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愛遊戲——《消失的愛人》

再一次看《消失的愛人》，是今年杭州的初雪夜。《請回答1988》里成德善說，初雪是表白的日子，然諷刺而的是初雪卻是她的初戀終結者。《1988》里德善沒有得到善宇的愛，《消失的愛人》里艾米也沒有得到尼克的愛。

她所失去的都是人生，得到的也未必是僥倖。

這場關於婚姻的討伐，每個人都有罪。

尼克和艾米是一對看似恩愛的夫妻，過著體面的生活。如果說所有的貌合神離都是一種偽善那麼直到某一日艾米的離去擊碎了偽善的面具。尼克變成弒妻的嫌疑犯，艾米成為了公眾口中唏噓的可憐人。一個瞬間「婚姻」這兩個字被撕扯得很難看。當尼克是殺人犯的言論甚囂塵上之際，艾米正坐在電視機前看著丈夫的臉充滿了復仇的快感。

是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她精心策劃的局。

在那個飄雪的夜晚在街角的商店前，尼克輕輕擁吻面前的美少女，就自那刻起這個精妙絕倫置諸死地的「局」開始了。一切都在艾米的掌控之中，不守規矩的愛情就是一場災難，而背叛者，則該死。她甚至已經決定為了使這場策劃來得更完美，讓自己死去。

「我不要再做別人眼中的Cool girl！」

她剪掉長發，喝大瓶的汽水，穿著邋遢，一路疾馳。

艾米的瘋狂是冷靜的，甚至連崩潰都帶著果決。

婚姻，變得可怕又殘忍，彷彿唯有靠咄咄逼人的死亡才能撫平內心的恨意。羅莎蒙德·派克的演技令人驚艷，水瓶的做派天蠍的氣質，什麼是天蠍，是不經意間掃起尾巴狠狠扎中你的要害卻又讓你如鯁在喉難以發聲。

有時候，謀殺也是可以優雅的。

誠如尼克謀殺了他們的愛情，只可惜手段太過粗鄙。偷歡這件事平庸又下作，追求完美的艾米根本無法忍受。與其說她在報復尼克倒不如說這是她的「至愛遊戲」，我愛你，以及我恨你，想要你死。

如果結局是艾米用死亡成功指正尼克是兇手那這場婚姻的收尾至少是酣暢淋漓的——魚死網破，一拍兩散。然而事情在一次採訪過後改變了，看著鏡頭前尼克的「懺悔」，艾米忽然覺得他也許還是愛她的。於是她又驚心策划了一場謀殺案，順利回到尼克的身邊，重新做回那個cool girl。

世間最可怕的不是偽善，是偽善被撕下後又若無其事地重新戴上，終其一生困在這座圍城裡。「愛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敵人」，婚姻不再是相濡以沫而是與敵同行。

想起另一本電影《藍色情人節》：用力相愛的兩個人在婚姻的消磨下最終分道揚鑣，男主說過「我覺得她似曾相識，見到她我就想跳起舞。」可是又有什麼用，跳舞有時離別亦有時。唯其不同的是《藍色情人節》的表達溫柔許多，有蕭條但無恨意。

《消失的愛人》拷問的究竟是什麼，是婚姻底下的人性還是人性之下的婚姻？我覺得是後者。當兩個個體所有的善與惡在婚姻這個密室里赤裸相呈，要麼一起下墮，要麼下墮得再慢一些以期等到死亡的審判。艾米「懸崖勒馬」選擇了再慢一些下墮，抑或「至愛遊戲」不是愛你愛到殺死你，而是愛你愛到控制你——以及，漫長的一生。

看完電影那晚雪很大，某個瞬間里忍不住在想，如果初雪夜是表白的好日子，那麼究竟有多少人到頭來是有情人終成怨偶的呢？

不知道。

不過，電影還是好棒，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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