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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史思明被兒子殺死的真正原因,你根本想不到!

唐肅宗上元元年(公元760年)四月,東都洛陽的櫻桃熟了,一位身在洛陽的父親想起了此時遠在相州(今河南安陽)的大兒子。這位父親決定,讓手下人快馬加鞭六百里,給他送一籃子櫻桃去,讓他也嘗嘗鮮。

同時,愛子殷殷的父親還附上便條,上寫《櫻桃子詩》一首:

櫻桃子,半赤半已黃。

一半與懷王,一半與周至。

這一籃子盛的哪是櫻桃,簡直就是滿滿的父愛啊。為什麼這麼說呢?大家來念一念這首《櫻桃子詩》,是不是感覺有點不對勁。哪兒不對呢?不大押韻。

如果將第三句和第四句對調,這樣第四句末字「王」就與第二句末字「黃」押韻了。當時就有一位名叫龍潭的小吏向這位愛子心切的父親指出了這一點:「請改為『一半與周至,一半與懷王』,則聲韻相協。」不料這更激起了這位父親對兒子的憐愛,他怒吼道:「韻是何物?豈可以我兒在周至之下?!」也就是說,這位父親的邏輯是,押韻事小,排名事大。他的兒子是懷王,豈能排名到大臣之後?多麼溫馨的父子深情啊。

不過,此時深情款款、父愛泛濫的這位父親沒有想到,明年的櫻桃,他是沒有命吃了。因為,在明年櫻桃成熟前,他此刻還在挂念著的大兒子,會用一根繩子結果他的性命。

是的,這位父親姓史,史思明。而此時史思明送櫻桃的大兒子懷王,就是史朝義。唐肅宗上元二年(公元761年)三月的某天,在洛陽的櫻桃再一次成熟之前,就在距離洛陽不遠的陝州(今河南三門峽),兒子史朝義縊殺了老爹史思明。

這父子倆是怎麼了?怎麼就從溫情脈脈走向了刀兵相見?

關於事情的起因,我們還要從安祿山說起。安史之亂一開始,安祿山就率大軍直撲洛陽、長安。但是這樣重大的軍事行動,史思明卻並沒有參與,究其原因,主要是安祿山不太信任史思明。《資治通鑒》說,「祿山初以卒三千授思明,使定河北,至是,河北皆下之」。安祿山只給了史思明三千兵馬。作戰區域呢,大約相當於今天的河北省大部,河南省、山西省、北京市、天津市的一部分。

安祿山起兵叛亂,重要的戰場只有兩個地方,一個是洛陽、長安前線,一個是范陽(今北京)老巢。可見,安祿山派給史思明的作戰區域,並不是重要區域,讓他敲敲邊鼓,不添亂就行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戲不要緊,人家會搶戲。

在郭子儀、李光弼從山西東進的攻擊下,在大書法家平原(今山東德州)太守顏真卿、常山(今河北正定)太守顏杲卿兄弟的就地反抗下,安祿山前線與老巢之間的交通線,一度斷絕,叛軍往來都只能是輕騎偷過,多有被擒者。

還好,安祿山有史思明。

史思明確實能打,他憑著手下少量的兵力,在安祿山叛亂的前期,保持了范陽至洛陽交通補給線的聯通。在這個過程中,史思明也艱難地發展了自己的勢力,為自己掙到了由安祿山加封的范陽節度使的位置。

然後,安祿山的叛軍就開始內亂。至德二年(757)正月初一,安祿山被自己的兒子安慶緒殺了。再然後,史思明殺掉了安慶緒,當上了大燕皇帝。

所以,寫《櫻桃子詩》的時候,史思明是以大燕皇帝的身份,向自己的兒子懷王和大臣周至顯示父愛殷殷和皇恩浩蕩的。送完櫻桃之後,史思明繼續向西攻擊長安。唐肅宗上元二年(761)二月,史思明開始攻擊陝州。

陝州,就是今天河南省三門峽市的陝州區。此地西接潼關、秦川,扼東西交通之要道,是古來兵家的戰略要地,更是史思明西進攻佔長安的必經之地。

然而,應召而來擔任先鋒的兒子史朝義,不爭氣,居然攻擊陝州失敗了。史思明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他將史朝義和駱悅、蔡文景、許季常等人綁了起來,準備殺了算了。後來想想,只罵了一通,就將他們放了。這件事,把史朝義嚇了個半死,那心尖兒,一顫一顫的。

