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遷老董讀歷史之四：周赧王時期
宿遷老董讀歷史之四：周赧王時期
文/董元奔
【編者按】作者多年來系統研讀了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和清畢沅《續資治通鑒》，寫下了三百餘篇讀史札記，每篇700-1000字。編者選擇一些篇什，按照帝王世系順序，每周一次推出兩篇。
《學習胡人以制胡》
戰國後期，秦國加大了對東方各國的用兵力度，楚國和趙國首當其衝，但楚國地域廣闊，淮河流域和長江流域幾乎都是楚國的，而趙國疆域相對狹小，還面臨東邊的齊國、北邊的燕國和南邊的魏國的壓力，可謂四面是敵人。迫於兇險的戰略壓力，特別是迫於秦國的戰略壓力，趙武靈王決定學習胡人的文化彪悍特別是騎射之術，以加強趙國的國力，為此，趙武靈王多次聘請胡人到趙國來教化百姓。國力稍增時，趙國雖然仍遠遠不敵秦國，但擴邊也是進一步增強國力的手段，於是，周赧王九年（前306），趙武靈王「西略胡地，至榆中」。
這件事使我想起清末學者魏源的一句響徹中華大地的名言：「師夷長技以制夷。」這句名言不僅是林則徐、嚴復等鼓吹學習西方文化以加強中國國力的學者和官員思想的總結，也是此後中國一代代有志之士所孜孜追求的。即便是在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甚至當前，我們仍然在積極引進西方的科學技術，積極學習西方的管理經驗。
其實，放眼歷史，數千年間，在中華大地上，通過學習敵人以打敗敵人的例子不勝枚舉，趙武靈王只是其中之一。而趙武靈王能夠有學習胡人以制胡的思維，大概與趙國的勁敵秦國的強國之路的啟發有關。秦國立國很晚，是周王室勢力衰落乃至經常遭到西方諸戎騷擾的背景下被分封的。秦立國後，國力長期不如東方諸國，同時又經常受到西方諸戎的侵擾。為了提升國力，秦國一方面積極學習東方諸國的典章制度，一方面學習西戎的文化。秦穆公時期（前659-前621），秦國一方面大舉入侵西戎，先後吞併十二個國家，國土拓展上千里，一方面大膽進攻中原強國晉國。雖然在崤之戰中秦國失敗，但是秦國卻確立了自己的西戎霸主地位，為日後稱霸天下並最終統一天下奠定了基礎。
由秦穆公、趙武靈王和清末的這些學習敵人以制敵的做法可以看出，這種策略都是在國家面臨巨大的外敵入侵壓力之下出台的。秦穆公取代了勝利，清末之後的中國一直學習西方直到今天，近現代中國當然也是勝利了。趙武靈王學胡以制胡，發生在秦國之後，而秦國在趙武靈王的時代仍然實行兼容並蓄的國策，趙武靈王最終沒有能夠使趙國的國力超越秦國，趙武靈王生不逢時啊。
《兩代燕王容樂毅》
燕昭王派名將樂毅領兵伐齊，連下齊國七十多座城市，齊國幾乎全面亡國。周赧王三十六年（前278）燕惠王繼位後，在身邊小人的蠱惑下，他擔心樂毅自立為齊王，便傳書召樂毅回國。樂毅擔心自己回國會受到迫害，遂丟下自己的軍隊和佔領區，獨自去了趙國。不久，齊國名將田單趁機組織武裝力量，打敗了燕國軍隊，恢復了齊國。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趙國國君則非常善待樂毅，把觀津這個地方封給樂毅作為食邑。其實，燕惠王不久也就後悔了，他並沒有為難樂毅，他讓樂毅之子樂閑繼承了樂毅的封地，樂毅能夠自由的往返於燕趙兩國，直至去世。
自古帝王都會猜疑功高的將軍，將軍功成之時往往也是遭受君主迫害的開始，甚至被以莫須有的罪名處死。韓信的故事雖然是樂毅所不能知道的，但是，伍子胥因受吳王猜疑而死，范蠡因受越王猜疑而隱，都是樂毅時代經常可以聊起的歷史故事。而像商鞅、吳起、蘇秦、張儀、孟嘗君這些名臣的悲劇，都是在樂毅時代的近現代史。樂毅不可能不擔憂自己的命運。
然而，燕昭王和燕惠王父子均沒有效法過去的那些君主。當初樂毅快要佔領齊國全境的時候，有大臣勸諫燕昭王防備樂毅自立為齊王，燕昭王不僅立即殺了勸諫者，而且還派國相把樂毅的家人護送到齊國，並宣布立樂毅為齊王。當然樂毅沒有接受。
不管怎麼說，出於防人之心不可無的考慮，樂毅離開了燕國政壇，但是，燕昭王和燕惠王父子對樂毅的寬容大度卻是歷史上所罕見的。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戰國時期各國在相互勢均力敵的戰略態勢下對人才的高度重視。秦王嬴政時期，六國大批人才雲集秦國，其他各國為沒有人才而發愁，秦國不僅沒有這種憂慮，甚至還有大臣向秦王嬴政上書驅逐人才。嗚呼！如果韓非子早生四十年，就不會以「我不用也不能為人所用」的理由被秦王嬴政處死了。
當然，樂毅晚年往返於燕趙之間，雖然身事二主，但是在當時的燕趙兩國的史書中卻並無貳臣的污名，這是戰國時期諸侯國重視人才和籠絡人才的另一個結果。（編輯：安瀾古剎）
作 者 風 采 及 簡 介
董元奔，江蘇宿遷人，高等教育自學考試漢語言文學專業輔導工作者，因輔導成就突出，兩次被省教育廳選為機關雜誌封面人物。曾參與《江蘇教育年鑒》部分文稿撰寫，但學業主攻古典文學及泛傳統文化，已發表文學論文、文化隨筆、詩歌等數十萬字。
《梧桐巷》雜誌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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