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哈拉筆記◆呂華青
作者簡介
呂華青,上海人,中國國土資源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文學作品散見《中國報告文學》《中國散文家》《海外文摘》《大地文學》《散文選刊》《華夏散文》《奔流文學》《海河文學》《中國文學》《中國國土資源報》《河南日報》《新民晚報》《新聞晚報》《海口晚報》《中華時報》(香港)等多種報刊雜誌和中央電視台、上海人民廣播電台。收入中國書籍出版社、學林出版社、團結出版社、華文出版社、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長征出版社、海潮出版社、解放軍出版社、海軍出版社、上海三聯書店等出版機構的結集文選。主編及參與編輯各類書籍20餘本。出版報告文學《藍色的崛起》、作品集《走過春秋》。《中國報告文學》雜誌特約作家,《海外文摘》《散文選刊.下半月》雜誌簽約作家,報紙專欄作家。新聞寫作(攝影)約700篇,分別被人民日報、人民日報海外版、新華社、中央電台、中央電視台、解放軍報等中央和省市、行業數十家媒體選用。
撒哈拉筆記【原創】
一、金色的狂野
我是從突尼西亞的托澤爾地區進入撒哈拉大沙漠的。
天空高遠,大地無垠。看不見的微風裹著細沙漫天飛揚,有時,揚塵還會肆無忌憚地飛旋,將太陽抹成暈紅。
汽車行駛在浩瀚的沙漠里,有如一隻小船在無邊的大海里顛簸搖晃。路邊,常常會有乾瘦的單峰野駱駝停下腳步,盯著汽車看個不停。
第一次看到撒哈拉的名字,是在童年的課本中。幾十年後,當真實的撒哈拉突然出現在面前,人並沒有激情澎湃的感覺,反而覺得頭腦中有些迷茫,面對一望無際的荒原,心裡有些驚悚……
汽車喘著粗氣,艱難地攀越一個個沙坡。有時,沙坡很陡,車子爬到半坡中,從高高翹起的車頭窗戶往外望,根本看不到腳下的路和前面的坡,滿眼儘是天空的蔚藍或是陽光照耀的燦爛,人彷彿就要騰起飛上宇宙一樣。那種感覺,讓人聯想起航天員坐在艙內飛船升空的那個瞬間。而當車頭俯首衝下沙坡的時候,人的心裡又是將要一頭扎進沙漠懷抱的恍惚。
極目遠眺,撒哈拉起伏的身姿和遠處山欒淺淺的脊線,鋪展著大漠夢幻般的蒼涼,那蒼涼里,有一種很難用語言表述的迷人與誘惑。
二、沙漠綠洲
汽車向著沙漠深處行駛了兩個多小時,眼前出現了一片沙漠圍繞的荒灘。
一個陳舊的小村莊,散落在沙漠中一座雜亂的小山坡上。說是村莊,這裡沒見著幾間土房。幾個上了年紀的村民,在房前平坦的地方搭起小木板,板上攤著菌菇等一些山貨,還有山上採集的花樣石頭,等遊人來買。
這裡是沙漠遠近聞名的歇比卡綠洲。
山腳下,一股細長的清泉潺潺流淌著,不知源頭來自什麼地方。水溝邊,幾棵一人高、類似芭蕉一樣的小樹,伸展著寬闊的綠葉,一些色彩深紅或粉紅不知名的野花,散落在溝邊,這也許是沙漠中最美麗的風景了。我走近一朵小花,看了又看,想帶它回家做一個紀念的標本,不知為什麼,怎麼也不忍心去摘。或許,它就是為撒哈拉而生的,它只有在這裡才最可愛。
村後是雜土堆積的山坡。繞過幾間土胚搭起的房子,踩著一路碎石渣往山上走,接近海拔900米的地方,是一個叫作達馬赫扎的山頭。在一處赭石與碎石堆積的山崖旁,站立著一頭栩栩如生的小山羊雕像,很遠的地方都能望見。這裡是沙漠的綠洲,小山羊是生命的象徵,也是沙漠的輝煌。
蔚藍的天空下,古老的沙漠里有這樣一塊綠洲,讓生命充滿希望。
三、夢幻城堡
早有耳聞,一些國際電影導演喜愛選擇撒哈拉作為外景拍攝地。《星球大戰》的外景地設在一片沙堆下的開闊地區。粘土壘砌的簡易平房,有方形的,也有圓形的,高高低低粗糙地排列在一起,整體象一個不規則的「U」字行狀。一堆人聚集在房子中間的空地上,象集市一般。有人兜售著以撒哈拉名義標榜的紀念品,有人守著一塊塊土堆小攤,賣帽子和防風沙眼鏡,還有幾個孩子牽著駱駝,忙著左右招攬著遊人……
站在這片意念中的夢幻天際,滿眼飄忽著驚喜的迷茫。
