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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30) | 傅建文:左權血灑清漳河畔十字嶺

原標題:連載(30) | 傅建文:左權血灑清漳河畔十字嶺


來源:南部戰區微信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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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紀實散文《天下誰不識黃埔》(30)


左權血灑清漳河畔十字嶺


作者:傅建文


當然,說到抗日戰爭,說到抗戰中的黃埔師生,就不能不提左權,這是中國共產黨軍隊在整個抗戰中犧牲的最重要、也是最高職務的將領。


左權也是黃埔一期生,因他和陳明仁等是從程潛的陸軍講武學校半路轉過去的,故關於他在黃埔島的記載並不是很多,畢業後不久他即去了蘇聯,先後就讀於莫斯科中山大學和著名的伏龍芝軍事學院。即使在世界範疇內,像他一樣就讀過兩所世界著名軍事院校的人恐怕是聊聊無幾。也是在這裡,他認識了劉伯承,並結下終生友誼。在中國共產黨所有將領中,他和劉伯承的氣質是最為接近的,兩個都很儒雅,都好讀書,都痴迷於軍事,對戰略戰術等問題都有自己的見解和較高深的理論基礎,都寫下了幾十萬字的軍事論著,兩人還一起合譯過蘇軍的《步兵戰鬥條令》和《合同戰術》,實在是不可多得的軍事人才。從蘇聯回國後,他先後在中央蘇區擔任了中國工農紅軍第1分校教育長、新第12軍軍長、第5軍團15軍軍長兼政委、中革軍委第一局團長和紅1軍團總司令等職,參加了中央蘇區歷次反圍剿作戰和長征。全國抗戰爆發後,又出任八路軍副參謀長、前方總部參謀長,隨八路軍總部出征華北敵後。



1925年6月,左權隨軍參加東征作戰返回廣州時的留影


在八路軍總部,左權應該是最忙的一個:各種情報的搜集與處理、每個作戰計劃的制定與實施、與黨中央及八路軍各師的溝通和上傳下達,與友軍的聯絡與配合……無論是司令部工作、後勤工作、部隊訓練、部隊政治工作,還是軍政、軍民關係,都離不開他奔忙的身影。我們完全可以說,沒有任何一件八路軍的大事能離開他的參與。正因如此,朱德總司令和彭德懷副總司令都視他為左右手。有一個細節很能說明問題,左權犧牲後很長一段時間,彭德懷每每思考重大問題,總是下意識地脫口便喊「左權」。同時,為了挑選接替左權的人選,他竟向中央提出了三種方案!當然,左權之能,不僅僅體現在他的軍事理論功底和軍事素養,也不僅僅在於他對戰役戰鬥的組織與謀劃,還在於他豐富的實戰經驗。黃崖洞保衛戰就是精彩一例。


黃崖洞是八路軍兵工廠所在地。當初,為了籌建這個兵工廠,左權跑了幾十處地方,經過反看觀看和比較,最後才確定下來。之後,他親自規劃工廠布局,親自設計軍事保衛設施,又經大半年的經營,形成了一個年產步槍四千支、擲彈筒三千五百個、子彈一百萬發、炮彈二十萬、手榴彈七十萬發的大型兵工廠,年產武器彈藥足可以裝備十六個團,這於裝備匱乏的八路軍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1941年11月,日軍在太行根據地中心地區合圍八路軍總部和第129師師部不果後,以第36師團五千餘人和獨立混成第4、9旅團兩千人合攻黃崖洞,試圖達到既摧毀八路軍軍工重地,又吸引八路軍主力決戰的目的。


接到日軍進攻黃崖洞的情報,彭德懷向左權問計:我們是把日軍拒於峽外打?還是放進峽谷里打?左權胸有成竹:我看先拒後放好,利用有利地形,盡量消耗他們的有生力量!彭德懷也很乾脆:這一仗就由你來親自指揮打!


