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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裡的舊時光

問大家一個問題

你們

也是奶奶帶大的嗎

這是高三那段時間以自己為模板寫的一個日記體小說,那個時候文筆還很澀,喜歡很多的修飾,可能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完全改掉這個毛病,但是這份感情卻是很真實的。佑北是一個代名,指我高中離家去遠方求學的那個城市。我想念我的奶奶,也很感謝她把我養大。結局是虛構的,因為悲劇更容易讓人懂得珍惜,這個小說獻給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奶奶們!

冬日裡的舊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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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天,我無比想念那座令我魂牽夢縈的江南小鄉,想念屋後那棵沉默的櫻桃樹,想念家裡溫暖的爐火,想念那隻永遠也睡不夠的慵懶溫順的貓;我無比想念家鄉上空那一塵不染的湛藍天幕,想念那張天幕里一年四季都溫暖無比的太陽;我更想念那時的你,想念你陪伴我走過這麼多年的春光冬陽;那些零零碎碎的舊日時光啊,像是柔水般流淌了一地,映照出了你當年最深情的動人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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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個冬天的夜晚無緣無故的想起你。當我抱著剛發下來的複習手冊躲著寒冷的夜風低著頭疾步穿過教學樓冗長的走廊時,那些沉澱在底層的記憶就這樣毫無徵兆的浮現了。

這個冬天在佑北這座城市裡顯得格外的冷,每天的陰雲慘淡寒風呼嘯給人一種冬天永遠也不會過去的錯覺。佑北一中在這樣的冬天顯得更加冷寂了。每個前往教室的學生都帶著一種投胎的焦急感,期望著能趕緊做完當天的作業然後抽出時間為即將到來的期末而複習。空氣中滿是沉重的壓抑。高二教學樓的那一排大樹已經沒有一片葉子了,我每次趕完作業從教室的窗戶望向它們時,它們都在顫巍巍的搖晃著,就像瘦骨嶙峋的垂死老人,在狂風中作生命里最後的掙扎,幻想著逃離死亡的審判。

每到這個時候我就特別想念千里之外的那個溫暖的南方水鄉,想念屋後那片被風吹動就沙沙作響的竹林,想念午後鄰里之間的里短家長,想念那隻喜歡躺在柴草堆里睡覺的懶貓,想念那裡的溫柔的風,慵懶的雲以及生命的天空里很少缺席的溫暖的太陽。於是在這樣無盡的想念中就開始後悔不知道自己抽什麼風非要選擇這麼遙遠的城市來讀高中,也許是每個少年心中那顆渴望自由又渴望遠方的種子已經開始萌芽了吧,那顆向著瀟洒的把千山萬水走遍的三毛的種子會不會使平凡的男孩長成將來的傳奇呢?

十六歲那年抓住了一隻蟬以為便抓住了整個夏天。那個夏天的記憶最後只定格在了初中畢業後我蹲在躺椅上向你說我要離開家鄉那裡,你懶懶的躲在大樹的陰涼處,像是沒有聽到般昏昏欲睡,輕柔的碎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你的身上,躁動的蟬鳴把那個夏天拉得好長好長。

去年冬天躲在校園的一個避風角落裡打電話,媽媽把電話放在你的耳邊時我只聽到了一些斷斷續續的呢喃。其實我是知道你想對我說什麼的,所以我可以放心的告訴你,我早就把家裡的棉衣帶來了,被子也收到了,蓋著特別暖和。我今年的手還沒凍傷呢,但我已經戴上了臨行前你特意塞我旅行箱里的毛線手套。唯一不好的是早上起床發現嗓子已經有點干痛了,或許要感冒了吧,不過你放心,我會注意的……

但是這些話你應該聽不大清楚了吧,而我卻清楚地聽到了你劇烈的咳嗽聲,帶著老人特有的歇斯底里,通過電話傳到遙遠的另一頭。那是我來到佑北的第一個冬天。那個冬天裡寒風呼嘯、大雪漫天,沒有太陽的冬天,格外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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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佑北就像一個久病不愈的老人,空洞而無生機。就連掛在天空的太陽也露出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無奈的發出冷寂的光。我每天都在計算著期末臨近的日子,計算著再一次踏上火車,回到家鄉的日子。

