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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特輯(三):春秋首霸鄭莊公

今天故事的主人公是鄭莊公寤生,我對其一生的評價是「春秋首霸」,而據大家所知,在大多數版本中並未將鄭莊公認同為春秋的霸主。在我們日常信息獲取途徑中得知的春秋五霸,雖具體版本非常多,但較為共識的是齊桓公及晉文公,而沒有鄭莊公。

本篇文章,我會用自己淺薄的陋見,以及粗糙的文筆,回答以下兩個問題:一、戰國時代對「王」「霸」的定義以及其背後的邏輯;二、鄭莊公憑什麼能夠得到「春秋首霸」一詞的評價。

一、戰國時代對「王」「霸」的定義

《孟子.公孫丑上》中有言:「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國;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這是將「王道」與「霸道」作一對比區分,並且較為明顯的貶「霸道」而褒「王道」,或者說將「霸道」置於「王道」之下。

具體而言,孟子認為:行「霸道」的國家必定領土面積較大,口頭上假仁假義,口號喊喊,實際上則是依靠強大的軍事實力使各路諸侯服從;而行「王道」的國家領土面積不需要很大,比如「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但卻從內心到行動都是遵循道德準則行事,如此使得各路諸侯心悅誠服。

如此一來,所謂「霸道」便是依靠軍事實力打到對手摺服,而「王道」便是通過自身國家的德行吸引諸侯歸順效仿,即西化說法的依靠自身國家的軟實力。

二、「王」上「霸」下的背後邏輯

《孟子.告子下》:「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今之諸侯,五霸之罪人也。……五霸者,摟諸侯以伐諸侯者也。故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五霸,桓公為盛。……今之大夫皆逢君之惡,故曰今之大夫,今之諸侯之罪人也。」這段文字是對「王道」與「霸道」二者定義的補充,是孟子表達的一種上下級關係,即營造一種「三王——五霸——七雄」的等級關係。

至於這樣等級關係背後的邏輯對理解「王」「霸」含義非常重要,但不同時代這等級關係理解不同,故而有必要從近世到孟子所在的戰國再到春秋及其之前進行一些倒推。

(一)近世人眼中的「天下」

今天我們理解春秋戰國、西周、殷商甚至虛無縹緲的夏啟時代,通常是以《三國演義》的開篇句「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為基礎理解的。也就是有這樣的一種認識:「中華大地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統一的國家,但是每當一個朝代末期吏治腐敗,國君昏庸,就會有一個新的王朝建立從而取代舊有的王朝,例如武王伐紂。這周始往複的過程,實際就是統一到分裂再到統一的過程。」

這樣的理解其背後基於一個邏輯點,就是中央政府是能夠有效管理各個地方政府,而各個地方政府也是服從中央管理的。只是中國帝國時代官僚腐敗等問題,使得國家管理體系崩盤,以至於各個地區分裂,但是我們始終是以中華文化以及中華民族的整體概念建構的國家與民族共同體,分裂最終會走向統一。比方東漢—魏晉南北朝—隋唐的模式。

以上兩段對近世人眼中「天下」的描述,是想表達近世人在使用「王道」「霸道」時,已經帶有統一與分裂的潛在色彩。比方我們歷史書中稱行「王道」即德政有「文景之治」、「貞觀之治」以及「康乾盛世」,這些無一例外是中國帝國統一的時代,甚至可以說是中國帝國時代領土面積比較大的時期。題外一句,提及「文景之治」往往是為漢武帝北擊匈奴做註腳的。

而一用「霸道」,比較有名的是西楚項羽,號稱楚霸王,形容他時,大多體現為一個愚蠢的悲劇式英雄,另外還有的便是春秋五霸,一個一個地方諸侯枉顧周天子中央的權威,想要通過自己強大的實力來凌駕中央之上,反正總是帶有一種唐末「藩鎮」以下犯上的意味。

事實上,在帝國時代依靠的是文書行政,即官僚管理的郡縣體制。那時確實存在中央與地方的關係,但在春秋時代「文書行政」尚未形成,中央與地方的關係更類似一種集團聯盟,而不是自上而下管理的國家。

當我們剝離帝國郡縣的「統一」色彩,回到之前封建時代,去看看孟子是如何理解構建「王道」與「霸道」之間的關係。

(二)戰國時代人眼中的「天下」

通常對中國歷史進行簡單劃分時,會將秦統一之後列為帝國時代,秦之前則列為封建時代,春秋戰國時封建制度瓦解向帝國制度過度的時代。而孟子其人與其書是戰國時代的產物,戰國時代正是一個過渡時間,可以說是城市國家向領土國家過渡,即國家能夠官僚管控的領土面積變得越來越大,最終達到秦滅六國、一統天下。