11月7日深夜和8日上午,彭德懷和左權相繼下達第1、2號作戰命令,八路軍總部特務團全部進入峽口前陣地,同時,峽谷之內的堅壁清野也開始了,機器物資等該藏的藏、該收的收、該運走的運走,左權還向特務團團長透露了總部的意圖,適當的時候把日軍放進來打。


11月10日,日軍部隊進入特務團陣地前沿,開始試炮。11日破曉時分,日軍先以數十門大炮朝特務團陣地猛轟,約摸一小時後,四百餘名日軍以十分密集的隊形朝特務團陣地發起了衝鋒。特務團指戰員依託有利地形,將日軍放至百米之內再一陣兜頭猛打,當即撂倒他們百餘人。日軍被迫退回,又用大炮對特務團陣地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的狂轟,至正午時分,他們發動了第二波攻擊,特務團部隊蟄伏於懸崖之上,以第8連攔頭,第7連截腰,將手榴彈雨點樣砸下去。這時節,在兵工廠門口作戰的優越體現出來了,兵工廠未運出廠的手榴彈基本都派上了用場,第7、8連每個人至少砸了不下百顆手榴彈,炸死炸傷日軍無數。日軍被炸紅了眼,以波浪式集團衝擊,數度狂沖後,終有兩百人左右衝到了特務團陣地前的斷溝邊,但這又是第7、8連的火力圈,輕重火力齊掃,把日軍趕下了斷溝。第8連連長彭志海趁機帶領十二名戰士逼近,從上往下又是一陣密集的手榴彈「暴雨」,溝里預埋的地雷也一同爆炸。一時間,「轟隆隆」的爆炸聲連成一片,斷溝里氣浪翻滾,彈片橫飛直削,把溝里「煮」得如同一鍋熱騰騰的活水一樣。兩百多個日本兵就這樣活「煮」了,幾乎沒有一具完屍。日軍氣懵了,黃昏時開始瘋狂報復,他們用炮彈夾擊著毒氣彈向特務團陣地上猛拋,特務團已暴露的火力點大部分被毀壞,前沿幹部戰士很多人中了毒,連團長歐致富也未能倖免!



13日,日軍經過一天調整,又重新開始進攻。這一次,他們把攻擊重點改為了峽口西側的特務團第2營陣地,重炮轟擊之後,又是連番進攻,未果後,他們使用上了「特種部隊」——以二十餘人攜帶掛鉤,趁夜色掩護偷偷爬上石崖,突破了第4連防禦陣地,在陣地上展開兵力越卷越多的肉搏戰。這場絞殺整整持續了一天,雙方都付出了相當的代價。


14日,左權下令放棄峽口,把日軍放進峽谷里打。接令後,特務團第2營撤至距峽口不遠的1650高地上,依然保持著對敵居高臨下的地理優勢。日軍雖然進入了峽谷,但同樣面臨峽谷兩側高地的夾擊,從峽口至廠區的一公里余距離,又變成了他們的墳場。日軍指揮官攻佔兵工廠心切,不顧一切指揮士兵往前沖,但他們又遭遇了由手榴彈和地雷炸、機槍掃組成的「彈雨陣」,結果,沖了不到兩百米,就搭上了一百多條小命!通往廠區的咫尺峽谷,成為了日軍難以逾越的禁區。翌日,日軍加強了兵力和火力,還調來了十多具噴火器,分兩路進攻:一路進攻特務團主陣地,一路進攻峽谷兩側高地。這一攻又是兩天一夜,戰鬥呈白熱化狀態。17日黎明,左權再次下令,放日軍進入廠區,但不准他們擴大戰果。此際,總部特務團第3營全部撤至水腰山,與團直屬隊會命了,第2營仍控制著1650高地,對敵仍是居高臨下之勢。日軍在廠區空轉了幾天,看到的除幾十棟廠房外,連螺帽都沒瞧見一顆,而且,他們還得不斷承受四周高地的火力襲擊,實在無心再玩下去了,於19日黃昏撤出了黃崖洞。但是,他們想順順利利撤回去已不可能,劉伯承率第129師385、386旅和新編1旅的五個團,在他們必經的西井以南三十畝至長畛背的低谷裡布下了一個伏擊陣,又一口吃掉他們三百多人。


黃崖洞保衛戰打得十分漂亮,總部特務團以傷亡不到三百人的代價,殲敵一千四百餘人,敵我傷亡對比為六比一。中央軍委發電錶彰,稱這次戰鬥是:最成功的一次,不僅我受到損失少,同時給了敵人數倍殺傷,應作為1941年以來反掃蕩的模範戰鬥!


黃崖洞保衛戰僅半年後,左權英勇犧牲!