我已經有整整四個多月沒有看到千里之外的那片令我日思夜想的湛藍天幕了。那張天幕里有我熟悉無比的溫暖的太陽,天幕下有儲存了我十六年記憶的黑瓦磚房,還有屋後那棵據說是你小時候,你和祖爺爺一起種下去的櫻桃樹。每個溫暖的春天,我都會掛在粗壯的枝幹上,貪婪地抓著一把又一把誘人的紅色塞進嘴裡。而那隻你收養的、慵懶溫順的貓就趴在巨大的枝幹上,做著一個又一個不為人知的夢。而那時的你呢?你總是會在屋旁的菜園裡忙碌,要麼在檢查菜園的竹籬柵欄,要麼在驅趕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而飛過高高的柵欄落進菜園的雞,要麼又靠在一邊和隔壁菜園的王奶奶抱怨那隻自己一手捧大的猴子除了蹂躪那棵櫻桃樹和那隻懶貓外,什麼也不會幹。那時候的時光像是被人故意按了慢進的按鈕,悠悠然然,走得異常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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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北的每個冬天都會下雪,可即便如此也洗不幹凈那張灰濛濛的天。記憶里的家鄉是不常下雪的,那張湛藍的天幕里每個冬天都會掛上一抹暖陽,把那個小小的鄉村溺愛地抱在懷裡。於是每個冬天,放學回家的我總會敞開厚厚的羽絨大衣,然後抱著躲在柴草堆里睡覺的懶貓,跑到菜園裡玩。而那時的你總會立即停下手上的活,一臉嫌棄的把貓從我手裡拍走,然後擰著深深的眉一邊拉上我敞開的衣服一邊說,你知不知道你這身該死的羽絨服有多難洗,再弄髒乾脆讓你凍死算了。那個時候我總是笑得很開心的,看起來像個沒心沒肺的小神經病。

那些個冬天裡,陽光乾淨純粹地沒有一絲雜質,讓這個世界溫暖如春。你穿著單薄的衣裳牽著我的手,筆直的身影陪伴我走過小村的各個角落。有人在田土地里輕輕的說著話,貓咪在柴草堆里舒服地打了個盹,站在公路上的你小心翼翼地從兜里掏出一個破舊的布包,然後從一個男人的摩托車後箱里換來兩個熱氣騰騰的饅頭,沒有呼嘯的風,沒有漫天的雪,陽光懶懶地撒在小小的村莊里,讓人感覺冬天永遠也不會結束。

可現在的我卻抱著一大摞複習資料孤獨地站在佑北堅硬的土地上,白色的雪花紛揚而下覆蓋了每一張年輕而麻木的臉。我望著學校後面那一條來時的高架公路,視線在漫天的雪花中艱難地前進,最後突兀地斷在了模糊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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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北的這幾天一直在下雪,溫度低到連強悍的田徑隊都取消了晨跑。我每天全副武裝地在校園的三點一線上來回奔走,卻依然讓感冒有了可乘之機。教學樓旁邊的大樹每天都在瑟瑟發抖,寒冷已經把飛雪所營造的最後一點詩意都吞噬殆盡了,時間軸慢慢地滑向隆冬。在我堅強地用完三大盒抽紙之後終於屈服地走進了人潮擁擠的校醫室。

突然想起以前在冬天似乎很少感冒過,那些即使不太冷也必須在你怒目圓睜聲如洪鐘地威嚇下裹成粽子的日子,似乎就真的一去不復返了。記得那時候總愛底氣不足地指著不穿襖子的你爭論,可得到的往往是些蠻不講理的回答。什麼「我穿了那東西到田地里動不了」,什麼「那麼大的東西你幫我洗啊」,或者乾脆都懶得回答,直接無視掉然後背著背簍揚長而去。那個挺拔的背影曾在我的記憶里,一念便是好多年。

可也有感冒的時候啊。記憶中十歲那年家鄉也曾下過一場紛紛揚揚的大學呢。那些如白雪般晶瑩的日子,想起來恍若隔世的夢。

就像現在的佑北,雪花飛揚瀰漫了整片天幕。那個時候天空被白雪照得格外明亮,夜晚寂靜的竹林里常常能聽見竹子被積雪壓彎的聲音。

經過連續幾天的「拼搏廝殺」,高燒君終於得意洋洋地住進了我的身體。那天晚上雪下得異常地大,帶著吞噬一切的氣勢呼嘯而來。因為得知村裡唯一的醫生不在家,你和爺爺便背著半睡半醒的小傢伙開始了一個多小時的艱難跋涉。

