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時間的種子
﹃
除
夕
快
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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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期
新的一年要開心。
。
。
我由此斷定，人生的意義是最緊迫的問題。如何回答這一問題呢？在所有的基本問題上，我指的是驅人去死的問題或者十倍地增強生之激情的問題，大概只有兩種思想的方式，一種是拉帕里斯的，一種是堂吉訶德的。唯有事實和抒情之間的平衡才能使我們同時得到感動和明晰。
——加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在各種人與事之間感受到時間的無情。不固定的時刻，我都會想起那些丟失掉的人，這與我素日冷漠的觀念相補給。多年前那個叫文玉的姑娘，是我覺得最遺憾的。
大媽一家在童年中擔當著重要的角色，無論是相互扶持還是暗地裡的貓膩我從小就知曉這一切。她在我的記憶里是個黑臉的巫婆，沒有文化，肥胖，臃腫，脾氣大。她曾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幼小的心靈，包括那些她對我父母的種種行為，我都不能釋懷無法原諒。因為記事的能力比同齡人超常，幾乎目睹了一個老婦人的敗落以及他孫子孫女從出生到長大成人的整個過程。大概每個人的心目中都會有這樣一個角色，讓你的童年充滿黑暗，除了她彷彿一切都是光明的，因為各種原因，年幼的我自己也沒有底氣去抗衡她，還是會每天照舊去她家玩耍，吃她家的飯，聽她的那些閑言碎語。
而去年我的大伯也就是她的丈夫去世了，69歲，我也親眼目睹她的無助和悲傷，近年來，愈長大，她越發衰老。直到今年寒假她也住進了我大伯去世的時候看病的中醫院，我看到她躺在病床上，眼神迷離，說話不清，伴侶不在，類似輕度老年痴呆，竟然在回家後落淚。這不是因為我對她的仁慈，我看到歲月終究不會放過任何人啊。那個高傲厲害的中老年婦女也會有這一天。小時候我無時無刻不在期盼快快長大在她面前反抗，跟她對罵，還不等願望實現，她已經衰老的不成樣子，而我也漸漸不再有這樣的戾氣。如今她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暮年。
我們都是時間的種子。
她的孫子孫女從滿月就在我的眼皮下，我幾乎像一個小保姆，直到上初中高中漸漸與他們疏遠，寒假見面，恍惚中他們已經長得比我高，臉上褪去青澀，顯露出成年人的模樣，女孩即將高中畢業，男生馬上初中畢業，是啊，無論是好的壞的，美的丑的，我們絲毫無法與歲月抗衡。我記憶里他們的爸爸是高大威猛的矯健中年人，而今所見也顯示出疲態。
勞作的人，一天又一天，沒有空閑來保持真正的完整，也無法維持人與人之間最堅實的關係。
我們終將失去那些難忘的朋友，怨念，摯愛的親人，伴侶。美的其中一個定義是，它是某種不屬於你的東西。
沒有一個人能完整保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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