1936年,聶榮臻(左三)、左權(左一)等紅軍部分將領合影

1942年5月,日軍糾集三萬多人,對太行抗日根據地再次發動了大規模的掃蕩,而且,他們還專門針對八路軍總部和第129師師部組織了十多支「挺身隊」——事實上這就是今天特種部隊的雛形:人數不多,武器精良,很多人會講中國話,熟悉八路軍裝束和舉止言行,攜帶電台潛入「敵後」,或發動偷襲,或向日指揮機關提供最新情報。5月25日拂曉,攜各種輜重裝備、老弱病殘及勤雜人員的八路軍總部、北方局機關、野戰政治部、後勤部門等隊伍,不期進入南艾鋪、窯門口、偏城地區,被摸到情報的日軍第36師團和第3、4旅團及獨立第1、8旅團部隊約一萬餘人合圍,一場生死攸關的突圍戰就此打響。


南艾鋪、窯門口、偏城地區位於山西遼縣與河北涉縣交界處,緊靠太行山制高點峻極關西南,大山連綿,方圓十數里,一條大嶺東南橫架於南北走向的群山之上,狀若十字,故名十字嶺。這也是這次突圍的生死界點。


25日中午時分,總部突圍命令下達,十分鐘後各部按命令實施突圍。但是,當左權安排好自己負責的一路突圍事宜後,發覺彭德懷仍站在一棵大樹下沒走,目光在觀察著日軍合圍方向。左權急了,馬上衝過去朝彭德懷大吼:副總司令,你立即走!彭德懷看了左權一眼,無動於衷,竟像沒聽到一樣。左權逼上去,瞪著彭德懷:你馬上就走!你的轉移事關全局,你突出去了,總部才能得救!彭德懷咕嚕了一句,仍是不挪腳。此際,日軍已包抄上來,吼叫聲宛若可聞,左權顧不得什麼了,沖警衛連長喊:快,把副總司令捉上馬背!幾個警衛員一擁而上,捉住彭德懷抬到馬背上,彭德懷有些惱火,指著左權:你、你……左權不理會他,又沖警衛員兇巴巴下令:推,連人帶馬把他推走!一群警衛員擁上去,有的拉馬頭,有的推馬屁股,彭德懷火了,一聲惡吼:別推了!吼聲中,他雙腿一夾,打馬就跑,但沒跑幾步又勒馬回頭,用馬鞭指著左權:回頭我再給你算賬!


可惜,歷史並沒給他這種「算賬」的機會。



1938年左權任八路軍副總參謀長,圖為左權(左二)、劉伯承和部隊文工團成員合影


看著彭德懷離開後,左權立即指揮部隊掩護機關北進。此際,日軍發現了突圍運動的部隊,以山炮、機關槍對準過來開火,敵飛機也撲了過來轟炸。左權身披一件繳獲的日軍黃呢大衣,站在半坡上指揮:沖啊,快衝啊,衝出山口就是勝利!他又沖有些慌亂的人大喊:莫怕飛機,快衝!前面有我們的部隊接應大家!在他指揮下,總部機關大部分人衝過了山口,最後一部分人也衝到了最後一道火力封鎖線前,眼看突圍勝利在即!節骨眼上,左權突然發覺總部挑文件箱的人沒跟上來,他急急令警衛員:快,快,快去接應一下!這當兒,一架敵機掉頭飛過來,超低空搜索掃射,總部幾名女譯電員慌不擇路,四處亂跑,左權一見急了,舉手大喊:小鬼,別亂跑,快衝,衝過山口才安全!話聲未落,從南艾鋪方向一發炮彈飛來,正落在左權身側,一塊彈片正中了他的頭部。左權轟然倒下了,倒在了如巨梁般橫架於眾山之上的十字嶺上,倒在了距山脊口僅數十步的地方!