沒有星光只有飛雪的夜晚,山路崎嶇蜿蜒通向遙遠的記憶深處。

我已經有些記不清你當時的樣子了,記不清你一路和爺爺吵過的嘴,記不清微弱的手電筒如何在龐大的黑暗裡頑強地撐起一片光,記不清你那晚之後又加深的皺紋,記不清你摔倒後粘在褲子上的泥,記不清呼嘯的風,記不清起伏的路……

第二天早晨醒來時,我正躺在鎮醫院銹跡斑斑的床上,窗外是紛揚的無休無止的漫天飛雪。爺爺說你昨晚到這兒之後就急急忙忙的回去了,因為家裡必須有人照看著,畢竟那隻只愛睡覺的懶貓可沒有看家的本領。也許一個十歲的小男孩根本理解不了這句話的含義,只是聽著聽著,鼻子本能的有些發酸。

也許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手電筒可能會突然熄滅,龐大的黑暗裡只剩下看不見的雪和肆虐的風;比如會突然摔倒,劇烈的疼痛感一陣一陣的襲上大腦,你拖著受傷的腳,站在寂靜凄冷的山林里,舉步維艱……

關於那個冬天的記憶只剩下了那場紛飛的大雪,那場大雪裡有你第二天一大清早送來的、小心翼翼地用塑料袋包了好幾層卻依然冷掉的肉湯的味道,有你跋涉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卻依然元氣十足地警告我要乖乖輸液的聲音,還有你送完東西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要匆匆離去的身影。

現在我在佑北每個下雪的冬天都會想起當時的你,我忘記了那場大病卻記住了你的聲音,那個冬天沒有往年裡從不缺席的暖陽,可在大雪中固執地來回奔走的你卻依然讓我的世界溫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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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的佑北狂風呼嘯如颱風過境,在這座冷漠的鋼鐵城市上空,那些往日里懸掛著的黑雲被風吹得了無蹤影。

很少有機會站在佑北的土地上抬頭看到如此乾淨的天空呢,像潔凈的藍寶石一般纖塵不染。可家鄉的天空應該比這裡還要乾淨吧?那張被人類最原始的炊煙灌滿的天空,也該擁有著最原始的美麗模樣。可在那張天幕下從不停歇的你呢,你又去了何方?

今年的這個冬天在我的時間行程上走得異常緩慢。儘管來這兒一年多了,可依然不習慣冬天裡沒有太陽的日子,不習慣即使穿上了襖子也依然會咳嗽不斷的日子,不習慣狂風肆虐無孔不入的日子,於是所以的不習慣都變成了無盡的想念,曾經那些閃閃亮亮的時光開始像洪水一樣席捲而來、遮天蔽日。

我想念家裡那棵沉默的櫻桃樹,想念熟悉的田埂小路,想念那隻喜歡被人撫摸的慵懶溫順的貓,想念忙前忙後自以為力氣不斷卻仍然日漸衰老的你,想念你熟悉的溫暖模樣。

時間像個淘氣的孩子,總是興奮地向前逃遁而去。田埂旁的野花枯了又榮,野草燒了又生。每個安靜的冬日裡暖陽依舊,可有些東西卻再也無法回到從前:比如你那日趨彎下的腰,比如你那布滿風霜的臉上越來越深的皺紋;你吃力地背著剛掰下的玉米,不穿襖子的身體在冬天裡開始瑟瑟發抖;你慢慢地扛著農具走到菜地里,發現雜亂的野草竟日漸猖獗;那隻陪我瘋了十幾年的貓咪睡覺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候一連十幾個小時都一動不動。

時間流逝了,而隨著時間流逝的還有你身體里曾經永遠也用不完的力氣。當年那個可以在鎮上和村裡來回跋涉的你,終於也失去了走出村莊的興趣。

有時候常常坐在自習教室的角落裡發獃,幻想著一切都不會改變那該有多好,那樣我就可以永遠地繞著櫻桃樹追逐慵懶的貓,永遠地牽著你的手在田間地頭跳躍遊走。沒有匆忙的遠行,沒有冷漠的佑北,沒有緊迫的考試,沒有痛苦的思念。你依然是那個倔強的你,家鄉的冬日依然沐浴著溫暖的陽光。

