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你的愛能消耗在許多美妙的事物上
南方老師在其散文《花小友》中說:「花小友三個字讓我著迷,想來我們,算是花的小友吧?花開在那,只是開著。而我們,有機緣看見一朵,一叢,一樹,或者一地,惹眼或者不惹眼,可看見了,心思總要動一動,像是花的額外賞賜。」
花小友,這三個字真是妙啊!我又何嘗不是花的小友?所謂友,志同道合者,相交即為友。不僅是花,友的範疇還可放大至植物界、自然界。
植物和人在秉性上有諸多相通之處,一草一木以其獨有的氣場,與人相應。人若在人世無知己,便可求諸於物,與萬物為知己,以自然為情人。
所以,陶淵明以菊花為知己,林和靖以梅花為知己,周濂溪以蓮花為知己,避秦人以桃花為知己。人以花為知己,花以人為知己,彼此間可交流、可溝通、可對話,妙哉。
如金聖嘆所言:「人看花,人銷隕到花裡邊去。花看人,花銷隕到人裡邊來。」萬物的有情,自是有情之眼看出來的。
人在萬物有情中。如此,人與花相對,但需相笑不語,百感化得一個「喜」字。
古人風雅,痴迷於植物者,不在少數。晉人王徽之面對竹林,有「不可一日無此君」之嘆,恐怕是第一個痴情於竹的。
女詩人薛濤,索性做起牡丹的情人來,不僅白天與之耳鬢廝磨,甚至夜裡,還想把床席鋪到花叢邊,以便半夜與牡丹互訴衷腸。痴迷至此,照搬另一個花痴袁宏道的說法,便是「是之謂真愛花」。
更有陸遊,一生痴迷於植物,曾放言「為愛名花抵死狂」,寫下大量詠花木的詩詞。有一次,陸遊聽說傅氏庄的紫笑花開了,急吼吼地駕一葉扁舟去觀賞。看後還餘興未盡,寫下《聞傅氏庄紫笑花開急棹小舟觀之》一詩:
日長無奈清愁處,醉里來尋紫笑香。
漫道閑人無一事,逢春也似蜜蜂忙。
陸遊稱自己是閑人,有時難免寂寞無奈,清愁頓生。但是在春天裡,他卻怎麼都不得閑,像只蜜蜂一樣,終日忙著追逐春花,一路跌跌撞撞,一路發痴發狂。拳拳愛花之情,蕩漾著,像要從詩中濺出來。
「老子愛花成癖」,這話陸遊是說得的。我不敢說,但做植物的小友,想來是夠格的。我自小就親近自然,見花則喜。我的眼裡,花無高下貴賤之分,而是各有其美,各有其情。
拈花惹草、觀察自然,深究起來,沒什麼大用處,但無用就是大學問,我相信自然雖無言,但剛好契合我們靈魂中最溫柔的部分,不需算計、不需爭奪、不需防衛的一部分,這裡負責善良、喜悅和微笑。這個世間,若能多些愛自然的人,善意與喜悅便會更多些。
我總以為,一生只與人打交道的人,或許熟諳人情,但對世界的理解,卻可能是扁平而乾燥的。有一首爵士情歌這樣唱:「I see your face in every flower」,我在每一朵花里看到造物的精巧與神奇,讚美花朵,就如同讚美心儀的女孩。無論是花朵,還是女孩,都令人怦然心動啊!
法國作家安德烈·紀德曾說:「我的愛消耗在許多美妙的事物上。我在這世上只要見到一件柔美的東西,就想傾注全部溫情去撫摸。」
我們的生命中碰到的一切美好的事物,愛情、花朵、美食,都是以秒計算的,轉瞬即逝。所以,要去追求、去欣賞、去體驗,而不是將一切視為理所當然。
所以,祝新的一年,你的愛能消耗在許多美妙的事物上,並讓由衷的樂趣成為你行動的重要指南。樂在其中,就表明這事情合適。
不管是以人類為情人,還是以萬物為情人,都願你的溫柔與熱情永不減少,並從有情的一切中,獲得細水長流的小智慧和小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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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配圖為日本畫家東山魁夷的畫)
來源:植物私塾植物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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