孟子在構建「王道」「霸道」關係時,用了對比的手法:一是讚揚「三王」行德政四海歸一,表達一種肯定,是現在列國模仿學習的對象;二是春秋「五霸」假仁義行「霸道」違反「三王」的德政,這比「三王」時代要差勁,是不值得學習的;三則是戰國「七雄」連假仁義都不用了,直接以力服人,實力決定一切,連「五霸」也不如。也就是構建「三王」高於「五霸」高於「七雄」。

但需要注意的是,孟子並不認為行德政是為了國家的統一做註腳,而是表達一種高階文化吸引列國從而終止戰爭、維持和平的想法。這實際就是在百家爭鳴的時代,儒家希望通過說服君王從而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如果仔細考慮,孟子的文化高階的心理狀態,是存在於一個文化理論爭鳴度高、文化發展水平比較高的時代,並且漢字的使用傳播已經達到一個廣泛的區域。換言之,更確切的表達應該是華夏諸國的外在威脅下降而以漢字為核心的文化圈已經形成,由此內部列國傾軋激烈,需要一個理論來面對這樣一個新局面。

這背後的潛邏輯是華夏文化圈的外在壓力減低,各個列國諸侯已經從內部完成領土國家的變遷,從而可以抵禦非華夏文化圈的侵害。比方戰國北方的燕國,在「七雄」中是一個弱國,但沒有燕國遭受游牧民族侵襲的記錄,這是相對比內部而言的「弱國」,對於外部則是強國。正是如此,孟子才會有如此對「王道」「霸道」的表述,主要是對於華夏文化圈內範圍的說法。

(三)春秋時代的「天下」

通過上面兩段,了解到近世的「統一」與戰國時期孟子對「王道」「霸道」的表述,那麼春秋時代應該是怎麼樣的呢?

在上文有一句「從城市國家過度為領土國家」,前者是對春秋時代列國的描述,後者是對戰國及其之後帝國時代的表達。春秋時代列國的範圍實際就是一座座城池,而諸侯之下大夫的封邑或采邑也是一座座城池,但城與城之間卻不是國土連接的狀態,而是「華戎雜處」的狀態,這點可以從《春秋左氏傳》中看到。

這裡需要補充一點,華夏文化也好、華夏文明也好,是出胎於同一文化圈,但在目前中國大陸可考的文化圈並不是單一的,這實際表明華夏文化圈在中國大陸上是逐步擴張,才形成今天的現狀的,而儒家創造的分封制度,就是對這一過程臆想的產物。所謂分封制度,在我們理解中,是周王將一塊地方封給一個諸侯作為領地,這裡面潛台詞周王是能夠對這個分封的領地擁有控制權的,但實際是當時那個區域是有自己的國家或者更確切說部落的,而周王要麼通過滅國的方式,比如滅唐而立晉,要麼就是直接將自己一個宗族脈絡去當地駐守來佔領當地。這本質是一個文化的擴張過程。有一個可以作為例證,《左傳》中有很多小國並不是周王室分封的,被周室諸侯們認為是「戎狄蠻夷」,這就是非同一文化圈內的表達。

由近代西歐的殖民主義,使得華夏文化擴張這種表述有一種歧義,實際今天我們能夠有共同的文化,恰恰就是保護自己文明不受其他文明侵害,從而才有的,當然有的喜歡錶述為「融合」。

啰啰嗦嗦寫了很多。是想說明孟子所處的是華夏文化已經佔據主導的時代,而在這之前,保護文化不受侵害從而能夠傳承下來就是春秋以及之前時代歷史使命。例如四川三星堆文化,因為缺少文字描述,今天的人就很難理解,只能靠猜,而同時代或稍晚的的青銅器,正是由於漢文字的傳承,所以可以加以解讀。

三、鄭莊公一生

在上文第二章節,我試圖逐步撥開「王道」「霸道」的面紗,從而想要看清這字詞背後的邏輯。

(一)春秋「霸」的含義

至聖先師處在春秋末期,他對齊桓公霸業的看法,要比戰國時代孟子更接近春秋時代的真實情況。聖師弟子整理的《論語.憲問》篇中有一句:「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於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

翻譯:管仲輔佐齊桓公,稱霸諸侯,匡正了天下,老百姓到了今天還享受到他的好處。如果沒有管仲,恐怕我們也要披散著頭髮,衣襟向左開了。表達了先師對齊「霸」業對保護華夏文化圈的肯定,即霸業是通過武力保護華夏文化而抵禦外夷侵擾。

