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讓我歡喜讓我憂的小孩
01
兒子三四歲時，有次跟我們去吃自助餐。長長的餐廳里，蔬菜區、肉類區、堅果區整齊地擺放著食物，我在前面選菜，他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面。
路過肉類區，兒子忽然喊住我：
媽媽，那個大盤子里是什麼？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呀，那不是一隻小乳豬嗎？
二三十厘米長的小乳豬，被蒸熟了放在大盤子里，咋看上去，我都有點害怕。
我告訴了兒子那是什麼。
兒子聽了，剛剛還笑嘻嘻的小臉立刻陰了天：
那些人真壞。
哪些人？
逮小豬的人，吃小豬的人。
我趕緊告訴他我們不會吃的，然後就拉著他往前走去選菜，不再提小豬的事。
就餐時，兒子一副不開心的模樣，連最愛的甜食都沒吃多少。大人們只顧聊天，吃喝，都沒太在意他。
吃完飯，我領著兒子下樓。他仰著頭問我，媽媽，人為什麼對動物那麼壞？
我一愣：怎麼沒頭沒腦地問這個？
小豬放在盤子里讓人吃，它的爸爸媽媽多傷心哪……
說著，兒子聲音哽咽，竟然掉下淚來。
我這才意識到，吃飯時兒子神情低落是因為他一直在想那隻小豬的事。
在他眼裡，小動物都是可愛的，是人類的好朋友，不能被傷害，而一旦出現與他原有認知不相符的事情，他便耿耿於懷，不能釋然了。
02
兒子去年所在的那所幼兒園生源多，每個班裡小朋友都不少，經常發生小孩打鬧磕著碰著的情況。
有次，兒子回到家，拿起常玩的木刀和木劍扮演三國演義里的人物，我在旁邊當觀眾。忽然，他哎喲一聲，用一隻手捂住了另一邊胳膊，好像很疼的樣子。
我問他怎麼了，他說胳膊有點疼。
我把他袖口擼起來，看到胳膊靠近肩膀處一塊淤青，很明顯不是剛才碰的，忙問他怎麼回事。
他一臉茫然地說，不知道。
看樣子是想不起來了，小孩總是那麼健忘。
於是，我一邊陪他玩，一邊引導他跟我說幼兒園的情況。
後來知道，他們班有個小朋友比較調皮，喜歡逗弄其他小朋友。那天他用拳頭捶了兒子幾下，兒子不理他，他趁機絆了兒子一下，兒子摔倒了，胳膊正好碰在桌子腿上。
因為是夏天，穿得少，胳膊後來青了一塊。
我問兒子，摔得疼嗎，兒子說，疼。
我說，你有沒有警告那個小朋友？兒子說沒有。
我又問，他打你你怎麼沒還手呢？
兒子慢吞吞地說，我沒打他……後來老師看見了，批評他，讓他跟我說對不起了……
在他看來，別的小朋友只要受到批評或者向他道歉，不管有意還是無意，不管以後會不會改正，他都沒有理由再責難他，也不會再記掛這件事了。
03
兒子有兩個表姐，都比他大兩三歲，他們經常一起玩，玩的時間長了不免發生爭執。
一次，在樓下玩遊戲時，小外甥女不知怎麼摔倒了，哇哇大哭起來。大外甥女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站著，兒子趕快在樓下大聲喊我和老公。
老公下樓，把外甥女抱上來。
小姑娘哭哭啼啼，說是姐姐把她弄倒的。
大外甥女站在一旁，囁喏著說，我不是故意的。她是個膽小的姑娘，看到把妹妹弄哭，嚇壞了。
小外甥女也許是聽到姐姐辯白，沒聽到想要的道歉，哭得更響亮了。
兒子一邊勸小外甥女：別哭了，大姐姐不是故意的，一邊從桌上拿過紙巾，給她擦眼淚。
小外甥女脫掉襪子，把腳放沙發上，給我們指哪裡疼。
一旁的兒子俯下身去用嘴給她吹腳（可能是記得我給他吹過），吹完了不忘問問：好點了嗎？
大家都誇兒子貼心有愛，是個小暖男。
04
兒子善良有愛心，對他人寬容不計較，我一面感到欣慰，一面又有些擔憂：
怕他過於善良，怕他不懂還擊。
怕他的善良沒有鋒芒，怕他的寬容會成為懦弱，怕他的愛心沒有底線……
兒子啊，讓我歡喜也讓我憂。
希望隨著兒子的成長，我所有的擔憂都會成為多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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