當知一切人物、故事、話語,皆為介態表達,以介觀之,可得活態之道,可入續永之門。

在「列子禪解」開篇就講過,這個系列的解讀是不拘泥於文章義理本身的,是自由發散的,是自在伸縮的,是重在創新實踐的。為什麼我們是這樣的態度呢,因為列子文化本身是活性的,它本身是沒有一個很死性的立場的,他是介態的立場,你是什麼樣的初心,可能就會收穫什麼樣的東西。他不會打亂你自身的能量守恆,但是,列子文化會催化你、會升華你、會激發你、會啟迪你。

下面,咱們開始講故事——

二,人生之樂。

這個故事知道的人雖然不多,但是,產生的影響確實不小的,後世比如「知足者常樂」、「知足常樂」、「自得其樂」等,這類辭彙,就是從列子這個故事裡面來的。但是,列子對於這個故事是什麼態度呢?很難講,列子沒有說。但是,有一點,列子的每一個故事其實都是暗藏玄機的。

說是孔子游泰山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的名字叫榮啟期,然後兩個人之間就發生了一段的對話。許多時候,列子故事的奧妙就隱藏在人名和地名當中。其實不僅僅是故事,現實中的事,其中的許多奧妙也都隱藏在人名與地名之中。所謂名者明也,名字就是讓你去明白一些東西的,甚至每一個姓氏都有其獨特的特性。

比如說,孔子,姓孔,名丘,從孔姓來看,孔,一孔之見,孔子是為中華文化打開了一扇窗,還是給中華文化鑽了一個窟窿,這個很難講,各有各的理解。從這個「丘」字上可以看出,孔子是中華文化的一座小山,丘,肯定不是多高的山。

話說,「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這個典故流行的很廣,大概是孔子真實的情感表達。孔子登上魯國東邊的一座小山,突然覺得自己的視野極大地開闊了,覺得魯國也就這麼大嘛。孔子登上泰山,覺得天下也不過如此,天下也盡在視野之內嘛!

列子講這個故事以孔子登泰山為這個故事的背景,有什麼深刻的寓意呢?孔子登山這個事件,這裡面含有一種心情,含有一種人生的狀態。就像許多人貧困的時候整天吃蘿蔔白菜,突然發達了,吃了幾頓大魚大肉,就看不上蘿蔔白菜了。開上了寶馬賓士,就做不了公交車了。孔子當時可能就有點這種感覺,覺得自己從一個社會的中下層,通過這幾十年的奮鬥,已經有點不一樣了,名人也見過了,大官也當過了,國君也聊過了,徒弟也收了不少,該享受的也都享受了,雖然還不盡如人意,但是總覺得自己是見過大場面的大人物了,天底下的人事物都已不足道哉。對於一般的東西,那是早就看不上了,對於原來的日子,覺得也是沒法過了。當然,這種感覺也是無可厚非的,這是一種人的自然進化過程。

就在這種心境,就在這種背景之下,遇到了一個破衣爛衫的老男人,本來孔子是不可能注意到他,可是這個人不按常理出牌。按理說,一個窮困的老人,本應該是過得很凄涼,很可憐,狀態很低迷,可是這個老人一反常態,還彈琴唱歌。很有可能琴聲很清妙,歌聲很歡快,那狀態是好滴很。孔子這就有點不理解了,想我孔丘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大人物了,可是我依然還有許多憂慮的事情,我也不敢這麼沒心沒肺地嘚瑟啊,這個老爺子為什麼這樣,孔子就忍不住的上來打個招呼。

孔子問:「老先生,啥事能讓你這麼快樂啊?」老人說:「我快樂的事情那是太多了,我就給你說幾個我最快樂的事情吧:天生萬物,人是萬物之中最尊貴的,我能夠生成一個人,那是第一的快樂。人有男女之分,男尊女卑,我能夠生成一個男人,這是第二的快樂。人生還有許多人生下來沒多久,還沒有來得及感悟人生就死掉了,而我已經活了九十來歲了,這是第三的快樂。你覺得我又貧困,年紀又大,似乎我不應該這麼快樂,可是我跟你說,貧困是人生的常態,死亡是人共同的終點,而我現在處在人生的常態,即將得到人生的歸宿,我有什麼可憂慮的呢?」當這個貧困的老人跟孔子講了這一番話之後,孔子也很是的感嘆,孔子說,你呀,說得真的很好,你真是一個能夠自我寬慰的人啊。