左權犧牲,舉世皆驚。整個太行山抗日根據地和延安等都舉行了十分隆重的弔唁儀式。朱德、劉少奇、彭德懷、周恩來、劉伯承、鄧小平、葉劍英、林彪、董必武、謝覺哉、羅瑞卿、楊秀峰、薄一波及左權夫人劉志蘭等一大批軍政領導或親人,紛紛賦詩、撰聯、寫文章悼念。其中,朱德總司令在寫了那首著名的《吊左權同志在太行山與日寇作戰戰死於清漳河畔》一詩後,又寫了一篇數千字的悼念文章,稱左權是「中國軍事界不可多得的人才」。遠在重慶的周恩來也為《新華日報》撰寫了數千字的《左權精神不死》,文章回憶了左權從進入黃埔軍校到犧牲的革命歷程,中肯地指出左權「是一個有理論修養,同時有實踐經驗的軍事家」,還高度肯定了左權模範黨性和堅定的政治立場:左權同志不僅是革命軍人,而且是革命黨員。他加入中國共產黨在黃埔時代,這成為他以後二十年政治生活的準繩。他之犧牲,證明他無愧於所信仰者,而且足以為黨之模範!左權夫人劉志蘭的悼念文章則充滿情愫,言之切切,令人心酸涕下:我不忍設想原來精神旺盛、身體健康的你,怎樣遍體傷彈地輾轉於血泊中,也不敢想像你在斷絕最後的呼吸和思想時,想到未完的事業和親愛的人時,怎樣痛切地感到對生之留戀。我痛悔不在你的身邊,分擔你的痛苦,這是永遠的恨事了。她還表示:願以二十年的生命換得你的生存!頗讓人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是林彪寫了一百多行的悼念長詩。說意外,林彪是疏於動筆的,沒聽說他寫過什麼文學類的文字,更別說是詩了,而且,林彪在感情上也是非常內斂的,很少聽說他用積極的語調評價一個同事或部屬,尤其是用十分強烈的帶渲染色彩的文字,更如天方夜譚(文革中別有用心的歌頌毛澤東主席那是另一回事)。說情理之中,是因為林彪和左權在紅1軍團有過較長時間的共事經歷,也是紅軍中兩位年輕英俊、文武雙全的同庚,習性相近,工作互補,尤其是雙方在軍事見解上心有靈犀。他們的合作是紅軍最艱難的時期,但又是他們指揮的紅1軍團屢打勝仗、罕有敗績的時期,惺惺相惜,應該是一種很真摯的感情。林彪在以「凌霄」為筆名發表的詩中很激情:你!你躺下了!在你鮮紅的血泊中躺下了,靜靜的無言的永別了。我慚愧,我們本來是在一起的,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一起戰鬥。然而當著你在戰場的時候,我卻沒有親自在你旁邊,看著你、救護你、撫著你,握著你脈搏跳動停止的手,馬革裹屍還葬你的遺體。當著噩耗傳來的時候,我從談笑中立該轉入了沉默,墜入了沉思——這是巨大的損失!可惜一個忠勤篤實的革命者啊!說實在話,這種大白話式的排列,實在不敢恭維,算不上是詩,可是,其真情實感還是讓人很感動!



左權(右一)與劉志蘭

林彪在左權殉難後看望劉志蘭還說:左權從黃埔畢業後要是不去蘇聯就好了!他這當然是話中有話,同時也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說起來,這是王明的罪過,1932年他主政時,污陷左權在蘇聯有托派嫌疑,不僅撤銷了左權紅第15軍長的職務,調他到紅軍學校擔任教官,還給了一個「留黨察看」的處分。此後近十年,左權一直頂著這頂「托派」帽子,背負著一種委屈工作,朱德、彭德懷等一直有心給中央寫信說明,解除嫌疑,但由於戰事太過頻繁,竟未能騰出手來。這也就是說,左權是戴「罪」作戰並犧牲的,難怪林彪有「不去蘇聯就好了」之嘆。事實上,死後哀榮早洗清楚了左權身上的不白之冤,但真正形成文字結論卻是在1982年,劉志蘭寫信給當時的中共中央最高領導人,引起重視,又由中央領導人責成有關部門形成書面文件,放入左權的檔案,算是蓋棺定論。劉志蘭還以此請求陸定一,在《左權傳》的序言中,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說得清清楚楚,用白紙黑字向世人昭示了左權的白璧無瑕。


為紀念左權,晉冀魯豫邊區政府將左權犧牲所在地遼縣改為左權府,八路軍總部在交界的河北涉縣蓮花山下修建了左權墓。1946年,毛澤東又正式批准建立了以左權墓、左權紀念館為中心的晉冀魯豫烈士陵園,為此,朱德親自捐出了三百萬邊幣,修建了一座「朱德橋」。解放後,毛澤東還親自批準保留左權縣的縣名——這在中國共產黨的歷史上,不能說是絕無僅有,但也是屈指可數。