可大自然的規律是不容反抗的,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我們一廂情願的夢。

今天佑北狂亂的風讓我想起了前年的那個寂寞的冬天,那個冬天裡的寒風也如同今日般狂亂地讓人睜不開眼。

我還記得那個冬天你依然喜歡扛著農具侍奉你心愛的田土,依然是單薄的衣裳,依然是倔強的臉龐,可經歲月刻蝕的軀體早已不堪重負、氣力消亡。於是在一個放學的下午,我聽到了你摔倒的消息。回到家時我第一次看到那麼安靜的你,那麼安靜的你孤獨地坐在大樹下的木椅上,披著一件爺爺的毛絨軍大衣,眼睛出神地望著前方,漫無焦點。空氣里那些肆虐的狂風投影在你的眼裡,像是一團涌動著的流水,擁擠著溢出眼眶。

你捧著一隻纏滿白色紗布的手笑著對我說,只是前些天幹活的時候不小心摔到鋤頭上了,過幾天就會好的,卻絲毫沒注意自己說了一句連自己都不會相信的話。

那個冬天我第一次見你穿上了襖子,穿上了大大的襖子的瘦小的你整天捧著摔傷的手固執地在廚房裡走動,那些刀刻般的皺紋里瀰漫著難掩的落寞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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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北這些天終於下雨了,瓢潑傾盆的樣子像是要淹沒一切。我飛快地刷著老師口中的最後一套數學試卷,自動鉛筆卻在雜亂的演草紙上寫最後一步證明思路時意外地斷了芯。我看著演草紙上密密麻麻的線條和公式,想到馬上就要放的假期,胸中卻感到一陣莫名的壓抑,沉重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記得以前是很盼望回家的。那個古樸的小村莊自從我踏上佑北這塊黑色的土地上時就不斷地闖入我的夢境,夢裡有白花綴滿的櫻桃小樹,有上下起伏的金色稻穀,有夏夜裡不斷的蛙鳴,有冬日裡溫暖的太陽;當然啦,還有那個總是閑不下來、忙前忙後的你。記得你以前總是有說不完的話的,相比總是不愛聽你嘮叨的我,你似乎更願意把這些話傾訴給你摯愛的土地:你說爺爺純粹就是個酒罐子,明明知道自己肝不好,卻依然忌不了口,以後嚴重了看誰來照顧;你說媽媽一點兒也不勤快,每次過年回家都要自己操勞;你說爸爸就是笨,除了掙錢啥也不會了,燒個火都能把灶給堵住;至於那個小傢伙,那就更蠢了,就知道讀書,以後估計連農民都當不了了。於是每次過年的時候都可以看見單薄的你系著那條年齡估計和我差不多大的圍裙忙進忙出。可自從摔倒以後你就安靜了好多呢,像是斷了流的大河,再也沒有以前的洶湧澎湃了。似乎從那以後的每個晚上都能聽見你抱著拆了紗布的手暗自垂淚的聲音。

縱使紙短情長

仍吻你萬千

最後的那個寒風呼嘯的冬天裡,你收養的那隻慵懶的貓死了,死在看不見的柴草堆里,而且之前一連幾天都無人發現。記得還是你提著一隻手燒火的時候說,灶孔里好幾天都沒有看見那隻該死的貓竄出來了。於是幾天後爺爺在取柴的時候發現了他一動不動的蜷縮在裡面,毛髮凌亂,顯然之前掉進了池塘里。

我八歲的時候一隻瘦弱的小貓來到了家裡,帶來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也帶來了一身臭哄哄的污泥。雖然一直說著"貓來窮,狗來富"的話,天天念叨著要把它扔掉,可還是讓它一直在家裡賴了這麼多年。我十八歲的時候,一隻肥肥的懶貓離開了家裡,帶走了十年的記憶,也帶走了一個老人漫長的回憶。

我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那隻懶貓會死的,就算它已經十幾歲了我也沒這麼想過。我想你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或者說你根本就不相信它會就這麼死了對嗎。因為我當時看著你安靜的撫摸它的頭時,跟平時沒什麼兩樣呢。可是那隻貓呢,它卻再也不能用它毛茸茸的臉蹭你的手掌了,它就那麼僵硬的躺著,身上的毛凝成一團一團的塊兒,怎麼也撫不順了。

