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質夫：花鳥畫的用筆

滄海桑田

 古箏曲

陳佩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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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錄自鍾質夫著《工筆花鳥技法》，遼寧美術出版社出版，插圖：鍾質夫寫生畫稿；編輯整理：國畫藝術。

中國畫最講究用筆，謝赫六法論的第二法，就是「骨法用筆」。清沈宗騫云：「筆乃做畫之骨幹也，骨具則筋絡可聯，骨立則血肉可附。」可見用筆是中國畫造型的根本技巧。評論一幅畫的高下，除了內容之外，主要是看筆墨技巧如何了，筆墨不好，內容再好也不足取。清惲南田說：「有筆有墨謂之畫。」因此，用筆的技巧是中國畫的基本功，要學好中國非要在這上面花大氣力不可。

一般用筆主要是指勾線，中國畫的線要有力量，所謂「力透紙背」就是這個道理。因為客觀一切物體都是有一定體積和質量的，線條無力就表達不出物體的質感、量感。要使畫出的線生動有力，正確的執筆方法很重要，以指實掌虛為好。用筆有中鋒、側鋒兩種。中鋒執筆端正，無論筆怎樣運動，筆鋒都在中間。轉筆時要裹毫，這是保持中鋒用筆的要訣。中鋒在白描和工筆花鳥畫中用的最多。勾花、葉的輪廓、葉筋，畫鳥的羽毛等。側鋒執筆向右傾斜，這種筆法在沒骨畫和寫意畫中用的多。畫花瓣、葉子，畫石頭、老乾及工筆畫的渲染常用這種筆法。用筆的起止很重要，一條線有起筆、運筆、收筆三個過程，即「一波三折」。要「欲上先下」「欲左先右」「無往而不回」。畫畫的筆法和書法基本相同，一向有「書畫同源」之說。所以學習國畫，同時也應練習書法。

線條有粗細、長短、曲直、剛柔、蒼秀等變化，這些都是由於用筆順逆、轉折、頓挫、疾徐、虛實、強弱變化而來的。

順筆——從左到右、從上到下、從右上到左下、從左下到右上方行筆，均為順筆。勾撇帶狀葉子如萱草、水仙、蘭花的葉子及畫樹石常用。

逆筆——從右到左，從右下到左上，從下到上都是逆筆。這種用筆蒼老、潑辣，畫蒼鬆勁柏、梅花枝幹、岩石、鷹翅等常用此法。

轉折——表現物態的轉折迴旋等關係，須要轉換筆勢，使筆鋒提起，向轉變的方向寫去，表現對象的形態及動勢，如畫浪花、流雲等。

頓挫——筆時按時提，艱澀前行，適於表現盤根錯節的老乾、苔蘚之類。

疾徐——用筆有快有慢，表現流水、疾風勁草常用之。

虛實——用筆有輕有重，表現前後不同層次的物體或不同的部位。

強弱——用筆的力量有大有小，表現老乾嫩枝、鮮花綠葉不同質感。

用筆的秘訣在於領會筆的「彈力」，即拋物線原理，善用此理，則線條生動有力，有張有馳，抑揚頓挫，迂迴轉折，虛實相生，剛柔相濟。國畫用筆千變萬化，但都要為內容服務，也就是為了狀物、傳神、抒情。離開了這個目的，為用筆而用筆，為變化而變化就要滑向形式主義的泥坑。為了更好的狀物、傳神、抒情，就要熟悉表現的對象，作畫前要做到心中有數，不能畫一筆想一筆，推著來，只能意到筆不到，不能筆到意不到。古代畫論中很多談到這個問題。唐張彥遠在《歷代名畫記》中說用筆必須要「意存筆先，筆周意內，畫盡意在，才能像應神全」。功力深厚的畫家，用筆得心應手，有如珠走玉盤，免起鶻落，流暢活潑，形神兼備。畫花欲聞其香，畫鳥如聞其聲。好像一部優美的音樂，富有節奏和韻律感，看了爽心悅目，給人以美的享受。

中國畫筆法的基本規律，黃賓虹總結出五條。即「一曰平，如錐畫沙」「二曰圓，如折釵股」「三曰留，如屋漏痕」「四曰重，如枯藤墜石」「五曰變，不拘成法」。這五條之中最根本的是「平」，就是力量要勻，不能忽輕忽重。力量平勻了，線條到任何一點都是有力的。理解了這個道理，才能在此基礎上求變化。其實是「留」行筆慢，筆筆送到家，線才能控制住，控制到每一點，「積點成線」。這些用筆的道理要在反覆實踐中去領悟，要融會貫通，靈活運用，不可被成法束縛住。

集我四十年來藝術實踐體會，可以總結成四句話：執筆要緊、行筆要穩、狀物要准、落墨要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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