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華，一路走好

國華，一路走好

2018年2月17日，正月初二下午，最好的哥們兒劉國華走了。

或許冥冥之中真的有心靈感應，一上午什麼都不想做，牆上掛了一張斗方宣紙，比量半天卻遲遲下不了手，老感覺心裡沒著沒落的，就這樣渾渾噩噩地消耗時光。下午的時候5點，突然接到孔二哥的微信：國華走了。驚愕之餘，沒有反應過來，追問一句：什麼時候？二哥回：15：50。

好像猛然醒過來一樣，衝進衛生間，還沒關上門就忍不住放聲大哭。我知道，最要好的哥們兒沒了，這輩子我們再也見不到了！！！那個有事的時候跑前跑後出錢出力、沒事的時候一起喝酒聊天的好哥哥，已經與我們陰陽兩隔，再也沒有機會一起駕車出遊，一起品茗聊天了。在一起的一幕一幕，就好像昨天才發生過一樣清晰，而現在，國華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與國華的相識，是那樣的富有傳奇色彩。那時候我還在長白山畫院工作，有一天接到孔二哥的電話，說要介紹個好朋友給我。他到這個朋友辦公室玩，看到的牆上掛著我的畫，以為我倆認識，一問才知道畫是朋友送的，我倆素不相識。熱情豪爽的孔二哥當時就說：她送你幅畫，我把畫家送給你。我很高興地趕到老法院對過的律師事務所，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古人說：「白頭如新，傾蓋如故」，人和人相處是需要緣分的。與國華一見面就特別投緣，說話辦事一點障礙都沒有，默契得就像多年的老朋友。慢慢的，我們幾個處的鐵的核心朋友就形成了一個小圈子，家庭之間、周圍的朋友都互相走動，幾天不見就感覺缺點什麼，有事沒事願意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其樂融融。國華為人善良，處事大方，在朋友圈中是公認的好哥們。無論誰家有事，他都不遺餘力，貼心得像家人一樣。我家裝修缺水泥了，他去給我弄；家人遇到事情了，他去幫我辦；缺錢了，他掏出來數都不數就塞給我；事業遇到坎兒了，他來幫我出主意想辦法……不只是我，朋友圈裡，誰沒有找國華辦過事？誰沒有花過國華的錢？

剛認識的時候，國華的律師事務所剛開張，效益不是很好，記得那年大年三十，孔二哥給我打電話，說到國華那裡寫對聯。我帶著筆墨趕過去，哥幾個斟酌詞句，寫了一幅寓意美好的大門對子。寫完了滿城找飯店，卻發現幾乎都關門了，好容易在一個小衚衕里找到一家冷冷清清的飯館，哥幾個高興地在裡面點了幾個小菜，把酒談心，暢敘創業的艱辛，憧憬美好的未來，此情此景，恍尤昨日啊！後來，國華的律師事務所越辦越好，從老法院對過的土樓遷到了天成大廈，條件好了，效益好了，國華始終沒有忘記創業的艱辛和兄弟情誼，那幾年，每到大年三十我們都會滿城找飯店聚一下，以為紀念。

後來，我到北京讀研，不能經常在一起了，卻很想念。偶爾在北京參加聚會，就會想起在白山的國華他們，有好幾次我避席出來，給國華打電話，打著打著就心酸得掉眼淚——在北京，永遠沒有白山哥們兒那樣的情誼；在北京，再也找不到國華那樣的哥們兒！有次國華來北京辦事，朋友在十里河某海鮮城宴請他。他不知道北京的交通狀況，給我打電話，說想我了，要中午一起吃個飯。我馬上推開工作，請假從中關村往那趕，趕到的時候都已經快下午兩點了，宴席都要散了。可是我們依然很開心，畢竟見面不容易，能見一面比吃什麼都高興。以後見面的機會更少了，好容易春節我回白山，他卻得陪父母去海南，幾次都沒有見上。儘管見不上，感情卻有增無減，不管白山有什麼事情，只要接到我電話，他都替我盡善盡美地辦完。像國華一樣，這個小圈子裡的所有哥們，金大哥、孔二哥、剛子、大志、小岩都是這樣，讓我身在千里之外，沒有後顧之憂。我以為我們可以永遠這樣：儘管很少見面，但在這個世界的不同角落裡彼此思念，彼此牽掛，彼此享受兄弟般的溫暖……

可是，人生總是充滿遺憾，年前的那天，孔二哥一條信息打碎了我的一廂情願：國華檢查出癌症，已經來京治療。接到信息的一剎那，我猶如五雷轟頂，瞬時傻掉了，我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趕到京西慶陽家見到國華的時候，心裡還殘存著一絲僥倖，希望這是誤診或者沒有那麼嚴重，經過治療可以最終好轉。我請他們吃飯，席間國華吃的很少，幾次起來活動，說胃裡堵得慌。我心疼卻幫不上他，不擅酒的我最終醉得一塌糊塗——除了把自己灌醉，我幾乎沒有任何辦法暫時擺脫這種心痛。接下來的日子，我趕上了那場北京城裡橫行肆虐的流感，高燒、咳嗽，一下子就倒下了，在家躺了整整兩周。這兩周里，我惦記著去看看已經住院的國華，卻怕把流感傳染給他，始終沒有敢去。等我康復了，給他發微信要去看他，他已經在回白山的火車上。因為肝功能不行，他無法繼續在北京化療，只好回白山繼續治療。沒有想到，那天的匆匆一別，竟然成了永訣！

我們知道，我們都終將走向人生的終點，或早或晚，再也不見。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減少遺憾。每一次告別的擁抱,一定要用力一點，說不定就是最後一次；告別的話能多說一句就多說一句,說不定就是最後一句；遠去的背影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很可能這就是最後一眼。我想，要是沒有那場流感該多好，我可以多與國華見幾面；要是當時不離開白山該多好，可以像以前那樣沒事聚聚，不至於一別就是好幾年，要是......要是......要是......唉！儘管知道了太多的道理，依然過不好這一生，不該錯過的還是錯過了，不該留遺憾的還是留下了遺憾，連句正經分別的話都沒有說，今生就再也看不見了！！！

國華的英靈不遠，但願能聽到我的呼喊：哥哥一路走好！若有來生，我們還做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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