那個下午你讓放學回家的我把它葬在了屋後那棵高大的櫻桃樹下。那個冬天的風跟現在一樣冷,撫過我沾滿泥土的手指,徹骨冰涼。那一刻,看著不再動彈、永遠沉睡的它漸漸被泥土掩蓋,眼淚毫無徵兆地就盈滿了整個眼眶。你站在我的身後,身形佝僂,眼眶深陷。穿著大號的軍綠大衣、站在風中的你像是一條脆弱的柳絮,隨時都有被風吹走的可能。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真正意識到,其實無論是長大,還是衰老,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而現在我再次回想起來,一切的一切彷彿像是一場夢境,我困在其中,久久不肯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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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的第二天早晨,我一個人安靜地在寢室里收拾回家的東西。最後當我準備把幾件襖子裝進旅行箱時,一雙手套從柜子里掉了出來,那是一雙很老氣的沒有任何花紋的粗製的毛線手套。我想了想,依然把它塞進了旅行箱。

幾個小時之後我坐上了回家的火車,複雜的心情和周圍的喜悅格格不入。

突然想起以前每次回家都有你的身影呢。那雙滿是皺紋的雙手曾經如同巨臂般撐起了我年少的整片天空,而那幾乎從不缺席的暖陽則像一個慈祥的老者,與你的身影重疊起來,溫暖了我整整十六個春秋和冬夏。

可佑北的冬天是沒有溫暖的太陽的,沒有暖陽的冬天對於我來說還算冬天嗎?

今年我存了好多好多的話想對你說,多到幾乎可以跟你講完一個漫長的冬季,可現在的你是否還願意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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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冬天的時候就特別想念你

記得小時候是不喜歡跟你說話的,因為你眼裡的事情全是一些無聊又斤斤計較的里短家常。比如爺爺吃完飯從來都不會幫著洗碗,爸爸今年就打了五千塊錢回家,媽媽過年回娘家的時候又給外婆塞了好幾百塊,外公來看望自己的時候帶的東西又比去年少了很多。

最近老是夢到過去,夢到你牽著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在田埂上,夢到你那用布包了好幾層的破舊的錢袋;夢到那場大雪裡你跋涉了一個多小時送過來的冷掉的肉湯,夢到那時你滿頭的雪花,滿身的污泥;夢到你另一隻纏滿紗布的手,夢到你日趨渾濁的眼神里滿溢的憂傷;夢到那隻毛髮凌亂的貓,以及你看著我埋葬它時一夜蒼老的模樣。

你還記得你在手受傷的前一個冬天給我織的毛線手套嗎?那真的是我見過的手套里最不像手套的手套了。我不知道那種粗製的毛線是你囤積了多少年的才突然想起來找到的,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偷偷地學會了織手套的手藝,但是我知道你動手的時候肯定沒少罵我吧。也許會說"都不知道那個小蠢貨是怎麼每年都把手凍開裂的,真是個人才!"。也許會說"每天吃那麼點兒東西也不知道那個小傢伙是怎麼把命吊著的。"。又也許會念叨著"一個冬天都不肯把毛衣穿上,乾脆讓他凍死算了,省得礙事。"

一直以來,最後那個冬天的場景時常在我腦海中縈繞。那個冬天到處是呼嘯的風,弔唁的人往來不斷。我以為那時我會悲痛欲絕,淚流如柱,可是我沒有。只是感覺心裡有什麼東西被挖走了似的,空洞莫名。爺爺一個人一聲不響地坐在大樹下的躺椅上,一口又一口地灌著劣質的白酒。那一刻,穿著軍綠色大衣卻難掩消瘦的爺爺像極了從前那個倔強又抵不過歲月流逝的你。

當我再次踏上熟悉的山路時,泥濘的土路早已被平坦的水泥路所替代。它就像一條蜿蜒的大蛇,一口咬開了大山,也咬開了這一片原始的安寧。也許這堅硬的水泥下面還隱藏著當年那場大雪紛飛里你來回奔走的腳印。

我回到了最初的起點,卻再也走不到生命的從前。

我同桌跟我說,當你特別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她的靈魂就會飛躍千山萬水,來到你的身邊,也許化作了你路過的一朵野花,也許化作了擁抱你的荊棘,也許化作了你眼裡快速消逝的微塵,也許化作了溫柔輕撫你的和風。她會在你的身旁呼吸,會在你的身旁微笑,然後在你晚上入夢時,輕聲地告訴你,我也想念著你,所以,你並不孤單。

到家時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張乾淨到極致的湛藍天幕,以及天幕下那一座熟悉的黑瓦磚房。那棵櫻桃樹下的土堆還在,只是上面已經覆蓋了一層不知名的草。柴草堆里沒有了嗜睡的貓,房前屋後沒有了熟悉的人,大樹下的躺椅孤零零地放著,像是一個安靜的老人,在緬懷著冬天裡的舊日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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