這個故事好像是講完了,可是這個故事到底想要表達什麼道理,列子對這個老人的觀點持一個什麼態度呢?從孔子最後的回應看,孔子首先說善哉,對這種態度還是比較贊成的,但是對這個道理是否認同也沒有給確定的評價。列子裡面的大部分故事都是這樣的描述,似乎列子表達了什麼,似乎列子又沒有表達什麼,這就是列子故事的奧妙之處。虛之境界,妙不可言;妙不可言,還要再言。

我們剛說過,列子故事的奧妙常常就是蘊含在故事的背景、人名、音韻之中。我們剛才講過了孔子登泰山這個問題,現在說說這個最主體的人物——榮啟期。為什麼列子選這麼一個故事作為《列子》全書的第一個故事呢?

我們先看這個名字的後兩個字——啟期,就是說開始了。什麼開始了?人生開始了。列子開始從天道生死講到了具體的人。那麼,應該用什麼來開啟人生的旅程?對待人生的基本態度是什麼?有一個字——榮,合到一起,這個人的名字就叫榮啟期。這個人講了一番人生快樂的話題。事實上,列子已經暗示了對待人生的基本態度,那就是快樂。

有人說,人之初,性本善;有人說,人之初,性本惡。列子不從善惡論人生,而是從樂論人生,或許列子的觀點可以說是「人之初,性本樂」。就是說,作為一個人,本就該快樂的生活,其本性就是快樂。那麼,快樂很難嗎?從這個故事裡面表達的觀點來看,只要是個人都可以快樂,並且,都應該快樂。

在這裡大膽提出「人之初,性本樂」的性命觀是可以找到許多的例證的,人的本性皆有追求快樂的內在驅動。追求快樂,逃離痛苦,不僅是人,可以說是一切生物的基本屬性。在宗教界,有西方極樂世界,有東方長樂世界,極樂長樂都是追求樂。宗教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成為生命的宗旨教育,都講樂,可見這個「樂」是一個生命的基本屬性。

三,處常得終。

「人之初,性本樂」,為什麼還有許多人經常不快樂,憂慮多多?比如,這個時候的孔子,可能就經常有不快樂的因素,憂國憂民。這種樂活的人生當如何實現?榮啟期先生給出了四個字:處常得終。

人人都追求快樂,可是真正實現極樂人生,長樂人生的人非常之少,為什麼?因為大多數人都脫離了生命的本性,脫離了生命的常態,排斥生命的終極,這就是脫離命性。如果不站在命性的高度,是很難讀懂列子的。說是高度,其實是一個歸零的低度。

孔子,世人中的聖人,泰山眾山中的聖山,列子把人生的高度,與生命的常態對接起來,讓人完整的去感悟什麼是生命,什麼是回歸。一個人,走得再遠,走得再高,都要再回歸到生命中來,這就是生命之道。生命之道是眾生平等,是命命平等,是恆常的。

要把樂的理由放在生命的常態,而不是非常態。如果你認為當了人就應該非常快樂,那麼這個快樂因素就是可以恆常保證的。如果你認為非得很富有,或者做高官,或者青春常駐……你才能快樂,你的快樂就很難實現,因為那些東西不是生命的常態。非常態的東西,可以駕馭,但絕不可追求,追求非常,就會進入無常,無常則少樂。

任何一個有形生命的終極歸宿都是一個死亡,此之謂:命命平等。不畏懼死亡,當無憂無懼。但是經常是不怕死的人,是極少的,就算是許多大智大勇的人依然對死亡有許多的憂慮。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人怕死的原因有很多,一個人不怕死或許並不是真正的勇者,也或者是阿Q精神。生死的問題是一個生命的根本問題,列子第一篇就講生死,到最後還是要講生死,可見生死問題是一個生命的根本問題,不是很簡單說清楚的。

列子的下一個故事講的是「林類」的故事,「林類」就是說,類似於榮啟期的人生態度的人生事迹很多,但是許多雖然類似,但是都不一定是生命的根本。但是有一點,那就是不論對錯,快樂總是值得提倡的。生命的根本到底是什麼,人生到底該如何生活,列子會系列的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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