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鄉，宋朝那些事！
請您欣賞：桐鄉李芥蔭（李忠其）先生所臨宋畫
以下是樓主於年前在桐溪書院的講課內容，承院長李曉東先生整理成文，特此刊發部分內容。
桐鄉，宋朝那些事
講課者：郁震宏
整理者：李曉東
桐鄉設縣在明朝，時為公元1430年，此前稱崇德縣。本文所說宋朝的桐鄉，當然指其前身——崇德縣。題標「桐鄉」，從今也。
我對宋朝歷史是一個門外漢，講宋朝的桐鄉，完全是因為想起小時候的一點事。童年的暑假，常去外婆家西面的河裡玩，那時候的水清，河灘邊的水，更是一望見底，我在水裡，常常撿到老底子的銅鈿，有道光的、光緒的，不曉得什麼意思，老人說是清朝的皇帝。清朝的銅鈿特別多，撿多了，問多了，爛熟胸中，不當一回事。有一次撿到一個「元豐通寶」、一個「崇寧重寶」，問老人，說是宋朝的銅鈿。我第一次知道宋朝，大概源於這兩個銅鈿。那時候，特別想了解宋朝是什麼回事，可惜並沒有錢來買書，即使有錢，大麻街上的書店裡也沒有這方面的書。後來讀《資治通鑒》，看到王磐的《新刊序》，說：
遐鄉小邑，雖有長材秀民，鄉慕於學而無書可讀，憫默以空老者多矣。
讀來於我心有戚戚，特別震撼，從此以後，我常用這段話作為自己不學無術的一個充分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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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歸正傳。
歷史是個「小氣鬼」，沒有留下一點音像資料來，否則，宋朝的桐鄉，只要放幾本紀錄片就完事了。西漢的楊雄說：「存則人，亡則書。」了解歷史，就只能依靠文獻。了解一點宋朝的桐鄉史，最方便的法門便是《至元嘉禾志》。
至元，是元世祖的年號。為什麼說《至元嘉禾志》是了解宋朝桐鄉最方便的法門呢？這裡簡單說說這本書，《至元嘉禾志》是元世祖至元年間嘉興路經歷單慶延請徐碩編撰的嘉興一地方志，徐碩是嘉興本地人，宋度宗咸淳四年（1268）進士。該書卷六呂益梁《勝果寺妙悟大師碑銘》後有「至元癸未」單慶的跋語，癸未，為至元二十年（1283）年，可知《至元嘉禾志》成書當在1283年後。
秀州（嘉興）地方志，據朱彝尊《至元嘉禾志跋》說，徐碩之前，曾有兩種，一在宋孝宗淳熙（1174—1189）年間，知州張元成聘請聞人伯紀創修。二是宋寧宗時期，岳飛的孫子岳珂知嘉興府事（1207—1210間），聘請關栻續修，共五卷。七十多年後，徐碩「踵栻舊本而增益之」，成書三十二卷，是為《至元嘉禾志》。此書行而關栻舊志不行於世，但明朝《文淵閣書目》中，列有「《嘉禾郡志》六冊、《嘉禾志》十五冊」，前者當為關栻志，後者則至元志也。
徐碩編撰《嘉禾志》，除參考關栻舊志外，應該還參考了《語溪志》。《語溪志》十卷，成書於宋理宗淳祐十一年（1251），縣令黃元直延請崇德縣人錢達善、朱鵬飛修撰。此書今不傳，《文淵閣書目》列有《崇德州語溪志》三冊，當即錢、朱所修者。徐碩修《嘉禾志》時，去《語溪志》成書只有短短三十多年，當曾寓目。因此，《至元嘉禾志》雖然修成於元初，但此書反映的主要是宋朝尤其是南宋的嘉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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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略說沿革。
