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愛無疆-狗媽媽和它們的虎寶寶

前言

在狗年到來之際，說說動物園的狗故事吧。最難忘的是「黑虎」和「絲絲」的故事。

（節選自陳紅衛和王雪蓉寫的《成都動物園那些事》一書。書中王雪蓉代老虎媽媽「玉玉」自敘。

成都動物園的狗故事

2000年3月12日，我生下了3隻虎寶寶。動物園的工作人員高興壞了，這可是成都動物園1953年建園以來東北虎首次產仔，而且一胎就產了3崽。可他們高興沒多久，就有愁事來了。我是第一次生孩子，完全不知道怎麼樣去餵養它們。生下後，我就不管這些小傢伙了，餘下的事，就讓工作人員操心去吧。沒辦法，他們只好把我的寶寶們接出去，用毛巾擦乾胎毛，並把它們放進育嬰箱保溫。然而，誰給它們餵奶呢？既然我不願意餵奶，工作人員就只有給寶寶們找奶媽了。

找誰呢？豹奶媽？象奶媽？還是猴奶媽？都不是。工作人員要找狗奶媽！

天哪，動物園那麼多動物，他們為啥偏要選狗做我的虎崽的奶媽？在我看來，豹媽媽就很合適。而且，不行還可以喂牛奶呀。後來，我才知道，工作人員之所以要選狗狗做我孩子們的奶媽，是因為我們老虎是肉食性動物，狗是雜食性動物。老虎屬貓科，狗屬犬科，貓科與犬科相近，奶的成分相近，虎崽吃狗奶容易吸收。不給寶寶們吃奶粉兌的奶的原因，是因為新鮮乳汁中含有抗體，虎崽吃狗奶媽的奶有利於身體健康，不易染病。

好吧，狗奶媽就狗奶媽吧！只要有奶媽餵養，就不關我的事。哈哈，只是這些狗奶媽們有得苦頭吃了。

動物園緊急動員，第一時間找來兩隻剛產仔的狗奶媽。但狗奶媽初見3隻虎寶寶，因氣味不對，不願意餵奶， 工作人員連忙用布蒙住狗奶媽們的眼睛和鼻子，讓嗷嗷待哺的虎寶寶先填飽肚子。只過了三天，狗奶媽們就招架不住了。三隻虎寶寶眼睛都還沒有怎麼睜開，但吃起奶水來一個比一個生猛，兩位狗奶媽哪怕是輪番上陣，也累得精疲力竭，深感這奶媽難當。

到第四天（3月15日）下午5時許，奶源全面告急。一隻虎寶寶叼住奶頭後就不鬆口，連睡覺都是如此。動物園只好通過媒體向全社會徵集狗奶媽。要求很特別：體型大，狼狗、土狗等均可（北京犬等寵物狗體形太小，奶水供應跟不上虎崽的需求)；打過防疫針，身體健康食量好；性情溫順，對待虎崽應「視如己出」；產仔後10天至30天之內的最佳。消息傳開後，引起強烈反響，眾多市民紛紛打來電話，希望自家的小狗能有幸給老虎當一回奶媽。經過認真挑選，16日，動物園方面最終從20餘只符合要求的「應徵者」中，遴選了3位奶媽，並對其進行了面試。

第一位被面試的狗奶媽是住在2號信箱宿舍的方女士家的「沙沙」。沙沙今年才一歲多，周一晚上產下一個寶寶。但兩天後，它不小心把愛子擠死了。沙沙很難過，整日寢食難安。方女士看到媒體關於3隻虎崽急征「奶媽」的消息後，趕緊與報社聯繫，希望讓沙沙當一回狗奶媽，撫慰它痛失愛子的心靈。動物園動管科的江科長等人上門拜訪沙沙，檢查沙沙的奶水情況，發現沙沙的奶水很足，而且是初乳，奶水營養價值高， 於是沙沙入選了。可是要暫時離開自己家，沙沙和主人都依依不捨；它不停地回望著主人，主人的眼裡也噙滿了花。

第二位候選的奶媽是住在祥和里的陳先生家的「絲絲」。絲絲兩歲了，通體雪白，十分漂亮，性情又溫順，已是第二次當媽媽了。不幸的是，它的孩子日前夭折了。絲絲見到江科長就不停地搖尾巴，它好像很想當奶媽。江科長把絲絲的身體翻過來，看到絲絲的乳房漲鼓鼓的，用手輕輕一碰奶水就出來了。不用問，絲絲肯定合格。