(二)春秋初期的國際局勢

童書業在其《春秋史》P142對春秋初期有一個描述:「周室出遷時是靠著晉、鄭兩國夾輔而立國的。晉國在黃河北岸,鄭國在南岸,一個蔽護周室的北面,一個蔽護他的東面;同時有虞(今陝西省平陸縣)、虢(今河南陝縣)兩國掩蔽其西,申、呂(今河南南陽縣附近)遮護其南。這時楚國尚未大興;西戎被秦、虢兩國牽制,也很難東侵;東面儘是周室的封建諸侯,更無禍患;北面雖戎狄環繞,晉國的力量還鎮的住,……不久之後,晉國分為翼和曲沃兩國,內亂不止,南面楚國已漸漸興起,侵略申、呂、許諸國,……於是周室的真正屏蔽就只剩下鄭、虢兩國。」

由此可見平王東遷後,華夏文化圈剛開始面對「蠻夷戎狄」時局面尚算穩定,但在晉國內亂,北面的戎狄失去牽制,而楚國(楚蠻子,當時也算南蠻)北上侵略南陽地區諸國時,這意味著,南北的大門打開,僅僅只能依靠西虢、東鄭守住東西大門。但如果回顧周公旦平定三監後,通過建立洛陽等措施防範東方各諸侯,說明東方諸侯的向心力並不強,而平王東遷後,周室實力的衰微,失去了控制東方諸侯的能力。

(三)庄公「首霸」

以上對春秋初期時局的描述,也就是鄭莊公時代的背景。我們將通過回顧鄭莊公的一生,來看看其如何可以獲得「首霸」稱號。

1、降服衛宋。宋、衛是春秋初期東方的大國,且宋是殷商遺民之後,某種程度上在同文化圈內亦算異類。為了能夠對付衛、宋同盟,鄭莊公採取遠交近攻的策略,即與宋國東北部的齊、魯兩國建立穩定的同盟關係,由此形成對宋牽制和包圍的形勢。隨後,憑藉周朝卿士的身份,以王命號召列國伐宋,且在事後對不追隨出兵的許、鄖國以"抗王命"的罪名予以教訓。可以說在連續十多年內,幾乎年年與宋衛一戰,直到親鄭的公子馮即位宋公,才暫一告落。

2、周鄭繻葛之戰。公元前707年,周桓王不滿鄭莊公對他地位的威脅,決定帶領周軍及陳國、蔡國、虢國、衛國的聯合部隊進攻鄭國。但結果是鄭國大勝,周師大敗,周桓王還被鄭大夫祝聃肩膀射中一箭,由此周室徹底失去領軍中原的盟主地位,轉而由鄭國擔當。

3、繻葛之戰後的一年,「北戎伐齊,齊侯乞師於鄭。鄭派太子忽帥師救齊。」「六月,大敗戎師,獲其二帥大良、少良,甲首三百,以獻於齊。」齊國是中原大國,北戎進攻齊國,齊國感覺到恐懼,便向當時實際的盟主鄭國求救。於是鄭國太子忽帶領鄭軍來救援齊國,大敗北戎,之後更是安排列國輪番駐守保護齊國免受北戎的侵襲。

四、結語

本篇有點亂,從開頭「王道」「霸道」的區分到鄭莊公的「北戎伐齊」,我是想表達華夏文化也好、中華文化也好,在一開始誕生時,一定是面對極大的困境,或者說我們也會面對不同文化圈的侵擾,甚至是滅種。只是隨著時間推移,慢慢地,文化圈越來越大,也就顯得好像從來沒有遇到威脅一樣,在聖師時代,尚有文化滅亡的擔憂,但到戰國孟子時,這樣的威脅已經大大減小,更多是統一文化圈內的誰對誰錯,而到今天,對文化滅亡的危機感更像是一種「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感覺。

但回到鄭莊公寤生時代,周幽王遭遇犬戎與申國突然襲擊,致使平王東遷,失去西土的周室實力大弱,而保衛周室的晉鄭二國,庄公時代,晉國內亂不止,已經無力照顧中原局勢。這時,鄭國承擔起了這一重任,先是平復東邊宋衛兩國,之後從周室手中獲取盟主地位,最後在齊國遇北戎告急時,承擔了保衛諸侯的責任。

五、結語之後

所謂霸者,不是以力而服諸侯,而是以力保衛諸侯,即保衛我們共同的文化根基。在帝國時代,中央地方的官僚體系使得我們形成一種上下秩序,這就用霸字對地方不服從中央的情況加以貶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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