清代學者戴震說：「志以考地理，但悉心於地理沿革，則志事已畢。」章學誠重文獻，於是笑話戴震：「既然如此，地方志只要做一篇《沿革考》就可以了。」我們不必做左右袒，文獻是要緊的，沿革也是要講的。宋朝的桐鄉，崇德縣一直叫崇德縣，縣城在現在的崇福鎮，不過她的上面和下面都有變動。先說上面的變動，也就是崇德縣的隸屬，五代至北宋末年，崇德屬於秀州，宋徽宗政和七年（1117）八月二十二日，秀州改為嘉禾郡。南宋寧宗慶元元年（1195）升為嘉興府。附帶說一下上面的上面，北宋的秀州屬兩浙路，南宋時，兩浙路分為浙東路、浙西路，秀州屬浙西路。
再說下面，也即崇德縣管的地方，本來是七個鄉，到了宋神宗元豐十年（1077），嘉興縣西部五個鄉劃入崇德縣，這五個鄉，分別為梧桐、永新、清風、保寧、千金。這五個鄉相當於現在烏鎮（部分）、爐頭、梧桐鎮、濮院（部分）、石門（部分）等地。也就是說，在公元938年崇德設縣到1077年近一百四十年的時間裡，這些地方仍然屬於嘉興，而不是崇德縣範圍。
1077年開始，桐鄉一地，一共有12個鄉，12個鄉的名字，像石門、梧桐、語兒、崇德還經常在使用。鄉下面管轄的里，也有保留至今的，比如大麻鎮的永豐，高橋鎮的崗城（今作罡城）、孝義（今為孝義浜），崇福鎮的上莫，石門鎮的羔羊，洲泉鎮的生賢里等等，都是古老的地名。
崇福鎮，雪中的司馬高橋
宋朝的桐鄉，叫「崇德縣」，北宋時期，崇德縣離首都開封很遠，沈括就說：
崇德為遠邑。
到了南宋，首都遷到了杭州，大量的名門望族遷居崇德縣，比如杭州的莫姓、王姓，彭城的時姓，福建的蔡姓、陳姓，河南的方姓、江西的趙姓，等等。崇德縣的地位就不一樣了，宋朝崇德縣人陸埈就說：
崇德去都最近，數十年來，戶口充斥，人物繁伙。
宋朝的崇德縣，縣政府設在今崇福鎮，有宋一代，崇德縣沒有建城，縣誌所謂「縣故無城」是也。在此之前的五代時候，崇德縣有沒有建城，文獻不足，不好講。我們知道，北宋初年，全國有個拆城運動，崇德縣即使有城，估計也逃不過被拆的歷史潮流。總之，宋朝的崇德縣是沒有城的。
宋朝的崇福鎮，沒有現在這麼大，一共只有四個坊，分別為狀元坊、五桂坊、襲桂坊、榮桂坊。狀元坊這個名字，來源於北宋狀元沈晦，可惜在元初就毀了。沈晦是杭州人，寓居在崇德縣。嚴格來說，桐鄉歷史上沒有出過狀元，但於桐鄉沾邊的倒有不少，比如沈晦，還有南宋的狀元張於湖，他就是桐鄉的外甥兼女婿。五桂坊來源於南宋莫氏兄弟五進士，襲桂坊來源於陸氏兄弟子侄進士。這三個坊都在塘河之西，榮桂坊在塘河之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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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的崇福鎮雖然是縣治所在地，但規模不及烏鎮。宋朝的烏鎮，分為烏鎮、青鎮。烏鎮屬烏程縣，青鎮屬崇德縣，雖然分屬兩地，實際上只是一河之隔，現在的烏鎮，就是古代烏鎮、青鎮合併而來的。北宋時的《元豐九域志》記載，烏程縣十一鄉一鎮，這一鎮便是烏鎮；崇德縣十二鄉一鎮，這一鎮便是青鎮。南宋學者薛季宣《浪語集》說烏鎮：
井邑之盛、賦入之多，縣道所不及。
宋朝的桐鄉，人文鼎盛，據光緒《石門縣誌-科舉表》記載，桐鄉出了81個進士，其中北宋7人，南宋74人，可見桐鄉南宋時期的人文比北宋發達。南宋74個進士中，徐姓、莫姓、趙姓三家各出了12位，張姓出了7位，陳姓出了6位。僅只五個姓氏，就出了49個進士，占整個南宋桐鄉進士數量的一大半，由此可見宋朝桐鄉的大家族情況，徐姓主要居住在梧桐鎮，莫姓居住崇福、烏鎮，趙姓主要居住在洲泉鎮，張姓居住在烏鎮。宋朝的桐鄉進士中，最出名的是莫氏兄弟五進士，范成大在《題椿桂堂》一詩中就盛讚道：
君不見衣冠盛事今猶昔，
前說燕山今崇德。
這次就說到這裡，下次再講《桐鄉，元朝那些事》（正月初六下午2點，桐溪書院地址：桐鄉市環城北路777號，鳳鳴高中寫對面）。祝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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