史思明放了史朝義之後,在這年三月的某一天,又給他派了個活兒,讓他率兵築一座三角城,以儲藏軍糧。結果等到史思明來檢查工程進度的時候,發現城牆倒是築好了,但還沒有抹泥加固。當史思明怒氣沖沖地質問史朝義時,史朝義回答說:「士兵們累了,歇一會兒再干。」史思明更怒了:「你為了愛惜士兵的體力,卻違反我的軍令?」

史思明立馬要求史朝義率兵再干,並看著他們幹完了活兒才走,走前還對史朝義丟下一句:「我早上打下陝州,晚上就宰了你!」

正是這句話,徹底激化了父子之間的矛盾。既然你會在打下陝州後殺了我,那還不如我先動手,今晚就殺了你!

史朝義在手下人的慫恿下,很快就決定動手了。他們買通了負責史思明宿衛安全的曹將軍,開始了刺殺行動。刺殺行動由駱悅具體負責。史思明當晚的睡眠,也不好。在駱悅的刺殺開始前,他突然醒了,然後去廁所。駱悅進來之後,看床上沒有人,就問史思明身邊的人,有人指廁所。史思明也很厲害,這時還能感覺情形不對,立刻翻牆而出,準備騎馬逃命。駱悅手下人周子俊一箭射出,正中史思明手臂,他疼得掉下馬來。

史思明落馬之後,被綁了起來。他問駱悅等人發生了什麼,駱悅等人說:「懷王派我們來的。」史思明馬上明白了,說:「我今天白天說了過激的話,該有此難。但你們殺我太早了。你們應該等我進了長安再動手,如今這樣一搞,我們的大事沒戲了!」然後,史思明又大呼三聲史朝義的名字,說:「把我囚禁起來算了,不要背上殺父的惡名!」

史朝義一開始倒也真沒有下得去手,只是把史思明囚禁了起來。然而,駱悅等人不幹了,到了柳泉驛,到底還是不放心,在史朝義的默許下,用一根繩子把史思明「縊殺之」。史思明在《櫻桃子詩》中提到的周至,因為顯示出了對史思明的忠心,也被殺掉了。

史思明被殺的時間是三月。此時,洛陽城的櫻桃,也快成熟了。一年前,父子倆在愉快地分享櫻桃;一年後,兒子在櫻桃成熟前,殺掉了父親。

但是,僅僅這個原因,史朝義就要弒父,大家覺得是不是有點說不通?

其實,真正的原因在於,史思明當上大燕皇帝後,兒子史朝義只是加封為懷王,皇太子卻是最小的兒子史朝清,此時正在幽州舒舒服服地留守。

也難怪史朝義上火。同樣是兒子,我在前線累死累活,時刻不是擔心被敵人殺死就是擔心被老爹殺死,還只封個懷王。你在幽州舒舒服服,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卻輕輕鬆鬆地當上了皇太子。同樣是兒子,怎麼就區別這麼大呢?

大師陳寅恪先生分析,安祿山和史思明之所以都被較為年長的兒子殺掉,直接原因是他們寵愛幼子,而深層次的原因是他們深受「幼子守產」這種游牧民族習俗的影響。大師就是大師,這是有道理的。因為《新唐書》有明文記載:「思明諸子無嫡庶分,以少者為尊。」

游牧民族「幼子守產」,是與中原王朝「立嫡以長」截然不同的傳承製度。所謂「立嫡以長」,就是說嫡長子優先繼承父母的多數遺產;「幼子守產」,是說年長諸子成人後離家自立門戶,同時可帶走家中部分財產,但最小的兒子則不離開父母,並繼承其大部分遺產。

比如,史上並不存在的郭靖郭大俠,他所結拜的兄弟拖雷,就是成吉思汗鐵木真的幼子。拖雷雖然未能繼承汗位,但他卻獲得了鐵木真直接統領的蒙古諸部和絕大多數的軍隊。此舉為蒙古大汗之位在忽必烈時落入拖雷手中,打下了強大的實力基礎。

其實,這在漢族也時有體現。「爹娘疼滿崽,爺奶愛長孫」,就是這個道理。史思明正是因為這種「幼子守產」的搞法,把自己送上了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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