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味》之五辛菜

【氣味】辛，溫，無毒

【主治】歲朝食之，助發五臟氣。常食，溫中去惡氣，消食下

一一摘自《本草綱目》

年夜飯。北方人吃餃子、南方人吃湯圓，已是流傳千年的習俗。尤其北方人對於年餃，實在太過看重，誰家過年要不吃頓餃子，就好像沒過年似的。

那麼大年初一早上，新年第一餐，北方人南方人又吃什麼呢？大抵還是煮餃子、湯圓，或者把夜裡的剩菜剩飯熱熱再吃？總之不甚講究，圖省事，湊合。其實，大年初一早上吃啥，在古時還是相當有規矩、有套路的。魏晉以下，「元日造五辛盤，正元日五熏鍊形。」（晉·周處《風土記》）各傢俱食五辛菜，而且還要放入盤中，作為禮品，饋送親朋好友呢。

所謂「五辛盤」，是於盤中盛上五樣帶有辛辣味的蔬菜，卷在餅中食用。「五辛所以發五藏之氣，即大蒜、小蒜、韭菜、雲苔、胡荽是也」。此五樣倒亦不十分固定，明李時珍即云：「五辛菜，乃元旦立春，以蔥、蒜、韭、蓼蒿、芥辛嫩之菜，雜和食之，取迎新之義。」在民間，更是多用蔥、蒜、椒、姜、芥絲，能有「辛（新）」味，「以辟厲氣」便行。但在吃的時候，卻循規蹈矩，馬虎不得。「正月一日，是三元之日也。《春秋》謂之端月。雞鳴而起，先於庭前爆竹，以辟山臊惡鬼。長幼悉正衣冠，以次拜賀。進椒柏酒，飲桃湯。進屠蘇酒，膠牙餳。下五辛盤。進敷於散，服卻鬼丸。各進一雞子。造桃板著戶，謂之仙木。凡飲酒次第，從小起。」（南朝宗懍《荊楚歲時記》）這「五辛盤」在大年初一早上眾多的「程序」中，雖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然卻不可或缺，一家人「進敷於散、服卻鬼丸」前，若不卷些五辛菜吃了，恐怕不行，長輩不讓。而在「桃板著戶」、「總把新桃換舊符」，然後外出拜年之時，帶上「五辛盤」，既送去「辛（心）意」，又共迎「辛（新）春」，除穢布新，則顯得禮貌，很「給面」也。

吃五辛菜時又有什麼特別要求，是生吃還是炒熟了吃呢？想必一開始是生吃的，像現在的山東人一樣，直接來它個煎餅卷大蔥。後來五辛菜發生了演變，「五辛盤」成了「春盤」，乃至「春餅」、「合菜」，就改成熟吃了。並且，自唐宋以下，吃「五辛」也不僅局限於大年初一早上，立春之日也是大快朵頤。「木案初開銀線亂，砂瓶煮熟藕絲長。勻和豌豆揉蔥白，細剪蔞蒿點韭黃。也與何曾同是飽，區區何必待膏粱。」（元耶律楚材《立春日驛中作窮春盤》）但無論生吃還是熟吃，「五辛菜」都很好吃，在年夜一頓大魚大肉、餃子、湯圓之後，早上起來吃些「五辛菜」，應很可口，屬合理膳食耳。

當五辛菜入了本草，也並未像其它藥草那般組方，再另行搭配一番，更不會將其放進藥罐里，大火熬，小火煎，還是切段切絲，卷餅生吃，或是炒熟了卷餅。《本草綱目》說常食五辛菜，「溫中去惡氣，消食下氣」。好嘛，此葯能治病，更能解餓、解饞，其功效甚為強大也哉。

「元日，餚列辛盤，觴稱椒酒。」（唐韓諤《歲華紀麗·元日》）大年初一早上，擺上「五辛盤」，吃吃「五辛菜」，是多簡便又富有「文化」的事兒。可不知為何，此一習俗卻慢慢消失了，弄得北方人南方人新年第一餐不知吃什麼。常見有些學者、專家大講甚年俗、傳統文化、國學，哪個題目都大得很，也沒見他們講講「五辛菜」之類實惠點兒的東西，稍微提倡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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