第三位候選奶媽是住在解放西路林女士家的「雪雪」。不過，雖然主人很想讓它當奶媽，雪雪可不願意，它初為母親，正是母性大發的時候。一見到生人進入，就是一陣狂吠，張牙舞爪不讓人靠近自己的寶寶。最後，江科長只好讓雪雪帶著它自己的孩子去動物園「上班」。

這3位奶媽被帶回動物園後，工作人員先對它們進行了消毒處理，然後就立即讓它們哺乳。因為我的虎寶寶們實在是餓壞了。

首先上陣的絲絲，它的奶水最足。可是起初願意當奶媽的絲絲這時反悔了：哎呀，這3隻小東西是誰呀？怎麼和我長得如此不一樣呢？氣味聞起來也不對呀！它用腳不停地踢我的寶寶們，不讓它們吸奶。哼，要是我當時在場……好吧，看在它是我寶寶們奶媽之一的份上，我就不與它計較了。折騰了好幾次後， 工作人員急中生智，把沙沙的四肢按住，用虎崽在絲絲身上來回磨蹭，讓虎崽也沾上狗味，以此來矇混過關。

現在，我的寶寶們有了5位狗奶媽，應該有足夠的奶吃了吧？錯！大家都低估了我的寶寶的食量。僅僅過了4天，這些奶媽們就架不住我的寶寶們的狂吃，「敗下陣來」。那就再多找些奶媽嘛。還不行呢，要是換奶媽過於頻繁的話，會增加我的寶寶們感染疾病的機率，而且不利於奶媽們與虎寶寶們感情的培養。到了22日，動物園實在沒轍，只好又為我的虎寶寶們再尋奶媽。

經過千挑萬選，終於選中一隻4天前剛產下6隻小狗的德國長毛犬。這隻名叫「黑虎」的德國長毛犬，身長1米多，毛長體健，黑褐色的眼珠炯炯有神，長長的牙齒閃著白光。哈，我喜歡這樣的奶媽，多生猛啊。據說為了讓它適應新的環境，它隨著主人劉先生先到動物園蹓躂蹓躂。當體形龐大的它在園中隨意走動時，所到之處，把那些膽小溫順的動物嚇得「雞飛狗跳」。不過啊，黑虎外表看起來凶，其實很柔情。它是一位「光榮媽媽」，已經有5次當媽的經歷了。黑虎天生就是一個當奶媽的料，它不僅喜愛自己的寶寶，對別的狗崽都視如己出。最最重要的是，它連不是同類的虎寶寶也喜歡。餵奶時，主人一聲令下，黑虎就乖乖地躺下；工作人員把我的寶寶們放在黑虎的身邊吃奶，主人在一旁用手撫摩黑虎的頭，讓它放鬆， 一切就進行得很順利。只是中途出了一點意外：我的一隻調皮寶寶到處亂爬，就是不肯吸奶。而主人離開後，黑虎就覺得不安，立即起身尋找主人。最後，黑虎終於能自覺地給虎崽們餵奶了， 主人才安心離開。

黑虎的確是一位稱職的狗奶媽，嗯，我很感激它。在它的精心餵養下，我的3隻寶寶健康成長。4月12日，虎寶寶滿月了。成都動物園專門為它們舉行了特別儀式：請在場的遊客吃紅蛋，請媒體發布動物園為虎崽征名的信息。狗奶媽黑虎光榮「脫離虎口」。因為有了黑虎的哺育，剛滿月的寶寶們的體重已是剛出生時的3倍。經過動物園工作人員的仔細辨認，基本確認3隻虎寶寶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滿月後，它們已經可以吃牛肉末、新鮮羊奶和牛奶粉了，黑虎媽媽的哺乳任務已經完成，滿月酒會結束後就會被主人帶回家。可是，黑虎已經和我的寶寶們建立了深厚的母子情，真捨不得分開。它最後一次給寶寶們餵奶後，被帶出虎房。寶寶們一發現它離開，一下子發出依戀的呼喚。黑虎聽到後又重新跑回籠里，不停地親舔虎仔，接著再度躺下，餵了最後一次奶。連周圍的人見狀也感動不已：偉大的母愛。

（最後離開的場景的確是讓人感動， 值得回放： 狗媽媽黑虎聽到三個虎崽的呼喚後又重新跑回去，不停地親舔虎仔，接著再度躺下，喂起奶來?）

唉，我有些妒忌了。下一次生寶寶，我也要爭取當一回合格的母親。

作者簡介：

王雪蓉，四川大學新聞系畢業，成都市動物園記者。

陳衛紅，四川大學生物系畢業，成都市動物園副園長。

文字編輯 雲捲雲舒

責任編輯 月亮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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