不遠處,沙丘緩緩地堆積著,如同月球環形山一般的模樣。沙漠上風平浪靜,沙丘頂尖上那一道銳利的鋒芒,象刀削的傑作,線條整齊流暢,不知是誰的鬼斧神工。撒哈拉敞開寬廣的胸膛,讓星球大戰在地球上進行得如火如荼,任人想像。製片的足跡,直到今天都難以收場。我常常忘記昂克日邁勒這個地名,而這裡美麗的沙堆,用黃土堆積壘砌成的一個又一個夢幻般的城堡和房屋、洞穴,一直植入在我的腦海中,讓人很難走出沉浸的夢境。
廣袤的大漠,蘊藏著多變的色彩,是任人築夢的地方。乘坐沙漠吉普車,馳騁於無垠的曠野,遠處凸起的駱駝山,曾是電影《英國病人》的外景拍攝地。連綿的沙漠,瀰漫著蒼涼的氣氛。我不曾看過那部電影,但聽到過它獨攬奧斯卡多項大獎的信息。
四、傑瑞特鹽湖
從杜茲休息區出發不久,大巴車便進入了著名的傑瑞特鹽湖。
層層疊疊的白雲,動也不動,低低地懸掛在廣闊的鹽湖上,像一幅巨大的藝術攝影傑作。置身其中,人的心靈都通透了許多。
為什麼在撒哈拉沙漠中會出現一片鹽湖,傑瑞特鹽湖形成的年代以及地理原因,我一時無從考察。站在這裡,我感覺世界上最誘人的色彩就是眼前的那一片純凈了,只想為這美麗的潔白喝彩。
由於常年烈日的噴灼以及曠野強風吹襲,這片鹽湖已經漸漸枯竭,白花花的一片,宛如嚴冬大河的殘冰。但透過一片風乾的潔白,還是能想像到鹽湖早先興旺的摸樣。據說,陽光燦爛的時候,湖上常常能看到讓人琢磨不透的海市蜃樓。那海市蜃樓,是不是在重現著昨日的某些夢境呢?
鹽湖邊,兩個小孩挎著藤條編織的籃子,叫賣著沙漠里特有的乾花。我不知道那籃子里究竟是一種什麼植物。曾聽說過,沙漠里有一種被日月風乾的玫瑰,如果用心呵護澆灌,日後還會重新綻放出花朵……。
五、牽駱駝的孩子
落日帶著一抹嫣紅,悄悄停歇在沙漠盡頭的地平線上。
一個人和一峰駱駝相依偎,面向夕陽坐在沙漠里。
那人是在靜靜的等待出遊的駝隊歸來,還是獨自默默享受著荒漠落日的時分?我手捧相機,一步步走向他。
——在那裡,我看到了人與自然的和諧,看到了人與動物的親近,同時,還看到荒涼竟然也是一種美……
這是一位突尼西亞的小夥子,大約14、15歲的樣子,中等身材,濃密的烏髮下一張黑紅的臉,眼睛不大卻清澈明亮,滿頭滿臉的沙塵擋不住稚氣而英俊的模樣。
我們面對面的站在沙漠中,語言不通,一時間不知所措。小夥子看著我,面部平靜的沒有任何錶情。忽然,他用手指了指我的相機,同時他將自己的身體與駱駝靠的更近了一些……。我恍然大悟,原來他拉著駱駝站起身來是為了配合我的拍攝,我感動得不斷地向他點頭微笑。
拍攝結束後,我收拾著相機,小夥子又默默地牽著駱駝,重新坐卧在夕陽下的沙漠里,彷彿任何事情都不曾發生……
大巴車開出了很久,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心裡感到內疚與不安——我欠撒哈拉一份小費。
六、柏柏人家
地處沙漠的瑪特瑪他酒店,客房由山體下的一孔孔洞穴組成。房間呈半圓形,面積雖不大,但分設有土堆的大小床鋪,還有土壘的小桌,寧靜且溫馨。那個夜晚,讓我興奮得難以入眠。
酒店附近是一片起伏的山頭,山頭之下,散布著幾戶當地的原住民柏柏人的穴居。太陽還未露頭,我去探訪一戶柏柏人家。沙漠的清晨氣溫很低,一條類似戰壕的通道口,點著一堆火。順著地下通道朝前走出30米左右,便來到了柏柏人家。穴居是個以院子為中心的方正整體,有些像北京四合院的模樣,院子的東邊和南北是三個洞穴,結構雖簡單,但是柏柏人在這裡生活得有條有理,有滋有味。
小院獨特的地理景觀吸引著我,柏柏人的隨意與熱情也讓我感到溫馨。可能是習俗吧,任何行人都可以在柏柏人家參與活動,也可隨意品嘗主人餐廚的手藝。最激動人心的要數那個舞蹈了,錄音機里傳送著叫不出曲名的歡快音樂,柏柏家人紛紛在院子里隨著音樂節奏扭動著身子。女主人還特地給我紮上淡黃色的頭巾,披上寬鬆的褂子,一個勁地拉著我一起跳舞……
我在地球最空曠的荒原底下,感受著不同地域的古老文明,在一片歡樂之中,走進了柏柏人家溫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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