也有人因此產生疑問,左權犧牲後,毛澤東雖然在電報中有「左權陣亡,殊深哀悼」之語,但後來卻沒有賦詩撰聯寫文章,這該是毛澤東的長處啊!但我們如果細緻體察,就不難發現毛澤東的良苦用心了。毛澤東是十分珍視左權的,進入中央蘇區不久,就任命為紅12軍軍長,之後把他調入自己一手建立的紅1方面軍總司令部,出任參謀長,分管核心的作戰計劃。稍後策劃寧都起義,他派左權深入虎穴,一舉策動了一萬七千餘人的國民黨正規軍起義,並讓他出任改編為第5軍團主力的第15軍軍長。左權挨貶後,在第五次反圍剿的關鍵時節,毛澤東又不顧自己前途未卜的艱難處境,向中央軍委力薦左權出任紅1軍團參謀長。待毛澤東遵義會議後重新掌權時,對左權更是倚重有加:1936年8月,任命他出任紅1軍團代理軍團長;1937年初「西安事變」後,當楊虎城要求中共「派一軍事專家到西安共商西安城防之護衛」時,又點了左權的將;紅軍改編為八路軍時,復力排眾議,讓左權出任八路軍副總參謀長和前方參謀長……每每談及左權,毛澤東總是用「我的那個湖南小老鄉」替代,親昵有之,喜愛有之。正因如此,毛澤東也受到了王明等人的詬病和指責,1937年王明以「中國共產黨駐共產國際代表、共產國際執委、主席團委員和候補書記」等身份回國時,就曾當面質問過毛澤東:為什麼還把一個「托派」分子任命為八路軍副總謀長呢?以毛澤東的個性和修養,肯定不會和王明去爭長論短,但他肯定會把這一筆記下來,故左權犧牲後,毛澤東不願用個人的力量說話,而是要從最高層面解決左權的平反問題,用眾多黨內軍內其他同志的讚譽和評價來作結論,所謂眾口鑠金,遠遠比簡單的文字來得有力。他要塑造的是一個崇高的民族英雄形象!那毛澤東有沒有感情外露的時候呢?有!解放後曾任炮兵副司令員的蘇進就親眼目睹過,他回憶說,左權犧牲不久後他散步路過毛澤東的窯洞,見毛澤東坐在院子中,雙目噙淚,話語哽咽,對蘇進說:已經有了確實的情報,左權同志犧牲了!1951年11月1日,毛澤東結束南巡返京途中,又專門在邯鄲下車,到晉冀魯豫烈士陵園左權墓前脫帽致哀;1952年兒童節,毛澤東在北京八一學校接受小學生代表獻花,當他得知獻花者是左權惟一的愛女左太北時,神情立即肅然,眉宇間露出戚容,不僅向左太北問長問短,還拉著她的小手鄭重合影……偉人的情感不僅僅十分豐富,而且十分凝重!



朱德總司令同樣如此,除前面說過的兩次賦詩撰文外,1949年解放軍南下時,他命令所有入湘部隊,都要繞道醴陵去看望左權的老母親,四野第40軍軍長去了,三野第13軍軍長去了……也許,他就是要用全軍代孝的形勢告慰英靈!


周恩來亦同樣如此,左權一犧牲,他就想到了左權老母親的贍養問題,專門指示八路軍駐重慶辦事處,將葉劍英從香港設法轉道而來的金戒指和黃金轉換成現幣,再寄給湖南……


這種革命情誼,真正稱得上是山高水長!


反觀日本人,則顯出示一種悲劣的猥褻。左權犧牲後第三天,八路軍戰士利用日軍撤兵的間隙,返回十字嶺將左權的遺體收斂並就地掩埋,但日軍獲知消息後,竟殺了一個回馬槍,並在十字嶺到處挖掘,終把左權的遺體挖出來,又是拍照,又是大肆登報渲染……且不說戰爭中對敵方遺體需保持的一種固有尊重,就從中日的喪葬文化來言,掘墳挖墓,歷來都是屑小所為,歷來都不為人所齒!我想,至今仍保存在日本防衛廳檔案館的左權遺照,該是對日本人狹窄自狂的一種絕妙諷刺吧?


左權給黃埔軍校的輝煌書寫下了隆重的一筆!


傅建文,湖南寧鄉人,1964年8月出生,1981年10月入伍,曾就讀於解放軍重慶通信學院、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魯迅文學院和北京師範大學合辦的研究生班。專業作家,全軍藝術系列高級職稱評委,國家特殊津貼專家。


入伍後即開始文學創作,著有長篇小說《小提壺》《長城謠》《長征謠》,中篇小說集《窯神》,短篇小說集《不再寂寞的眼淚》,報告文學集《1998 荊江不分洪》,長篇紀實文學《大倒戈》《血染的神話》《太行雄師》《鄧小平與李明瑞》等,擔任電影《南方大冰雪》《浪花島之戀》《青銅魅影》《四羊方尊傳奇》及中長篇電視劇《窯神》《羊城風暴》《劉伯承元帥》編劇,多次獲國家圖書獎、全國電視劇飛天獎、全軍電視金星獎、優秀編劇獎、全國五個一工程獎等。


監 制:王雁翔


實習編輯:張智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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